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聽得蒲草打趣自己,趕忙咽了嘴裏的包子伸手去捶她,“你這死丫頭,打算拿這點兒事笑話我一輩子啊。”
“可不是,將來還要講給我幹兒子聽,讓他聽聽他娘多財迷。”
“那也是同你學的,你比我更財迷。”
兩人笑鬧夠了就倚在一處說話兒,春妮摸著自己的大肚子輕歎一聲,“這肚子裏的不管丫頭小子,都是個有福氣的。還沒等生出來呢,你這財神幹娘都替他們把嫁妝聘禮準備好了。”
蒲草眼見春妮兒的肚皮鼓起一個小包二,慢慢從上往下移動,猜得是孩子在蹬腿,於是好奇的伸手按了按。結果孩子許是惱了,一腳踢出來,嚇得兩人都是哎呦一聲。
“這孩子絕對是個小子,真是太皮了。”
春妮也是哈哈大笑,一臉幸福娘親的模樣,“他是我兒子,當然不是好欺負的。”
“你這潑辣娘是養不出什麽好脾氣的孩子了,我今早聽陳大娘說你昨日又同人吵架了?”蒲草扶著春妮坐穩,想起早晨同陳大娘閑話聽得之事就問了幾句。
春妮兒吐吐舌頭,生怕蒲草數落她,趕忙辯解道,“那可不是我胡亂發脾氣,實在是那小丫頭太沒道理,哪有強迫人家賣院子的啊?”
“怎麽,有人要買你家的宅院嗎?”
“可不是,這幾日有個小丫頭總往咱們村裏跑。說是咱們這裏山水好,她家小姐要買個小院住下來養身體。她不知怎麽就看中我家這破院子了,非要給十兩銀子買下來。我自然不肯,她就賴著不走,我這才罵人的。”
春妮兒想起當時那小丫頭的囂張嘴臉又起了惱意,恨恨道,“別說我劉家如今不缺銀錢,就是缺了也不賣她們!”
“村裏沒人知道這小丫頭底細嗎?怎麽好好的,突然要來咱們村裏住呢?”蒲草很是疑惑,怎麽想都覺得這其中許是有什麽蹊蹺。
春妮搖頭,“村裏人當然問了,但那小丫頭也不說實話。後來還是裏正和幾個長輩發話了,說村裏如今不好讓外人進來,誰家也不許賣院子。那小丫頭氣得臉都青了,今日就沒再見到人影兒。”
蒲草聽後半晌沒有說話,不知為何她的直覺裏總隱隱猜得這事兒同方傑有些瓜葛,但要讓她拎出什麽證據又一時找不到,最後隻得放棄了。
“罷了,裏正大叔他們說的對,村裏暫時不好放外人進來。”
“就是,大夥兒如今日子越過越好,秋時還要起棚子種菜,哪裏敢放外人進來?若是走漏消息,家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湧上門,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大夥兒淹死。”
兩人如此又閑話幾句,春妮兒耐不得困倦就打著哈欠回家去睡了。蒲草幫著喜鵲安頓了兩個孩子,末了躺在炕上琢磨好一會兒,還是沒有頭緒,最後也是迷迷糊糊睡著了。
夜半之時,不知哪裏飄來一塊烏雲遮了明月,天上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待得早起,太陽爬上東山之時,金亮亮的陽光灑在洗得幹幹淨淨的葉片上,分外美麗。
蒲草站在門前深吸一口濕潤的空氣,遠望村子四周青翠的山林,仿似整個人都輕飄飄飛了起來。
喜鵲紮著藍花圍裙正往屋裏端早飯,見此就笑道,“夫人,可是誰家做了好飯飄來香味了?”
