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我叫彼得吉·沃特。”
依舊冰冷的聲音傳入星一鳴的耳朵,這聲音雖然不如何響亮,卻絲毫沒有被夜風吹散,仿佛直接自心底響起,不但如此,這聲音之中已經沒有一絲剛剛那種蹩腳的感覺,如果不是語氣、聲調相同,很難令人相信,剛剛還說著蹩腳中文的人,此刻竟然能夠如此流利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緩緩深吸了一口氣,微不可查的調整著身體的位置,星一鳴的身體漸漸形成一種特殊的姿勢,如果此地有精通華夏武術的人看到,絕對會第一時間發現,此刻星一鳴所擺出來的,正是華夏武術之中的一個起手式,也是進攻姿勢的一種。
沃特淡然一笑,“怎麽,你還打算反抗?”
話音落下,目光卻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星一鳴的全身,雖然此刻星一鳴這起手式擺得並不那麽標準,但是行家都明白,除了這姿勢難看一些外,根本不影響其發動攻擊。
“不能再拖了,這人實力太強,在他的氣勢牽引之下,時間拖得太久,我根本就沒有動手的勇氣!”
“哈!”
突然大喝一聲,此時此刻,星一鳴已經顧不得,自己的聲音是否會驚動那幾名追擊自己的惡徒,在他看來,眼前的敵人遠比那些惡徒可怕太多,加之氣勢上受製於人,必須靠著這一聲怒吼打破對方的氣場,這些可都是與那些二層武人們在閑聊的時候,他們告訴星一鳴的實戰技巧。
恢複了一些體力的星一鳴,伴隨著這吼聲突然竄起,剛剛吸進身體的空氣瞬間吐出,手中更是掄起一根至少有十多公斤重的條形建築垃圾,這是他唯一能夠找到的武器,雖然賣相不佳,但絕對比拳頭好用。
“砰!”
一聲巨響,原本握在星一鳴手中那根足有十幾公斤重的條形建築垃圾,此刻隻剩下至多三、四公斤重的一段握在他手中,其餘的部分雖然砸在了對方的身上,但已經徹底碎成了灰末。
這灰末激蕩起來,仿若一片令人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濃霧,不但將那個身影籠罩其中,更是將星一鳴也籠罩在這濃霧之中。
“咳咳……這灰……咳……”
盡管裹夾著潮氣的夜風,僅僅幾息之間,便將那些激蕩起來的灰末吹散,可還是有大量的灰末,從口鼻湧入星一鳴的肺中,可剛剛的疲憊加上缺氧,卻令他無法控製呼吸,盡管反應及時,用衣服擋住臉,否則此刻星一鳴的雙眼都得被灰末灌滿。
饒是如此,此刻的星一鳴隻覺得眼睛火辣辣的疼,大量的淚水流出,他卻不敢去揉,隻能拚命的瞪大雙眼,想要看看對方的情況。
“難道地球人都喜歡用這種方式來歡迎客人麽?”
沃特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憤怒,當然,也沒有一絲的善意,冷得仿若萬年不化的玄冰,可聽到這句話,星一鳴的臉色卻是變了數變。
“你……你不是地球人?”
星一鳴愣愣的看著麵前這道黑影,看上去黑影的身高與正常人無異,完全是一副正常人的身材,如果說其與正常人在身材上有什麽不同的話,也就是沃特的身材比星一鳴還削瘦,如果不是剛剛用那根建築垃圾實驗過,星一鳴甚至懷疑如此削瘦的身體會不會被夜風吹倒。
“其實我是不是地球人都不重要,但你身後那幾個人,似乎在用你們華夏語中的‘電話’通知同夥,我看你……”沃特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卻是抬手指了指星一鳴身後。
猛地轉過身,星一鳴正看到五、六十米之外,幾道提著木棍的身影站在那裏,為首之人拿著一個在夜色中散發著淡淡電子光的手機,冷色的電子光恍在他的臉上,能夠清楚的看到其臉上那陰狠的表情,以及不時朝著星一鳴所在的方向瞥來。
“老大,點子似乎找了個幫手,茬子太硬,我們怎麽辦?”
身為混混頭子,這人雖然實力有些一般,但看人的本事卻是不俗,夜色的關係,他並沒有看到,剛剛星一鳴揮動建築垃圾砸向黑影的一幕,在他看來,那黑影絕對是跟星一鳴一夥的,否則在這種地方,怎麽可能有如此強者,來對付這麽一個狗屁不是的半大孩子。
“嗯……好,是,明白……”
電話另一邊那個“老大”顯然在安排任務,隻聽得這混混頭子恭敬的應著。
聽到伴隨夜風飛來斷斷續續的對話,星一鳴的臉色變了數變,不用說別的,即便是這幾個人,他使出渾身解數都搞不定,更何況那個“老大”好像還要再派人來。
星一鳴不傻,看到對方這麽煞費苦心的對付自己,他若是還不知道對方想要廢掉自己的話,他就不是星一鳴了。
“小子,現在才想跑,有用麽?”
