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距離三點三一米,始終是三點三一,這怎麽可能?哪怕在座位上不小心挪動都會引起這個數值變動,除非?
李推麵色鐵青,透過後視鏡遙望車尾,相隔近三米的車後備箱緊閉著,顯然,呂隊長就靜靜躺在那裏,不出意外已經是一具屍體!
【不能離開目標角色一百米,所以,之前的我帶著隊長的屍體一起上路了,隻是,我為何上路,要通往何處,這次的任務內容是什麽?】
一股莫名地衝動,伴著內心深處強烈的呼聲,李推麻木地撩起右手衣袖,觸目驚心的字句映入眼簾:
牢記1:我記憶開始出錯,隻維持十分鍾!
李推耐住性子沒有往下看,卻是膽戰心驚地瞥了眼正上方的室內後視鏡,確定後排沒人注意他的舉止後才放心大膽地繼續看下去:
牢記2:四個新人中有一名主神安插的臥底!
牢記3:記憶出錯是臥底下的毒手,幹掉他!
牢記4:呂隊長已經死了,替他報仇!
牢記5:主神在我記憶出錯後才公布了任務內容!
牢記6:我告訴他們任務內容是成功逃離本市。
看清這六條牢記訊息後,李推略微有些失神,放下衣袖後思緒得以理清,順著思路李推開始將注意力轉移至副駕駛,那裏沒有坐人,倒是座位上空有一團移動的綠色光團。
李推伸手撥弄光團,頓時青芒四射,一麵如夢如幻,由無數青色光點瞬間拚湊而成的電腦觸屏憑空浮現,李推妄自推測,這台電腦會無條件地服從他的指令,果不其然,在指紋完全綁定的前提下,李推大膽嚐試——五指緊貼電腦屏幕,優雅地滑向胸前。如同魔法師嫻熟地操控魔法元素,這塊薄如蟬翼地電腦屏幕被李推輕鬆移至身前,待確定後排車座的幾位新人看不清他有何作為的前提下才開始深入研究桌麵上那份醒目的文件。
打開文本文檔,最先入眼的便是頂上方的四個大字:“監”“控”“錄”“像”。
事實上文本內容和“監控錄像”沒半點關係,顯然之前的某個李推是為了讓後來的李推對車內監控錄像多花點心思。
……
在吸收了電腦中儲存的訊息以及手臂上的牢記訊息後,李推如同一個新生兒瞬間成長十歲,個人認為自己如今也算小有資本,能夠對未知的事物做出合理的推理。
【隻剩兩分鍾了!】
這是李推第六次看表,他不願忙著忙著就直接過渡到下一個十分鍾,是時候該做點準備了。
又如同冥冥中早已注定,保險箱中居然被他翻出一雙棉襪!
【卷紙、抹布什麽的居然都沒有,卻有一雙棉襪?見鬼!難道要我湊合著用?】
心裏雖然抱怨,但時間不等人,李推在最後剩餘不到半分鍾的時候總算下定決心——撕開包裝袋,含住棉襪。
混亂中李推忽略一點,如果自己這樣做,過會兒就不會發出呼聲將新人吵醒,那麽還能有誰給他提示點訊息呢?沒準下一個十分鍾時段他都發現不了自己手臂上有字。
幸好,有人在做就有人再看,四名新人看似熟睡,真正睡著的會有幾人?有人會擔心車輛到不了終點,也有人會擔心任務完成不了就會被主神抹殺,就在幾個小時前,呂隊長陣亡後,新人們眼中的前輩,李推同誌公布了爆炸性新聞——任務目標是逃離本市!
