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園春來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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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爐鉤子燙“豬皮”

狗剩兒正是滿腦子都想著不堪之事,突然覺著身後火撩燎疼得鑽心,立時慘叫一聲就蹦了起來。

蒲草生恐打得慢了不解氣,把手裏的鐵鉤子掄圓了,秋雨打落葉一般,沒頭沒腦的照著狗剩兒身上就是一頓狂@抽。

狗剩兒先前還能問兩句為何打他,後來就隻剩下閃躲的力氣了。

那鐵鉤子原本是平日用來掏爐灰用的,今日山子嚷著要自己烤土豆吃,就在鉤子上穿了個土豆插進爐裏烤。

這淘氣小子忘性又大,跑去牆根下玩泥巴玩得歡實就把這事扔天外去了。春妮兩個忙碌自然也沒空理會,於是這鐵鉤子就被燒得越來越紅,也極巧合的就成了蒲草的絕佳武器。

鐵鉤子每次抽在狗剩身上,他那破布棉襖就要被燙出一道溝,若是挨到皮肉上,那更是烤了豬皮一般滋啦有聲。狗剩兒是又驚恐又惱怒,有心還手又一時找不到趁手物件,最終在後腦勺挨了一記之後徹底放棄了,咒罵著開了小門跑走了。

蒲草趁著他開門露出後背的功夫又狠抽了兩下,這才拄著鐵鉤子呼呼喘氣,臉色極是歡快的說道,“送…送上門的機會,我若是不打他一頓就太吃虧了。”

春妮傻愣愣趴在木塌上,嘴巴大張著都能塞進個雞蛋去了,心裏極度驚訝蒲草居然這般彪悍,拎著燒紅的爐鉤子抽人,她也不怕出了人命!不過,眼見壞蛋遭了報應,實在是太解氣了。

本來蹲在牆角捏泥人的山子和桃花也是驚得縮了脖子,小身子不自覺的往一處靠了靠,心裏都是一個想法。嫂子太厲害了,以後可不能淘氣惹嫂子發飆啊!

蒲草出了一口惡氣,心情大好,豪爽的扯了衣袖抹淨頭上的汗珠子。待得扭頭瞧得一大兩小都是這般表情,她忍不住又起了促狹之心,翹了蘭花指一邊整理頭發,一邊捏著嗓子嗲聲嗲氣的說道,“你們不要這麽看人家啦,人家是個溫柔女子,也會害羞的啦!”

本來正要起身的春妮聽了這話,手臂一軟立刻又噗通倒了下去!害羞?溫柔?這倆詞兒…能用到掄著爐鉤子抽人的女戰士身上嗎?

桃花和山子也覺身上雞皮疙瘩在成排的報數,兩個小家夥兒忍不住又往一處擠了擠…

蒲草把他們的摸樣看在眼裏,哈哈大笑出聲,扔了手裏的爐鉤子就開始穿棉襖,“狗剩兒這缺德家夥,我許久就想打他一頓出氣了,沒想到老天爺還真給了好機會。不過,他突然上門怕是沒有好事,我回前院看看去。”

說完這話,她就扭身出門了。春妮自然不敢放她自己回去,那張二一家胡攪蠻纏的功力她可是太清楚了,若是真動了手蒲草保管要吃虧啊。

“哎呀,蒲草,你等等我。”她慌忙爬起來穿棉襖穿鞋,又攆了桃花和山子分頭去陳家喊人幫忙和找劉厚生來守著溫室。

桃花和山子也覺得事情怕是鬧大了,倆人扯著小手就飛快跑沒影子了。

春妮心急之下,也不知要把那幾個羞人的棉布袋子藏到哪裏,索性直接掀了熊皮墊子塞進去,然後就跌跌撞撞趕去了前院。

再說狗剩兒一身狼狽的跑回堂屋,一見爹娘的麵兒就鬼哭狼嚎開了,“爹啊,娘啊,那小賤人發瘋了!一見我就用燒紅的爐鉤子抽我,兒子差點死在她手裏啊…”

張二嬸塞了滿嘴的點心,正想要喝口茶往下順順,突然見得兒子身上的棉襖破破爛爛,脖子上、手上燙得都是黑道子,她心疼得一個打挺兒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開口想要問詢幾句,無奈她嘴裏塞得滿滿,這一用力往下咽就噎得翻起了白眼,當下也顧不得受傷的兒子了,抓著自己衣領子就扯開了。

張二叔同樣心疼兒子,但也不能先瞧著婆娘被噎死啊。微微猶疑了一下就上前狠狠照著張二嬸的後背咣咣砸了兩拳頭,末了又灌了她一碗茶水,這才嗬斥道,“沒用的東西,就知道添亂!”

孫掌櫃帶著胖瘦二人組把張二一家的醜態瞧在眼裏,心裏滿滿都是不恥,臉上不自覺就帶了鄙夷之色。張貴兒羞得恨不能拿袖子遮了臉才好呢,第一次覺得同他們一個姓氏真是太倒黴了。

張二嬸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立時上前扯了兒子的手臂罵道,“蒲草那小賤人真是下黑手了!她憑啥打你,走!娘給你報仇去!”

張二叔也是拍著桌子大罵,“這小賤人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真當我們張家好欺負不成?這次我一定要稟明裏正,攆她出門!”

