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香巴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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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吉野太郎

然而那僵屍竟然半天都沒有爬上來,我睜眼一看,哈哈,我說怎麽它們弄得鐵鏈嘩嘩的響,卻沒有爬上來呢,原來鐵鏈的長度不夠。真是天助我也,危險解除,我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準備拉著老李好好躺在這兒休息一會,今天已經折騰得我全身都快散了架。

“老李。”我順勢稍微往裏翻了個身,手腳呈大字一樣伸開,仰麵躺著,叫他也休息會。

叫了一聲,老李沒有回答我,第二聲,還是沒有回答我。我當他疲憊至極,沒力氣回答我,於是也不再喊,隻管自己仰麵躺著大口喘氣休息。

忽然一道明晃晃的燈光直朝眼睛射.來,即便是閉著眼睛感覺也非常的不舒服,更何況我現在極需要清淨的休息以養精蓄銳。我知道是老李作怪,用手擋在眼前,惱怒的道:“老李,燈拿開,不要對著我。”

老李沒有回答,這也就罷了,居然還變本加厲的拿著燈朝我眼前亂晃。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個翻身坐起來,瞪著他,厲聲道:“你有沒有聽到我說我需要休息!”

老李見我坐起來,不管我正在發火,連忙指著旁邊,示意我快去看。我眼睛被他探照燈的強光晃得看哪裏都是一樣白花花明晃晃的一片。如此一來更是火冒三丈,“你啞了?”我沒好氣的道,“什麽鬼玩意!”

“羅……”老李終於開口說了一個字,可是聲音顫抖得厲害,“羅……”繼續顫抖,這下我眼睛稍微能看清楚點東西了,隻見老李神色異常的恐懼,從上山以來遇到那麽多事,我都從來沒見過他這麽恐懼的神色,連臉都害怕得變形了,他不停的張嘴想說什麽,可是連著說了兩個“羅”字以後,就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全身不停的顫抖,脖子仿佛支持不了頭的重量,軟軟的使得頭不停搖來搖去,他頭上的探照燈也隨之不停的搖晃,我這才明白他不是故意拿著探照燈晃我。

“怎麽回事?怎麽了老李?”我覺察到事情不對勁,急忙站起來扶住他。

老李還是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隻把頭緩緩偏向一邊,示意我看。燈光照過去,赫然一具日本人的屍體躺在那兒,胸前一大片凝固的血跡,衣服絲絲縷縷的掛著。好事,說明鬼子被幹掉了,這有什麽好怕的。

“老李。”我轉身笑著拍拍老李的肩膀,“一個死了的鬼子,也就是把我推到血泉水裏的畜生,他死了我高興都還來不及,你這麽害怕為什麽?”

老李仿佛這才回過神來,他伸手先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來摸我的臉——受了極大的驚嚇,那手冰塊一樣。我被他冰得打了個冷戰,還好他立馬收手回去,又把自己胸前的衣服摸索了一遍,然後放心的鬆了口氣,才道:“羅……羅技……師……”聲音依舊發抖,不過稍微能說句完整的話了,“羅技師,那個日本人,胸前…胸前……你去看……”

那日本人胸前一片凝固的血跡,這很正常,不知老李何以害怕成這樣。我疑惑不解的望著他,道:“這是山.本那一夥的,看不清臉,不知道具體是誰。他胸前我看清楚了,就是一大片血跡,衣服破了。”

“你……你去仔細看……”老李哆嗦著把我往那邊推。

我倒不見得多怕死人,於是過去。

老李將探照燈開到最大,站得遠遠的給我打燈。我俯身一看,這不是背上背著個奇怪的大方背包的短眉小眼的吉野太郎嗎?他身手矯健,為人沉默寡言,一路上都是山.本做主定奪,很少見他說話,我以為他隻是山.本的一個忠心的部屬而已,也沒有對他有多關注。而此刻他,終於近距離的看到他,他臉上五官扭曲變形,胸前衣衫破爛有血跡自不必說,關鍵在於他的胸膛裸.露出來,胸口仿佛被什麽東西從兩邊想撕開,但又力氣不夠,撕得半裂不裂的可以清晰見到裏麵的五髒六腑。

一股透心涼意從脊背上升上來,然後迅速爬滿全身。一個情形從腦子裏一閃而過,但是不敢去想第二遍。老李已經嚇成那個樣了,我不能說出來,不能讓他陣腳全亂。於是我後退兩步,假裝十分鎮靜的對老李說:“這是吉野太郎,和那些日本鬼子是一夥的。現在死了,我們趕快走吧。”我本以為自己說得很流暢的,但是話出口以後,才發現自己也是哆嗦得不行一句話說了好久才說清楚。

“走……走……走吧。”我過去拉著老李說。

老李萬念俱灰的道:“走?下麵是深淵,怎麽走?”

