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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世界——美國底特律某地下研究所。
這是一個全部由黃種人組建的秘密組織。上世紀末,歐洲興起四大聯盟——狙神聯盟、刺客聯盟、黑拳聯盟和克隆聯盟。
此地正是克隆聯盟近些年從歐洲分離出來的分支,專攻一項由上屆元老團叮囑的核心技術——催眠與跨空間技術。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種無限空間。這都過去十多年了,咱們組的老大還沒從那片空間回來,莫不是死在裏麵了。”
“不要質疑老大的實力,比起其他三大聯盟,咱們克隆聯盟侵入無限空間的存活率應該是最高的了。”
“老大進入那片空間不知道混得怎麽樣了?整整十年了,現在催眠技術和築夢技術已經成熟,我們是時候派人進去看看了。”
“如果那片世界有類似於《盜夢空間》那樣的世界,我們的築夢師進去後將是無敵的存在啊!”
“嗯,開始吧。昨天的誌願者呢?把他帶進實驗室……”
……
“開始行動!”
……
……
烈日當頭,懸崖峭壁。
“嘿!小兄弟,你別走啊!別走!求求你,求你,殺了我,快,殺了我吧,請您殺了我,求您了,兄弟,別……別……兄弟,別走啊,別走啊……”像大多水蒸氣消散於天際,這道粗獷男聲被無情地湮滅。
聽到“小兄弟”這個稱號,司馬忍不住止步,他匪夷所思地拍了下後腦,指尖傳來烈日曝曬下的高溫,略帶酸麻的觸感似乎在提醒自己——這不是做夢!絕對不是做夢。
他第一時間不是去看那個自尋短見的男人,因為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死就死了吧?對我沒什麽損失。”
此時司馬迫切關心地放倒是自己全身上下的古服裝扮,以及短時間內難以適應的手腳尺碼和身材。仿佛現在所擁有的完全不是自己原本的軀殼。
見前方的“小兄弟”冷麵無情,尋短見的男子失魂落魄地倚靠一麵絕壁,窘態不僅僅表現於破舊的著裝,還有那淩亂黑發,如海水般湛藍卻黯淡無光的瞳孔……
司馬記不起自己為何出現在這種高危場景——懸崖峭壁!
這裏稍微不慎便會跌個粉身碎骨!而前一秒他甚至還莫名其妙地踱步向前,自尋死路。
“我不是應該在基地裏嗎?我之前做了什麽?怎麽一點印象都沒?似乎是在經受某此實驗。看來……這種腦電波層麵的實驗對記憶力有很大的創傷!”
司馬低聲自語。
眼前衣裳襤褸的落魄男子甚是可疑,若靜下心來看,可疑的事太多太多。這突兀的山峰,茫然的藍天,蒼茫的大地,自尋短見的陌生人……
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就是黑暗中的那一顆光點,似乎觸手可及。突然,司馬反應過來,轉身急促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落魄男子像是抓住了救命草,忙不迭湊了過來,他站起身足足比司馬高出半個頭,用一口流利的“語言”興奮道,“您同意了?您願意終結我的生命?謝謝!太感謝了!”
“什麽?”司馬近乎崩潰,死死盯住落魄大漢的瞳孔。那藍色的瞳孔似乎驗證了某些猜想。
“你?你反悔了?”落魄大漢唯唯諾諾,小聲問道。他肩膀下垂,豐富的麵部表情印刻出一幕幕失落。
聽完落魄男子的一句話,司馬立即反應過來:“該死!你不是中國人?”
男子不是中國人,他所說的語言很古怪,絕非英語,也不是法語。是那種舌尖發出特殊顫抖的語言。
司馬努力回想,這種語言以前聽過幾次!
該死,居然是“俄語”!這還不是問題的關鍵,蹊蹺的是,司馬對俄語一點都不熟,過去生活在歐洲,他隻知道一些簡單的俄語交際詞匯,
但眼前男子的每一句話他卻能聽得明白,如漢語和英語一般習以為常!
“俄羅斯?看來,這次實驗成功了。”司馬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忍不住又對眼前這個俄羅斯“傑作”多看了幾眼。
俄羅斯大漢望著司馬的詭異神情,一陣冷笑,“哼!哼哼!喔!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你……不屬於這個世界!你跟我一樣,什麽都不知道?是個可憐人!”