有人心驚膽戰,有人嗤之以鼻,總之各懷鬼胎。
有人在做就有人在看,李推逼迫自己將棉襪塞進嘴裏的畫麵著實滑稽,但也著實感人,某人便耐下性子在接下來的幾十分鍾裏,每次等李推忽然“醒”來,想大聲呼喊卻被棉襪封口的時候,及時地插來一句:“喂!別擔心,這輛車是全自動的!”直到最後一次李推吩咐了一句:“不早了,你也睡吧,明天說不準會發生什麽,先養足精神。”
樂此不疲,一遍又一遍,所以李推的照相機裏,趙信的照片底端被添上一筆:“趙信。非常有耐心的新人!多次親眼見證我塞襪子和摘襪子!”
相比之下,張宣的備注就複雜的多:“張宣。一個急躁的新人,不像壞人,但也不是什麽好人。”
孫堅的最為神秘:“孫堅。不愛說話,一個猜不透的新人。”
胖子王雲的最為簡單:“王雲。一個愛睡覺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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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已開始兩小時《《《
【昨】日——晚間——20:20:27
雖然地段偏僻,但還是勉強能找到一家車行。
物質需求被淘汰的過快,這片未來世界的時代背景下,懸浮車、飛機甚至飛碟都能買到,價格便宜的你想哭。呂智謀不愧為老油條,在主神空間利用十點生存點數兌換了一堆金條,如今錢到用時隨便花。
“拿好,這是你的了!全靠你了!”呂智謀遞給李推一把精致的銀質車鑰匙。鑰匙的光澤自車殼中孕育而出。當然,此時的李推還隻是空有一把鑰匙,車影子都沒見著。
“車商在給你添加車內設備,我去催一下。”
這是呂智謀丟下的最後一句話,自此之後,那位體型彪悍的呂隊長便隻能成為中洲隊的回憶。
……
三十分鍾後。
“推理王老大,你在這站了有半個鍾頭了,這都急死我了,你是不是該……”
張宣眉頭緊皺,心事重重地湊向李推。
李推迷茫地伸手撓了撓後腦勺,頭發不長,指尖在頭皮間滑動仿佛能勾起一陣回憶,卻因某些原因被強行壓了回去,李推無意間摸到一顆針孔,自己記憶受損八成是被人注射了一針,或是中了一槍。
“我……你……咳,張宣是吧,你記得我之前站在這裏幹了什麽?”李推邊說邊低頭搗鼓相機,找到了幾張看似有用的相片,其中一張是張宣,備注寫到:“張宣。一個急躁的新人,不像壞人,但也不是什麽好人。”
除了四位新人的照片,李推還翻出一張滿麵橫肉的中年男子的相片,備注上寫到:“奧尼爾。車行老板,呂隊長正在跟他談價錢。”
【買完了沒有?】
李推頓生疑惑,伸手在上衣口袋和褲袋中不停摸索,果不其然,搜到一把嶄新的車鑰匙。
“剛才隊長過來把鑰匙遞給我的?”
“是的,送完鑰匙他有回了車行,不知道回去幹什麽?”
“他沒有向你們打過招呼?”
“沒有。”
“你發誓你沒有在糊弄我?”
“我發誓!絕對沒說謊!”
【該死,究竟該不該信呢?誰知道這幾十分鍾發生了什麽?如果他們……他們聯合起……】
“糟糕,隊長有出事了!”不遠處的孫堅突然大聲喊道,他一手指著表盤,顯得很激動,“隊長他,隊長的坐標已經很久沒變過了,雙方距離54.32米,這個數值維持了八分鍾沒變動,如今呂隊長的狀態很可能是昏厥、被綁住不動,亦或是……”
【十分鍾,十分鍾內搞定!】
李推咬咬牙,回身發令:“你們在這等著我,我進去看看,沒想得那麽糟糕,沒準他隻是在蹲WC。”
……
三分鍾後!
