郭震北深深的歎了口氣,他知道中國的那種諸如“難道糊塗”又或者說“水清則無魚”之類的,有著深刻曆史與社會根源的觀點,永遠也無法得到絲薇爾的認同。
固然絲薇爾掌握的是科學,而科學也能夠很輕易的證明,中國傳統文化之中的許多觀點帶著極端愚昧的特色。但在中國,在事物發展的過程之中,這些是不得不關注的角度。
不過絲薇爾顯然不同意這樣的看法,作為一個智腦,這個世界是黑白分明的,完全沒有什麽灰色地帶。倘若被她統治世界,那麽也就隻有兩種人,一種是活人另外一種是違了法的死人。
也許人類之中,永遠沒有某個領袖能夠做到這樣完美的狀態,而且也絕對不可能。但倘若是一台智腦統治這個世界,那恐怕就會出現那樣的狀態,而且很可能人類也就不大能夠長久的存在於世界上了。
畢竟,人類是有七情六欲的動物,那麽一些陰暗麵必然存在。不過如同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一樣,都應該有一個度的問題。倘若過了度,也許某些事情真的不該存在於世界上。
“拜托了絲薇爾,你知道我馬上要去見水錦的父親,所以……”
“所以什麽,如果他一定要站在我們的對立麵,那麽我們可以殺了他,然後栽髒給任何一個他的敵人。我親愛的丈夫,他可不是我們的對手!”
這一件事郭震北相信絲薇爾做得到,她安排在西安的“同行者無.人.機”,沒有100架也得超過80架。倘若算上“同行者無.人.機”上帶的“蜘蛛”和“機器鳥”智能微型偵察機器人,那麽可能這個數字就要超過800。
試想想看,800個針孔攝像機、竊聽器,以及“同行者無.人.機”對於無線電的攔截與竊聽,這西安城裏還能有多少秘密可言。
至於殺人,還是不要替“冷血”的絲薇爾擔心了吧。大約隻要她想,那麽就沒有人能夠逃得過她的毒手。有的時候郭震北都會擔心,絲薇爾會不會被什麽病毒感染,然後把自己也幹掉呢?
也許絲薇爾是個人類,那麽這件事不會令人擔心。但現在人類就真的值得相信嗎?畢竟當記憶可以被破解的時候,也許人類的大腦也不在是安全的區域。
“還是算了吧,我親愛的絲薇爾,也許這件事你該好好考慮一下,人類有的時候並不希望殺害另外一個人類。盡管他有些什麽錯誤,但改了總還是好同.誌嗎?”
不知為何,郭震北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經帶了一些戲謔的口吻。大概他也知道,人類之中有些東西實在是不該存在。就像是那個為了自己的權利,讓所有人都挨餓的紀所長一樣,打爆他的腦袋就郭震北而言,那是最正確不過的事情。
“好吧,隨你,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請不必客氣!”
郭震北到最後也聽出來了,那不過是絲薇爾讓自己開心的話。在這件事上值得他郭震北小小的自豪一下,那就是絲薇爾越來越具有“人味”。雖然有的時候她的建築還缺乏“人味”,但進步總是看得到的。
當郭震北從鋼纜的小車上下來,迎麵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吳長生。此刻城頭上所有在昨天夜裏執勤的士兵,全都在排著隊等著吃餃子。當然也僅隻有執勤了一夜的他們,來換班的人隻好看著他們發饞了。
“小子,好樣的,不管我們有什麽衝突,昨天夜裏做的不錯!”
迎麵而來的吳長生說著這句話的同時,並不像郭震北想象的那樣拍拍他的肩。反而令郭震北有些肅然起敬的是,吳長生居然立正行了個軍禮。
在回禮的時候,郭震北有一種感覺。也許在西安城裏的人,並不都是像某些人那樣圖什麽利益。而且官員們也不全都是那種混蛋式的狗.官,有些人應該是在官場上身不由己。
也許在那個環境裏,做好人行不通,做壞人不得以。畢竟,在沒有法.治的國家裏,一個人的力量無法對抗整個集團。就像是在沒有諸位“舉證責任倒置”“一人代表製”之類法律的股市上,被莊家用圈套套去財富,那是唯一的結果。
“好在,總算是末世了!”
回過禮之後,郭震北心中居然模模糊糊的冒出來這麽一句。
有末世情結的人不少,隻不過在全世界所有國家裏,都沒有中國有“末世情結”的人絕對數值大。這有著人口基數的問題,恐怕也有著財富與利益重新分配的價值取向的問題。
同樣也是一個相當可悲的問題!