“知道什麽?你知道什麽?喂!快說!快說啊!”世事多變,戲劇化的場麵悄然浮現。兩人角色互換,“被請求者”在迷茫的驅使下被迫搖身一變“請求者”。“請求者”總會低人一等,奢求他人的施舍。司馬死死抓住大漢的衣領,此時此刻,不聞外事,隻求一份答案。
“不知道才好啊!我倒挺羨慕你!”落魄大漢富含深意的望向司馬,默歎一口氣。
“你到底知道什麽?”司馬內心忐忑不安,看得出眼前男子的眼神透出一股絕望,那種落寞,那種麻木,他不禁感同身受。心生一種不祥征兆,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想到,“會不會有一天我也變得和他一樣?”,對生命失去希望,對現實充滿遺憾。
落魄大漢湛藍的瞳孔充滿憐憫地凝視著司馬,看到那張剛毅卻懵懂的麵盤,他五十步笑百步的同情心不禁萌動。轉瞬,俄羅斯男子眼角閃過一絲狡黠,沉聲問道,“你想知道?”
司馬沒有回應,仰頭對視,大漢癡狂的麵色已經出賣了他的動機。
“好!你告訴我真相,我答應了結你的性命!”司馬隨意應道。一邊努力平複心境,縷清思緒,“暫且先穩住他!”
俄羅斯大漢從破舊的衣袋中掏出一根雪茄和火機,自顧陶醉地點燃深吸一口,飄飄欲仙。而後難得一見地平靜道,“說出來你或許不信,但事實就是如此!你在做夢!你在夢境中!”
“開什麽玩笑?”司馬嗤之以鼻。
“哼!小子,接受現實吧。2023年的地球聯邦有一百多億人口,像你一樣不相信事實的人估計要以億為計量單位了!”大漢對司馬的反應見怪不怪,狠狠吸了一口雪茄接著道,“說真的,我真的很奇怪,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事情!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被人強行植入了一些記憶到腦海中。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造物者,我們這些可憐蟲,都是被造出來的?”
“這種解釋真令人難以信服?聽你的口氣,似乎這個世界有很多人都和我們一樣在夢境中,可是,大家應該各忙各的,難不成成千上萬人一齊做夢?這是不可能!每個人的夢隻屬於自己,豈會和他人共享?”司馬嘴上雖然狡辯,心裏卻很無力,他感覺眼前男子說的很可能是事實。至於為什麽是事實,似乎又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呼~!”大漢長舒一口氣,嗆得司馬直咳嗽。他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笑了笑道,“我知道是這裏有兩層世界!想要退回到上一次,必須先死掉!我有這個勇氣,你有嗎?”
“什麽意思?”司馬一頭霧水。
“你會懂的!”大漢眯眼道,“想想看,你可記得起自己為何來到這裏?你來這裏之前在做什麽?你再想想看,某些時候你也同樣不知道自己為何身處異地,毫無頭緒。就像剛剛被上帝創造的亞當一樣迷茫!”
“你是說?”司馬心頭一顫。
“沒錯!不止是在做夢,而且有多重夢境!”男子醞釀已久的結論吐口而出。
司馬越聽越玄乎,新的問題也隨即引發,“既然是夢,為什麽你不試圖醒過來?回歸現實?”
“謔謔!哪有那麽簡單?你以為從夢中醒來很簡單麽?我推測得死掉才可以!而且死了之後,鬼知道是回歸現實,還是去上一層!”
“你設法繼續睡覺,睡著,然後再醒來!”
“沒用的,還是在這片世界!甚至,更糟糕……去了下一層!”
“所以,你才讓我殺了你?”
男子沒用吱聲,輕輕掐滅半截雪茄,閉目深吸一口氣道,“我也不能肯定能否奏效。試試看吧!”說完,將半截雪茄小心翼翼塞回衣袋,又歎了口氣,“可惜……可惜我沒勇氣自殺。”
“奇怪,你的雪茄怎麽來的?”司馬疑惑道。
“嗬嗬!沒錯!這!就叫全能型的夢!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構造出來的世界。我真是越來越崇拜那個高高在上的造物者了!”大漢喜怒無常,略微陶醉地說道,“在夢中,無論你想要什麽都可能實現!看看這根雪茄?它一種‘設計’!這是我遨遊於‘上一層’的傑作。說白了,我算是一個低級的築夢師!”
“設計?築夢?”司馬完全沒聽明白,包括什麽叫做“上一層”!這是很新鮮的詞。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有種錯覺:“我其實比這個男人知道的更多,但是現在記憶力出現很大問題。變得一無所知。我……會不會在這裏迷失,再也回不去?早知道就不支援參加那次實驗了。風險太大。”
“最後一根了!嗬!燃盡它的使命!或許,我也將走到盡頭。現在才開始後悔,嗬,我設計的物品不夠用嘍!”大漢搗鼓著打火機,自嘲道。
司馬眼前一亮,隱約領悟到一點,隔著一層麵紗,難以悟透。正欲開口請教大漢那神奇的“設計”。
突然,一隻粗如巨蟒的手臂猛的圈過來。
“別抬頭!”俄羅斯大漢摟著司馬砰然臥倒。
嘶!