奧尼爾的辦公室內。
“猝死?你糊弄小孩呢?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就把這裏夷為平地!”李推單手擰住奧尼爾的領口,直欲將其舉過頭頂。而李推另一手緊握的,竟是剛剛從奧尼爾手中反搶過來的槍支。
“先……先生……是真的,我說的句句屬實,我們的保安在後倉庫發現呂先生的時候,他已經猝死,身上沒半點傷痕,心跳驟停應該能理解為猝死,不信,我們可以……可以找法醫。”奧尼爾越說底氣越不足,他並非在說話,隻是驚歎於眼前這位亞洲小個子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肌肉力量,真是人不可貌相。
【是臥底幹的嗎?為什麽對待呂隊長是謀殺,而對待我卻是記憶抹殺。不對,剛剛四名新人一直都離我不超過十米,除非,除非他們聯合起來……】
……
“他去世前做了些什麽,有沒有向你交代什麽?”李推雙眼通紅,他逼迫自己不去緩和內心的傷痛,無論如何悲傷,也隻有這幾分鍾的資格悲傷,再過三分鍾,他甚至會忘記自己得知隊長陣亡時有傷痛過,一個人連自己曾經傷痛過都得忘記,算喜?還是算悲?
受到驚嚇時凡夫俗子無不是有話直說,奧尼爾竭盡全力地回想自己的客戶和他閑聊時提到過什麽,換做平時,這種雜談很快就拋到腦後。
但這次不一樣,那位用金條直接交易的先生的確有過吩咐,這位大款向車行谘詢了很多,順便提出了很多車行輕而易舉就能搞定的小要求,譬如,給跑車中加入麥克風、耳機、投影式電腦要最簡捷的,車內最好要有全方位監控設備!
最後,這位大款還特意囑咐了一句:“如果有人來找你,記得告訴他一句話:‘主神在你記憶出錯後才公布了任務內容!你需要自己編造一個!’”
“你說什麽?”李推如遭雷擊,手頭力道加重了幾分,目光死死盯住奧尼爾不放:“你把他交代的話再說一遍。”
“主神在你記憶出錯後才公布了任務內容!你需要自己編造一個!”奧尼爾語氣堅定地複述了一遍,他難得顯得如此自信,神色恍惚地補充道:“為了讓我牢記這句話,呂先生還額外贈予我一根金條,我絕對不會記錯的,雖然我完全沒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但它似乎對您很受用!”
【怎麽會這樣?隊長為什麽不親口告訴我?難道怕被新人中的臥底聽見?不對啊,單獨把我叫進車行交代一番即可,難道……難道他事先預測到自己何時會死?主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他,他知道自己會猝死,他為我提前做好了準備,希望全寄托在我這兒……】
“等我一會兒,你別走,你別走,等我一會兒!”
李推扔開手槍,連忙翻出丹青水筆,撩起右衣袖,左手提筆,憤怒與憂傷流入字裏行間:
“牢記4:呂隊長已經死了,替他報仇!”
緊接著李推又如同與時間賽跑般緊張兮兮地刻下一句話:“牢記5:主神在我記憶出錯後才公布了任務內容!”
【時間不多了,我得編造一個任務內容。待會兒去告訴那些新人,該編個什麽內容呢?】
【車?對,要與車有關,要想捆住這些新人,必須得把呂隊長的屍體放入後備箱,逼他們寸步難離,奇怪,理論上1號任務主角死亡後,就該換人名的,為什麽手表上顯示的還是呂智謀?】
這一些的思緒風暴不過在李推的腦海中肆虐了半分鍾,最後他想出一個合理的“任務內容”,急忙拿出水筆在右臂上繼續刻下一行:“牢記6:我告訴他們任務內容是成功逃離本市。”
“這……”奧尼爾看得瞠目結舌。
【糟糕,時間不夠了,我很快忘掉所有。】
李推心思一轉,邪惡地望向一旁呆坐的奧尼爾,惡狠狠地問道:“想活命嗎?隻要你幫一件事。”
“您盡管說。”奧尼爾唯唯諾諾。
李推平和地說道:“你隻需要做一件事,很簡單,一分鍾後對我說一句話:‘先生,請查看你的右手臂和相機!’”
聽到對方提出這般中和的要求,奧尼爾慚愧地打消了蠢蠢欲動的念頭——去撿不遠處地板上的鐳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