就在星一鳴身形轉動,想要朝著另一個方向逃遁的時候,沃特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聲音依舊冰冷,卻沒有譏諷的味道,當然也聽不出其他的含義。
“我不想死……”
此刻,在星一鳴看來,這黑影對自己並沒有什麽惡意,因此對於事方才那不分青紅皂白的一擊,心中有些慚愧,這語氣倒是緩和許多,可腳步卻是沒有絲毫停頓,身子搖晃著已經走出去五、六步。
“不管你信或不信,隻要沒達到目的,這些人肯定會一而再再而三來找你麻煩,難道你跑得了今天,還能天天這麽好運?”
如果星一鳴能夠看清此刻沃特的表情,一定會發現,沃特那僵硬得好似僵屍一樣的麵孔上,一雙冰冷的眸子卻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星一鳴不可能知道的是,他是沃特見到的第一個地球人,活著的地球人。
“呃……”被沃特說中要害,星一鳴身子驟然一緊,其實他又何嚐不知道,這些人目的沒有達到,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但就算是知道,又能怎麽樣?
打,打不過,躲?就他一個才剛剛滿十七周歲的半大孩子,能躲到什麽地方?而且哥哥星耀已經加入了悍勇軍,即便不願意承認,星一鳴也知道,哥哥幾乎沒有活著回來的可能。
哥哥已經不在了,自己再跑了,父母怎麽辦,如果不跑,早晚得被這些人打殘,甚至是打死,從剛剛那通電話傻子都能聽出來,對方不是幾個臨時起意對付自己的小混混,更不是靠著劫取中小學生錢財的社會敗類,而是有組織的勢力,要對付他的人,不管是雇傭,還是用了其他的方法,讓這些人出手對付自己,可都是奔著廢掉他去的。
這些亡命徒可不是武館裏很多連血都沒見過的人,他們動起手來無所不用其極,即便是那些菜鳥武人,麵對十個八個這種亡命徒,也隻有被追殺的份,更何況他這種連武人認證的標準都沒達到的小子。
星一鳴並不是一個懦弱的人,但是麵對著這些亡命徒的追殺,麵對那隱藏在這些人背後,要對付自己的幕後黑手,星一鳴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這種壓力幾乎令他無法呼吸。
一陣陣眩暈感襲來,剛剛恢複一些體力,就施展了對那沃特的全力一擊,若是平時正常狀態自然不在話下,可現在早已力竭,勉強挪動腳步憑借的都是強烈的求生之心,現在被沃特這麽一說,星一鳴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剛滿十七周歲的半大孩子。
“睡吧……睡吧……睡下就什麽都不需要想了……”
幻覺與眩暈、困倦、疲憊接踵襲來,星一鳴的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
“不!我不能睡!”
這是星一鳴心中的怒吼,可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夢囈般的呢喃。
“哈哈……堅強的小子,我喜歡你的毅力,如果我說,我可以幫你解決這些人,你信不信?”沃特突然大笑起來,他的笑聲竟是那麽的刺耳,連星一鳴有些恍惚的神誌,都被這笑聲瞬間刺激得清醒過來。
“幫我?你有什麽目的,我什麽都沒有,你為什麽要幫我?”
從小到大,真正對星一鳴好的除了父母、哥哥,就隻有劉正一個,這些人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幫助過他,照顧過他,每個人看到他的時候,目光都是那麽的冰冷,甚至帶著一種深深的厭惡。
這種情緒和態度更是影響了與星一鳴同齡的孩子們,這種不知不覺間發生的影響,更是在不停的惡性循環蔓延下去。
表麵上雖然很堅強,其實星一鳴內心比誰都要痛苦,特別是看到那一雙雙冰冷的眼神,他的心甚至會痛得不停顫抖,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痛苦、恐懼與失落,被星一鳴塵封在心底,即使是星耀與劉正,這兩個從小與其一起長大的親人、玩伴,都沒看出他心底那絲複雜情緒。
正是這種複雜卻根深蒂固的情緒,令星一鳴固執的認為,隻要是幫助自己的人,都是想要謀求回報的,既然如此,這個說著可以幫助自己話的人,也是想從自己身上撈取某種回報。
加之對方的實力又那麽強大,且是從地球之外的地方來的,難保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雖然周圍的人對星一鳴都十分冷漠,但他卻深刻的明白“大丈夫,有可為有可不為”這句話的深刻含義。
特別是在哥哥加入了悍勇軍之後,星一鳴更是通過網絡與書籍等,各種手段查到了悍勇軍存在的意義,那就是保家衛國。
悍勇軍從全世界各地征召強者入伍,為的就是保護地球,如果地球無法每年提供一支悍勇軍這樣的隊伍,那麽地球的命運將是被奴役,所有地球人都要成為奴隸,像商品一樣被放到奴隸市場中販賣。
正是了解到這些,星一鳴才深刻明白悍勇軍存在的意義,雖然為了父母,星一鳴不可能如哥哥那樣加入悍勇軍,但他卻更加敬佩起哥哥星耀,加入悍勇軍那需要多麽大的勇氣,這就像曆史書裏,一千多年前革命時期的那些紅軍戰士,若不是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抗擊外敵,如今的華夏國又怎麽會如此繁榮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