蒲草哈哈一笑,搖頭道,“沒有,我就是覺得這空氣真是好啊,多吸兩口都能成仙了。”
喜鵲聽得這話也是深深吸了口氣,末了懊惱道,“夫人就會捉弄我,明明和往常一樣嘛。”
蒲草無奈輕笑,她們這些身在福中之人,哪裏知道現代人在各種汙染環境裏艱難求生的可憐。
一家人圍在一起吃了早飯,桃花今日要去同裏正娘子學繡花,山子借口送她也跑去尋全子和安子玩耍。
蒲草閑著無事就轉去後邊的菜棚子看了兩圈兒,如今家家戶戶種的小菜已經上了桌子,她這菜棚子光榮完成任務也開始歇息下來了。
這兩日閑暇她就在琢磨,是不是再種些別的新奇之物,但是一時沒有好主意也就耽擱下來了。陳家婆媳正聚在後園給菜畦澆水,遠遠見得她在菜棚外轉悠,就喊道,“蒲草妹子,今日得閑兒啊?一會兒跟我們上山采蘑菇去啊。”
蘑菇!蒲草眼睛一亮,恨不得敲敲自己的笨腦袋,她怎麽就把這好吃食忘了。冬日裏如若把燒烤換成火鍋,這涮鮮磨絕對是個特色。就是送去白雲居,添個肉片炒蘑菇或者幹炸鮮蘑,保管也好賣啊。
她這般想著,張口就要應下。不想眼角卻突然掃到方傑倚在自家園門口微笑看將過來。她趕忙改口衝著陳家婆媳喊道,“不了,我今日有事,改日再同嫂子們一起去啊。”
說完,她也不等陳家婆媳應聲就快步跑到了門口,驚喜得小聲兒問道,“你怎麽回來了,酒樓那邊不是正忙嗎?”
方傑張開扇子替她遮著太陽,笑道,“同樣都是東家,你在家裏偷懶,我就要做苦工,這可不公平!左右後日才開業,我今日也要躲躲清淨。”
蒲草聽得這話就笑嘻嘻道,“你想躲懶可不成,我又想到個好主意,一會兒陪我去山上轉轉吧。”
方傑一早從城裏趕回就是因為想念蒲草,又瞧得她如此歡喜模樣,自然不會掃她的興頭兒,一口應了下來。
兩人都是回家換了方便行走的粗布衣褲,各自背了個柳條筐,仿似一對兒普通農家夫婦一般向著村北那座土山進發。
土山上長了大片的紅鬆林,多年累積下的鬆針足有一尺厚,加上瘋狂生長的藤蔓攔路,很是男星,所以平日也就少有村人來此走動。
方傑手裏拿了一把鐮刀,但凡遇到攔路之物就揮手砍斷,蒲草隨在後麵不時摘朵花兒,逗逗樹梢兒上嘰嘰喳喳的鳥雀,極是輕鬆自在。
可是越往上攀爬,樹林越密,野物也越來越多。蒲草不時因為身旁偶爾竄過的兔子狐狸等物驚叫不已,最後幹脆抓了方傑的後襟,亦步亦趨。
方傑初始還會扔個石子懲治那些兔子,順手把它們收進竹筐。後來見得蒲草難得一改平日強悍模樣,變得如此小鳥依人,於是就暗自偷笑著牽了她的小手,扮起了蓋世英雄。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間或說笑幾句,待得到了半山腰一處稍顯開闊的空地之時,日頭已是升到了頭頂。
蒲草掏出帕子擦了汗,又拿了水葫蘆遞給方傑,末了扭頭掃了一眼筐子裏的三隻兔子埋怨道,“不是說好陪我撿蘑菇嗎,怎麽反倒是我陪你來打獵了。”
方傑哈哈大笑,“許是這山裏蘑菇不多,明日問問陳大娘,咱們再去尋個好地方,今日權當出來走走散心了。”
蒲草也是無法,皺皺小鼻子就跳上旁邊的一塊大石上,手搭涼棚往四周張望。
這處地方正好對著山下的南溝村,隱隱都能見得村裏人影走動。蒲草一時好奇,就探身想要看看那瘋跑的一群淘氣小子裏有沒有山子,結果腳下一個沒站穩就摔了下來。
方傑本來正在喝水,突然見得蒲草跌下,張口驚呼間就嗆得狠了。手下慢了一瞬,隻能眼睜睜看著蒲草摔得一身泥。
他扔了葫蘆跑上前去,急聲問道,“你…咳咳,怎麽樣,咳…咳,哪裏疼?”