換上那身相當拉風的黑色軍禮服郭震北,在水錦的眼中已經是煥然一新的一個人物。水錦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英挺的青年軍人,就是過去那個穿著油汙工作服的修車工。就是他從修車用的地溝裏伸出滿了油汙的手,要摸自己的小寶貝。
甚至到現在這個時候,水錦發現自己才有機會仔細端詳他。在他剛來的時候,幾乎火拚的情況下,那頓吃的擔心吊膽。隨後來找郭震北去見自己父親的時候,他又趕著去送小阿靚回家,再然後就是連夜的戰鬥。
直到此刻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水錦才有機會仔細端詳一下自己愛過的男人。
此刻的水錦並不是不愛郭震北,她愛的恰恰是那個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打拚出一片天下的男人。當然還有更深層次的因素,那就是他並不是一個肯臣服的人。
記得修車的地溝裏,那一雙不肯臣服的眼睛,在當時就讓水錦感覺到怦然心動。如果不是警官大學裏對於表情分析的係統教育,如果不是水錦那敏感的人,如何能夠感覺得出郭震北是個活生生的人。
最少可以肯定,他不會為了什麽事情出賣他自己。
這樣的人無論貧富貴賤,都不是可以輕易阻擋的人。因為這正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狠人。最終的結果,一次次的撞擊之下,南牆隻好硬生生的破個大洞,不知道南牆痛也不痛。
對於這種人,最好的辦法不是與之敵對。最好的辦法,是將其困於溫柔鄉裏。那才符合——“智勇多困於所溺”這句古訓。而與之作對的人,往往隻好瞪大眼睛,看著南牆歎息而已。
如果說以前,也許他可能會被塵世所埋沒。那麽現在穿著軍裝變得英挺的他,腿側還懸掛著“魔咒”的時候,也許就可以說,他已經不可能再被阻擋。
看著變的英挺郭震北的,水錦感覺到對於自己的眼光越發滿意起來。
“嗯,打扮的還不錯,我們這就去見我老爸吧!”
郭震北聽得出來,水錦的父親對她的寵愛。心頭不由的一陣苦笑,他隻是希望這件事不要鬧僵。看著的郭震北苦笑,水錦敏感的皺起眉,擔心的問。
“怎麽,你還怕見他嗎?別擔心了,我老爸是很開通的人!”
“開通嗎?開通的肯讓你接受命令,這件事還真是挺難解決的問題!”
這樣的疑問,郭震北當然不能說出來給水錦聽。他隻是懷疑,水錦是不是故做高興,隻是在逃避她背負著命令的事實呢?
離開了軍方控製的大樓是,已經換上了自己。黑色的包括軍帽都是黑色的禮服,在人群之中相當紮眼。不過在軍車裏,也就不怕外麵的人看到。
他們的目標不是別處,而是水錦父親所在的,“西安重建管理委員會”控製的另外一座賓館。
與軍方控製的賓館一樣,那裏也沒有電力。與軍方不一樣的地方是,這是一座有全副武裝的警察看守的大樓。有著鐵柵欄圍牆,門口是幾個端著69式微衝的警察看門。鐵柵欄上也沒有架著機槍,更沒有沙袋壘出的碉堡。
在這裏最大的特點是,一輛輛依然豪華的一塵不染的車輛,從大門那兒進進出出。沒有人盤查,也沒有人阻擋。想必與過去一樣,那些車的車牌都是看門的人所熟悉的。
倒是排著隊從小門那兒進去辦事的平民們,往往都要接受實槍荷彈的警察們的注視。看樣子他們是要登記,至於是否搜查,郭震北看不到被請進屋子的平民們的遭遇。
也許有人像郭震北這樣,坐著軍車出入,甚至不需要停車會感覺到幾分榮耀。但在郭震北眼裏,那不是榮譽,那不過是幾千年愚昧的延續。
看到這個情景的時候,他就像是吃了個蒼蠅。而且心中已經決定,自己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下去。西安城裏的幸存者們,不應該再忍受這樣的生活。
大概這時西安的所謂高層,還沒有人顧得上思考過,對於郭震北應該采用什麽樣的態度。因此他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什麽軒然大波。或者隻是一種故意的冷淡,讓他明白無論什麽時候,他不過是小小的屁民屌絲耳。
不過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看待他,相對而言水錦的父親就不是如此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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