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草不想猜測、也不願猜測那個“請”字究竟是如何個請法,她隻是欣喜於有人可以一同研究琢磨,絕對好過她一個人憑借模糊的記憶去摸索。畢竟她前世讀初中時就離家在外生活,種稻的諸多瑣碎活計她也隻是兒時跟在父母身後玩耍才勉強記得幾分。
老話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先前吳伯許是心裏還有些抵觸,凡事蒲草不問他都不會多言語,後來許是見得蒲草育種、細稻秧很是新奇,慢慢見獵心喜,居然每日@比蒲草還積極勤快許多。蒲草也是個不恥下問的,但凡有不不懂之處也必定拉著吳伯解惑,偶爾言語間帶出一些前世關於農業種植的新理念,直讓吳伯誇讚不已,這一老一小把各自肚腹之中的新舊知識經驗一結合,居然難得的合拍順利,眼見稻苗冒出了土麵,兩人也成了忘年交。
當然,也差點兒累壞了跟隨在兩人身後默默學習的楚非,往往一日下來他抄錄的對話就有大半本之多。晚上吃過飯,他又要整理、重新記錄。那認真模樣,甚至連一向不喜他的蒲草都有所改觀。
蒲草這般忙碌,難免有時就顧不上照管眾人的飯食,兩個孩子貪玩餓得快,常常是東家一口、西家一口,吃起了百家飯,惹得蒲草很是心疼。方傑看在眼裏,就找了個一日回城帶了大丫鬟春鶯送進張家,負責每日洗衣做飯等雜事。
春鶯是個溫柔的性子,話語又不多,做活計不偷懶,照管兩個孩子也極有耐心。蒲草冷眼瞧了幾日很是滿意,賞了她一匹緞子做褒獎。當然春鶯的主子也得了無數香吻,每日越發樂得眉飛色舞,但凡回城就要四處走動尋些好首飾好料子,預備秋日時娶媳婦了。
日子眼見就到了三月中,這幾日村裏人忙碌之餘都願意聚在一處閑話幾句,特別是幾位老爺子,更是日日開了祠堂進去燒香祝禱。原因無它,村裏的兩個讀書郎要考秀才了。
說起來,南溝村多少代人也沒個秀才出現,一直都是眾人心頭的遺憾,如今村裏不出讀書人則以,一出就出了倆。而且都是極得先生看重的,考個秀才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之事,眾人都覺與有榮焉,所以,期盼之意並不比張陳兩家少。
到得考試這一日一大早,村裏幾乎家家都趕到村口給張陳兩家人送行,千叮嚀萬囑咐榜單揭曉了一定要派人回來送信。
裏正夫妻連連應下,蒲草帶著桃花和山子坐在車裏也是含笑點頭。方傑估摸著時候不早就勸說眾人回家,然後催著東子盡快上路了。
按蒲草的理解,這時空的考秀才就同前世中考一般,算是個很重要的門檻。但她可沒想到這裏也流行陪考,方家的馬車離得府學還有很遠就已經是寸步難行了。各種牛車、馬車,甚至轎子擠滿了府學所在的街道,無數穿戴或破舊或富貴的男女老少推推搡搡,恨不能腦袋削個尖兒鑽到前麵去。
方傑早就見過這般場麵,自然做了準備。他笑著引著眾人貼著牆邊擠到了府學左近的酒樓,進了預定好的包廂。眾人都是齊齊舒了一口氣,很快東子也引了穿戴一新的張貴和勝子進來。
眾人免不得又是一番囑咐,這才送了兩個有些激動的讀書郎進書院考試。好不容易煎熬等待了一上午,書院的大門終於再次打開了。
讀書郎們陸續走了出來,各找各媽、各找各家。自然有臉上帶笑的,也有欲哭無淚的。張貴和勝子臉色還好,都道題目不難。眾人雖是擔心卻也不願給兩人太大壓力,一同熱熱鬧鬧吃了一頓飯,就放了兩個孩子回去同師長稟告。
裏正夫妻心裏大石拎得高高,也沒心思去街上走動,早早回去方家的客房歇息了。蒲草倒是沒什麽擔心之處,領著兩個孩子同方傑去兩家酒樓走走,查查帳、吃兩塊點心這才回去安歇。
第二日一早,天色未亮東子就悄悄出了府門。待得眾人聚在一起吃早飯之時他已是蹦跳著趕回來報喜,原來張貴和勝子都是榜上有名,如今是實打實的新科小秀才了。
裏正夫妻激動的抓著東子不放,不知他哪裏得來的消息,畢竟榜單還沒貼出來啊。
原來這考秀才也不像考進士狀元那般嚴格,但凡城裏有些門路的人家都能早點兒探知消息。東子昨日就已經買通了一個抄名單的小書吏,不過記兩個人名極是容易,這一早書吏就送了消息出來,輕鬆賺了五兩銀子。
