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微微一怔,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對麵樓的那些燈光表演閃了幾次之後便全數熄滅了,但印在觀眾心裏的警示燈卻久久無法熄滅。
“咳咳!”華生沒看懂“IOU”是什麽意思,但他能讀懂夏洛克的心思。他緩步湊了過去,開玩笑道:“別往心裏去。這個小女孩可能是受到太大的刺激,這並不怪你。其實我也經常看到你之後想大聲尖叫。尤其是你提著一顆人頭回家的時候。”
“是啊!其實很多人都有同感。”
說話之人是雷斯垂德警長,他身後跟著一隊警員,投向夏洛克的眼神都極為怪異,這時候也就雷斯垂德獨自一人幫夏洛克開脫,但是一個人的思維無法服眾,懷疑的種子已經在人們心中生根,尤其是在某些人暗中施肥澆水的情況下,種子很快便要發芽。
“走吧!”
華生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兩人繞開那一隊警員,轉向樓梯口。
“僅僅憑借地板上一些腳印你就能找到失蹤的兩個孩子!簡直太令人不可思議了,這次的案子媒體報道出去都不一定有人相信啊。”
說話之人正是司馬一口料定的那位臥底——莎莉,或者說她隻是警局中多個臥底中的一員。
見夏洛克打算拂袖閃人,她抓住時機在眾人麵前挑撥一句,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她嘴角更是揚起一絲詭異的笑意。
不過她說的話確實有道理。
僅僅憑借幾個腳印便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找到了失蹤的孩子,如果這種神奇的破案方式升級成一種套路,那麽以後警察的破案效率豈不是要翻數十倍?
這次夏洛克能極限破案,一方麵是自己學富五車,另一方麵歸功於088號留下的一條又一條線索。
但是這在外人看來很難理解,尤其是智力一般的警員和普通老百姓,他們可完全沒法理解夏洛克僅僅憑借幾個腳印就找到糖果廠。
所以按照正常的推測,會萌生一個觀點:“會不會夏洛克才是主犯?他自己自導自演了一出戲?可惜出了點小差錯,鬧出一條人命!”
……
夏洛克沒有搭理莎莉,他現在腦袋裏在想其他很多事,他腦海裏有很多畫麵一一閃過,他想從自己掌握的線索中找出一條出路……
他能清晰的預感,要不了多久這件事就要惡化了,腦袋隻有一個,不能再停留此時遭遇的事情上,他得為即將到來的事情做準備。
見夏洛克目光有點渙散,華生關切道:“你還好吧?”
“沒事,在想事情。”夏洛克有點不耐煩地回道,他不喜歡別人打擾他思考,尤其是這種緊要關頭,他要珍惜每分每秒用於思考。
他走到大街前,環顧街頭街尾,嚐試找到一輛空車。
很快一輛黑色出租車停到了兩人麵前,夏洛克拉開了後車門,他習慣了坐後麵,因為後麵能坐兩人,過去他都是和華生一同乘車。
“我坐這一輛,你坐下一輛,我們回去跟司馬碰麵。他已經睡醒了。”
“為什麽我坐下一輛?”華生疑惑道。
“因為你會說話,會打擾我!”夏洛克無情地回複。砰地一聲,他坐了進去,關上車門。
華生獨自站在街頭,而他身後的醫院裏,那群警察已經開始重新整理資料,桌子上擺放著一堆照片和筆錄信息,在莎莉的帶頭下,越來越多的警員開始了對夏洛克的懷疑。
尤其是夏洛克僅僅通過“甘油分子”就想到了聚甘油蓖麻醇酯,繼而想到了巧克力!
這是不是有點假?甘油分子的聚合物有那麽多,他怎麽就聯想到了巧克力?
“小女孩叫得撕心裂肺!可是,她才第一次見到夏洛克啊?他們完全不認識,為什麽會有這麽反常的反應?除非?他們之前見過!”