張貴兒聽得這話,眉頭就皺在了一處,開口辯解道,“二叔,事情沒問明白之前,不要妄下定論。我們如今已經是分家另過了,這次就算是我嫂子有錯,也該我們一家商量,二叔不能做主攆人!”

張二叔被侄兒幾句話噎了回來,正要大大發作一番,不想蒲草卻從門外笑吟吟邁進來,高聲說道,“貴哥兒這話說的對!村裏長輩們已經做主分家了,二叔以後就不要再說這麽沒規矩的話了。還有,二叔以後對家裏的孩子也要多加管教,省得出去丟人現眼,我們一家也要跟著吃掛落兒!”

張二叔氣得臉色發紫,兩隻眼珠子都要鼓出來了,“你…你個小賤人,居然敢開口訓斥長輩,你才是沒規矩!這是我張家…”

“對,這裏是張家!”蒲草上前幾步走到主位旁,冷冷盯著張二叔說道,“但是,這個張卻不是你頭上頂著的那個!二叔若是想作威作福就回你那破草房去!你現在腳下踩著的地盤兒,是我在當家作主!”

張二叔氣的身子發抖,有心想要甩蒲草幾巴掌,但剛舉起手就瞧著她臉上不但沒有懼色,反倒隱隱有絲笑意。他心裏激靈靈打了個哆嗦,這小賤人難道正盼著他動手?難道她還有後招?

這般想著,他就把手臂又收了回來,轉而看向張貴兒嗬斥道,“貴哥兒,你就看著這小寡婦欺負你叔叔,你連個屁都不放。虧你還是老張家人,被個寡婦騎在頭上,你還是不是老爺們!”

張貴兒縮在袖子裏的雙手死死握成了拳頭,心裏把這無恥之極的二叔罵了一萬遍,但是張嘴說出的卻還是那句,“我們家嫂子當家,她說了算!”

張二叔拍著桌子就哭鬧了起來,“大哥啊,你在天有靈就快睜眼看看吧,你的兒子和媳婦兒要氣死叔叔了。這些不孝的東西,該遭天打雷劈啊!”

張二嬸也不甘示弱,扯了兒子上前就要廝打蒲草,“你這黑心的小賤人,我兒子被你打壞了,你要賠銀子!我要告去裏正那裏,把你扔雪窟窿凍死!”

蒲草一把揮開她那隻油膩膩的爪子,冷笑道,“你怎麽不問問你這好兒子幹了什麽缺德事兒,平白無故,我怎麽就動手打他了?還要把扔雪窟窿裏凍死,真掰扯出來,你兒子第一個就要被攆出村子去!”

張二嬸子怎會不清楚自己兒子的那些賤毛病,見得蒲草如此理直氣壯的模樣就難免有些心虛,回身低聲問兒子,“狗剩兒,她為啥打你?你說真話,娘給你撐腰!”

狗剩兒摸著手背上那些熱辣辣疼痛的灼傷,肩膀忍不住就縮了縮,避重就輕的應道,“我一時著急,剛才進溫室的時候沒有敲門…”

蒲草眼睛一瞪,怒斥道,“你敢撒謊,我就再拿爐鉤子刨死你!”

狗剩兒下意識得往親娘身後躲了躲,小聲道,“我哪知道你們沒穿棉襖啊,在溫室外麵又看不到!”

“呸!”蒲草重重唾了他一口,罵道,“就算你先前不知道,那開了門見到不妥,你怎麽不立刻退出來?嘴裏還說些不三不四的話,調戲嫂子的小叔子,天底下你是獨一個啊。咱們現在就找村裏長輩評評理,到底是誰的錯!”

狗剩兒平日也沒少做些齷齪事兒,一般女子都怕事情捅出來丟顏麵,偷偷哭上幾聲,再見了他繞道走也就是了。

這般幾次下來,自然也助長了他的膽氣,可他哪裏想到會碰上蒲草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想著村裏人要指著他的臉痛罵,他就忍不住露怯了,低了頭不敢再吭聲。

張貴兒最是講禮法、重規矩,這半會兒一聽堂兄居然調戲寡嫂,那心裏壓製的火氣就砰得一聲爆炸了。順手摸了身旁的陶碗就要往狗剩兒身上砸,“我打死你這沒規矩的東西,居然敢調戲嫂子,你還懂不懂禮法廉恥了!”

狗剩兒見得張貴兒紅了眼睛往跟前竄,本來就被蒲草嚇丟一半的魂魄,這次更是徹底飛了個幹淨,他棄了親娘就往老爹跟前躲。

張二自然要護著兒子,伸手一邊攔著張貴一邊大罵,“你幹什麽,當兄弟的居然打大哥了,你不要臉了!”

“我沒有這樣的畜生大哥,我大哥早死了!”張貴兒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舉著陶碗揮舞,硬是逼得張二一家退守到了屋角。

蒲草施施然坐到主位上,慢悠悠理好裙角,這才阻攔道,“貴哥兒回來吧,雖然當長輩的不仁不義,我們當小輩的卻也不好動手。以後家裏門戶看嚴了,不要再放髒物進來就是了。”

張貴兒其實也不敢真把陶碗敲到長輩頭上,這半會兒又被張二嬸下黑手掐了幾下,聽得嫂子這般阻攔也就順勢退了回來,冷冷應道,“嫂子說的對,以後我一定看嚴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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