我這才發現我們所在之處三麵全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另外是洞壁,下麵有還在不停扯著鐵鏈試圖爬上來的僵屍。怎麽辦怎麽辦,老李已經亂了陣腳,如果我再亂的話,我們完全喪失活著出去的希望。

有時候太害怕反而到最後完全不害怕了,隻一心去想怎樣逃脫。我強迫自己迅速鎮靜下來。雖然手腳仍然冰涼發軟,聲音也還是哆嗦,但腦子恢複了理智清醒多了。先穩住老李叫他不要害怕,然後取下他頭上的探照燈查看這裏的情況。

這裏地上有很明顯的人腳印,淩亂重疊且還比較新鮮,隻是分不清具體曾來過多少人。三麵都靠深淵,那深淵霧蒙蒙的不知究竟有多深,憑感覺人一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死無全屍。然後,我又看見了鐵鏈,足足六根和洞裏鎖僵屍的一樣粗細的鐵鏈橫跨過深淵,伸向對麵。對麵的情形看不清楚,隻能隱隱約約判斷仿佛是黑乎乎的山洞。

這些鐵鏈上麵有新鮮的鏽跡被磨掉的痕跡,也許是人從這裏滑到對麵山洞去了,不過又不像,因為鐵鏈這端打樁處土質似乎十分疏鬆,泥土和石塊鬆鬆垮垮,仿佛隨手一扯都能將它們連根拔起。

我有些猶豫,不敢貿然下主意,伸手扯了扯其中一根鐵鏈,隻輕輕一扯,它周圍的泥土石塊就慢慢凸起來,一鬆手,又塌下去。如此再使勁一扯,它周圍的泥土又凸將起來,但又不散開,看起來隨時都要被連根拔起,實際上我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沒將它拔起半毫。

“羅技師,怎麽樣。”老李也鎮定了下來,過來也學著我的樣子,拉了拉一根鐵鏈看它是否牢固。

鐵鏈這端牢固倒可以確定牢固,卻不知鐵鏈的另一端是什麽東西,萬一鎖著僵屍,那就慘了。我見老李恢複正常,把這個顧慮給他說了。他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應該不是僵屍……你看,鐵鏈縫裏還有木頭渣滓,應該是個吊橋。”聲音還有些輕微的哆嗦,底氣明顯不足,不過他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恢複成這樣,已是一般人很難做到的了。我見他恢複了些,心裏稍微踏實。

正在這時,背後忽然傳來“嗬”的一聲,我大驚,轉身一看:躺在地上的吉野太郎居然動了動手腳。“嗬……”他含混不清的叫著。

“難道他沒死?”我迷茫的看著老李,問道。

他同樣不知所措的看著我,十分不確定的道:“也……許。”

吉野掙紮扭動著試圖站起來了,他費力雙手撐地,幾次想借此站起來,但總沒能如願,不過他每一掙紮,胸前的傷口就裂開大一些,那些內髒也隨之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掉到外麵來。

吉野不是活人,沒有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活著。

“老李,吉野的胸前的傷口好像才進洞時候那些幹屍的傷勢。”我終於說出了之前的擔心,“而且它現在不像是一個活人。”說完我隻覺得渾身冰涼,腦子裏輕飄飄的一片空白。

“那……逃吧。”老李沉吟了下,哆嗦著道。

“逃?”我機械的重複了一遍,茫然道,“怎麽逃?”說話間一見吉野慢慢的站起身來了,嘴裏仍在“嗬嗬”的叫著,胸前傷口雖大,卻沒有再流血。

“我……”我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吉野真的站起來了,而且非常緩慢,晃下身子內髒就隨之動一下的樣子,似乎要像我們走過來。

“屍變!”老李話一落音,立刻抓住一根鐵鏈往下一跳,身子懸在半空中,“快!”他邊說邊用手往前移動。

我一哆嗦,連忙跟著抓住一根鐵鏈學著老李的樣子跳了下去,鐵鏈真實的冰涼迅速從手心傳到全身,我手腳發軟,身子懸在空中,卻沒有力氣換手挪動。耳邊清晰的傳來吉野緩慢的腳步聲,一步一停,一步一停。

“咚咚咚……”心幾乎要突破胸腔跳出來,我不住的告訴自己要穩住穩住,趕快到鐵鏈那一邊去,但是不管用,手依舊使不上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往前挪動一步。這一步挪過去,竟像走了千山萬水一樣艱難。

吉野已經走到了鐵鏈邊,木木轉了轉腦袋,伸出手腳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