就在兩人臥倒的一瞬,兩道紫色激光迎麵而來,勢如破竹。身後的崖壁當場被洞穿,隻見渾圓的入口,望不到盡頭。
“該死!又來了?這幫趕盡殺絕的家夥!難道我有所覺悟也算罪行?造物主希望這裏活著的全是一無所知的良好居民?”
事態突變,司馬總算弄清大漢這身衣裳為何千瘡百孔。
他現在更加關心一個問題——造物主是誰?
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響起:“你就是造物主!”
強勁的氣流劃過耳畔,司馬忍不住抬了抬頭,毒辣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遠方天際,幾顆敢與烈日爭輝的光點急速飛來。一二三四五!竟是五個全副黑色武裝,靴底烈焰勃發,橫空飛行的特種戰士。這種新型武裝套件司馬從未見過,2023年的地球會有這種高科技?最惹眼的他們手中的奇異槍支,隻在科幻電影中見過,難道是鐳射?
“喂!這是怎麽回事?你說的‘上一層’究竟是什麽?這些人的武器根本不屬於這個時代啊!”
噗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一道激光毫無征兆地降臨。司馬反手握住大漢手臂,雙雙側滾翻躲過一劫。
“嗬!呼~呼!你錯了!並不是武器不符合時代。事實上——我們才叫不符合這個時代!這片夢境世界的發展程度堪比現實世界的2040年!”身體過激運動導致心跳不已,俄羅斯大漢急促喘息。顫抖的十指從衣袋中摸出一件新鮮玩意兒。那是一把通體銀白的鐳射手槍,晶瑩剔透的槍身倒映著大漢剛毅的麵孔。那對深邃的眼眸中,絕望與希冀並存!
“拿好,開槍殺了我!”大漢將手槍重重按進司馬的掌心,一臉疲憊與欣慰,玩味地說出一串中文。仿佛下一刻即將解脫,聲音沙啞道,“這裏沒什麽值得留戀,但願我的猜想正確,生命的盡頭,即回歸現實!Вэтоммиретыдлясебяничегонежди(俄語:在這世上,別讓自己期盼什麽!)。”
司馬握槍的手止不住顫抖。他從未殺過人,更不知這樣做能否幫這俄羅斯漢子解脫。若猜想屬實,他將毫不猶豫地了結大漢的生命再自殺。
俄羅斯漢子一臉焦急地望著舉棋不定的司馬,突然,司馬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暗淡,像是瀕臨斷電的顯示屏,隻不準下一刻就徹底黑屏。這位俄羅斯漢子平生從未如此恐慌過,近乎抓狂地撲向司馬,感受到那逐漸潰散的虛像,他歇斯底裏地吼道,“不!不!開什麽玩笑?這場盜夢危機難道就沒人能幫幫我嗎?別走!別走啊……”
茫然失措的司馬渾然不知,他的身體一點一點暗淡下去,直至一點一滴潰散……
……
直至進入下一層。
……
不久後,又進入下一層……
……
不知不覺,又退回上一層……
這個仿佛由他自己一手構造的世界變化無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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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驟然發冷,司馬從夢中驚醒。雖然閉著眼,他還是能感受到自己置身一座格外熟悉的金屬艙內,艙門附近有十多個係著藍色口罩,戴著藍色手術帽的同事圍城了一圈。
“回來了?小司?”有人率先關切地問。
也有人迫不及待地問:“感覺怎麽樣?真實度如何?我們構造的那片世界比起盜夢空間如何?”
“喂,你倒是說啊?別賣關子了。這次的實驗結果怎麽樣?這直接關係到我們培養的築夢師到底合不合格!”
被稱為小司的男子還沉浸在半夢半醒之間,甚至都沒有氣力推開身前的金屬罩。
“看來……這種實驗的風險還是很大啊!造物主進入自己構造的多重夢境後會很容易迷失!一旦迷失,就回不來了。”
“是啊!隻要合格了!我們立馬就把你催眠,讓你進入那片世界,把老大救出來!”
最後一個說話的男子摘下了口罩,竟是跟司馬完全相同的一張臉。
隨後,身旁的十多個同行紛紛摘下手術帽和口罩,這些人整齊地露出一張年輕的、完全相同的臉——青澀的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