……
夏洛克坐在出租車後座,埋著頭深度思考。
然而前麵的司機很不配合,他打開了副駕駛前台的移動電視。
那是個十一寸的小屏幕,正在播放一則電視購物的廣告,屏幕中的推銷員正津津有味地推銷幾款首飾。
“請把它關掉好嗎?”夏洛克不耐煩道。
然而司機根本不回話,他帶著一頂鴨舌帽,臉部埋在帽簷下,自顧開車,裝作沒聽到夏洛克的聲音。
“關掉OK?”
夏洛克伸手推動車門,他決定對方如果不關掉這該死的聲音他就直接下車,然後換一輛車。
滋滋……滋滋滋……
電視屏幕突然閃現出一堆雪花,短暫的卡屏之後一張熟悉的麵孔浮現出來,赫然是莫裏亞蒂!
對於一位超級黑客而言,把自己的臉展現在某一輛車租車的電視中並非一件難事!
夏洛克冷冷地凝視電視屏幕,他怎麽也沒想到對方居然這般窮追猛打,剛在醫院裏用“IOU”整了他一頓,這麽快又盯住了他隨手招來的一輛出租車。
電視中的莫裏亞蒂開始了新一輪的“童話故事”,他擺了個鬼臉,故作輕柔地講起來:“你好啊!聽過《圓桌騎士》的故事吧?自誇騎士是圓桌騎士隊伍當中最勇敢、也是最聰明的騎士!但是他喜歡自誇!久而久之,其他騎士開始厭倦了他那些自吹自擂的英勇事跡和屠龍偉業,慢慢的,有一天,他們終於開始懷疑了——自誇騎士的那些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於是,所有的騎士都跑去對亞瑟王說:‘我不相信自誇騎士的故事!他,就是個大騙子!都是他自編的故事,讓自己顯得很了不起。’後來,連國王都開始懷疑了!最終,自誇騎士……哈哈哈哈哈,故事講完了!”
吱吱!
電視屏幕又變成了一堆雪花,但莫裏亞蒂的笑聲還混在其中。
故事講完了!
夏洛克可以完全肯定了心中的猜測,莫裏亞蒂要把他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毀掉!這個一開始就猜到了一點,不過卻沒猜到會是以這種方式!
尤其這次被綁的孩子是駐美大使的孩子,他完全可以充當童話故事中的亞瑟王,雷斯垂德警官也可以比喻為最終聽信謠言的亞瑟王,而廣大群眾,便是圓桌騎士!
故事講完了,車子拐進了一個街區,正是貝克街。
夏洛克已經忍無可忍了,一聲怒喝:“停車!現在就停車!”
車子靠在了路邊,夏洛克下車後第一件事便是衝向駕駛座,怒斥道:“怎麽回事?那錄像怎麽回事?”
司機緩緩抬起頭,摘下了帽子,赫然是莫裏亞蒂本尊!
“不要錢了。免費載你一程!”
頓時真相大白,起先還以為是運用電腦技術在這輛出租車上強行植入一段“童話故事”,未料居然是莫裏亞蒂本尊在開車,那麽車子的電視機播放的視頻顯然是莫裏亞蒂事先就準備好的錄像帶。
這家夥早在十幾天前!
不!早在幾個月前便準備好了這一盤錄像帶,圓桌騎士,自誇騎士的故事,為夏洛克量身定做的故事!
夏洛克正要回擊,對方早已踩下油門,嗖得一下疾馳而去。
企圖用身體攔車的夏洛克險些被車子撞倒,他重新站穩身體。
不料不遠處射來一對刺目的橙色光束,是另一輛出租車的車前燈,正氣勢洶洶地撞過來。
正是華生乘坐的那輛車,由於夏洛克剛剛擋在莫裏亞蒂的車前,使得這輛車的司機沒有看到馬路中央還站著個人,此時反應過來想要刹車已然來不及了。
“小心!”
一個身材魁梧的光頭大漢及時衝了過來,將夏洛克護在懷中,有驚無險地避免了車禍。
然而!
砰!砰!砰!
近乎同一時刻,三個不同角度的高空傳來三聲槍響。
這位好心的光頭大漢被當場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