蒲草忍著腳踝傳來的悶疼,伸手替他拍打後背,催促道,“我沒事,你快咳兩聲,小心嗆壞肺子!”
方傑低頭猛咳兩聲,待得嗓子裏舒坦許多這才苦笑道,“今日果然是不利出行,咱們還不如在家喝茶閑話兒了。”
蒲草也是歎氣,伸手指了自己的腳踝應道,“我怕是不隻今日不利出行,以後這半月都不能亂走動了。”
方傑愣了愣,趕忙動手剝了她的鞋襪,果然那腳踝已是紅腫起來。他惱得黑了臉,嗬斥道,“好好的地上不站,非要踩什麽石頭,到底摔了吧,疼不疼?”
蒲草挨了罵,不但不覺委屈,反倒哈哈笑了起來,“我以後可有借口躲懶了。”
方傑真是好氣又好笑,卻也舍不得再罵她。待得伸手在腳踝上按了幾下,估摸著骨頭無事這才鬆了口氣。
“走吧,先下山找蔣嬸要些膏藥敷上。”他這般說著就蹲身背起了蒲草,蒲草趕忙伸手拎了那隻裝著兔子的柳條筐。待得扭頭見得方傑瞪眼,她就攬著他的脖子討好笑道,“回去做紅燒兔肉給你吃啊。”
方傑徹底沒了脾氣,穩穩背了她,順著來路大步下山回了村子。方家住在村子最東北角,兩人從後園穿進去倒也沒遇到村裏人。
方傑一開了園門就開口喊著蔣嬸,不想回應他的卻是一聲女子尖叫,“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蒲草本就累得手酸,被這女聲一驚嚇,那竹筐就吧嗒掉在了地上。她慌忙掙紮著要跳下來,方傑卻是堅持背著她走去樹下,安頓在椅子上。
末了,他才沉著臉看向那一臉驚愕的主仆,冷笑道,“我在自家院子裏做什麽,難道還要同誰稟告不成?倒是牡丹姑娘,你不經我這主人允許,是如何闖進來的?”
牡丹一手按在胸口上,目光在方傑同蒲草身上來回流連半晌,最後慢慢就收了臉上的驚愕之色,勉強嬌笑道,“方公子莫惱,奴家方才也是一時驚到了,並無惡意。”
方傑心急於替蒲草診治腳踝,哪裏耐煩聽她說話,一揮袖子就道,“你上門到底所為何事,如若不急就先請回吧,改日我進城之時再去拜訪。”
他說完這話就喊了聞聲開門出來的蔣嬸,吩咐道,“拿最好的跌打藥膏來!”
蔣嬸子扭身回屋捧了一隻小瓷壇兒和一條白棉布、一把剪刀出來,小聲稟告道,“公子,她們來了有一會兒了。怎麽攆都不肯走,一定要等公子回來!”
方傑點了點頭,蹲身就替蒲草推拿腳踝,末了抹上藥膏,又小心翼翼纏好棉布。
牡丹站在一旁,眼見方傑這般毫不避諱的親手照料蒲草,但凡蒲草吸氣重些他都要出聲安慰哄勸,一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嬌寵模樣。
反觀自己如花似玉、美貌如雙,卻被他惡聲惡氣嗬斥,甚至連多瞧一眼都不肯,她心裏恨得簡直要發狂。
(好困,終於熬出來了,如果不出意外,下一章就上架了,哈哈,蒲草和方傑的戀情就要曝光了,到底村裏人會如何反應呢。牡丹什麽下場呢,我今晚的夢裏會好好琢磨一下的。晚安,朋友們,謝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