眾人聽得之後都是大喜,裏正夫妻甚至給方傑行了大禮。方傑自然避讓不受,轉而又安排馬車送眾人回村去準備慶賀酒宴。待得下午他再送兩個辭別先生的小秀才一起回去,到時候村裏就可以開宴了。
裏正夫妻大喜,一迭聲讚好,拉著蒲草就匆匆回村了。
村裏幾個老人家早早就等在村口柳樹下,一邊閑談一邊向山路張望。見得馬車回來,眾人齊齊迎上前七嘴八舌問詢,一聽說兩個孩子如今全都是秀才老爺了,人人歡喜得都如孩童一般。
蒲草和裏正娘子小跑著趕回家去安排酒宴之事,兩人路上已是商量妥當。兩家合辦酒席,殺一頭豬,擺上三日流水席,至於地點就安排在寬敞的宗祠大院。
陳家和劉家聽得張貴中了秀才更是歡喜,齊齊放下手裏活計來幫忙。很快,南溝村連趴在草窩裏哼哼的老狗都得了消息,整個村莊徹底沸騰起來了。鞭炮聲、殺豬聲、孩子歡呼聲、老人大笑聲震得飛過上空的鳥雀都是驚叫繞路。
這一熱鬧就足足慶賀了兩日,第一日村裏人拉著兩個小秀才一直喝到月上當空。第二日鄰村之人也趕來吃席慶賀,又是折騰到夜半十分。
蒲草帶著一眾幫忙的小媳婦兒累得是人仰馬翻,末了分配了剩菜幹糧就紛紛回家歇息了。
張貴兒和勝子兩個如此順利的考上秀才,也著實讓兩人的授業先生驕傲得意。老頭兒不知哪裏得知了兩人的生辰八字,特意派人請了蒲草和裏正夫妻去府學,告知兩家他要親自為兩個孩子行冠禮。裏正夫妻大喜,蒲草雖是不知這是多大的榮耀,但她琢磨著省得自家張羅酒宴,少挨些累,也就點頭應下了。
於是,一個天氣晴朗的春日裏,張貴和勝子又齊齊束發插了黃楊木簪,一個得了表字喚作文浩,一個喚做景明。府學裏一眾秀才師兄們到場祝賀,或送書本或送筆墨,場麵好不熱鬧。
當然,冠禮過後,蒲草和裏正一家自然又送了豐厚的謝禮給先生,其價值足夠辦三桌上好酒席了,認真算起來比自家行冠禮還要吃虧。但是用裏正娘子的話說,兒子能得先生看重,親行冠禮,這是極得意榮耀之事,有銀子也買不到啊。
蒲草抿嘴笑了笑,算是讚同她的話了。
兩個小秀才行完冠禮就直接被留在了府學繼續攻讀,因為授業先生又發了雄心壯誌要教出兩個雪國最年輕的進士來,於是準備要他們六月再進京去大考。
蒲草聽得這話有些發懵,她前世雖是對古代科舉製度不是很了解,但是也知道秀才之後是舉人,然後才能大考狀元吧。誰知這時空是因為讀書人太少還是什麽其它原因,居然省了一步。
如今張貴和勝子虛歲才十五,將將成年,為人處世還有欠缺,而且這般接連考試也沒有益處,不如多讀兩年書再進京謀求更好發展。
不想那先生是個極驕傲之人,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話。裏正夫妻這一冬日種菜又著實發了筆財,自覺不差兒子進城的盤纏,就唯先生的話馬首是瞻了。
蒲草一人言輕,無法之下隻得點頭同意,想著若是張貴兒考不上進士,就當送他去旅行長見識了。
如此,這件大事就定了下來,兩家人給孩子留夠了銀錢就重新回村忙碌起來。
節氣進了四月,眼見太陽越來越暖,村外田地裏的殘雪已是化的幹幹淨淨,各家都開始拾掇鎬頭、犁具,準備細細翻整了自家的二畝肥田就要開始把菜苗栽下了。
先前村裏擺流水宴的時候,各村的親朋好友已是得了消息,這些時日恨不能見天兒的跑來問詢什麽時候才能把菜苗運回去。村裏人也是不勝其煩,常常拉著蒲草做擋箭牌。蒲草除了李家,在外村沒什麽熟識之人,這黑臉兒扮起來也算得心應手,一句地溫不夠,菜苗下田早了會凍死就徹底把人都打發了。
張家預備種水稻的試驗田,首選張二一家留下的二畝河灘地。那塊地當初春妮兒出麵就是替蒲草買下的,如今手裏掐著地契,蒲草是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河灘地的根底兒是多年衝擊而成的淤泥很是肥沃,又是近水方便澆灌,算是占足了地利之便,極適合種稻子。
劉厚生和董四還有陳家兄弟這幾日都在幫著蒲草引水洗田,當初蒲草一時氣憤,撒鹽絕了張二一家的活路,如今輪到自己要用這塊地又開始後悔起來。她生怕土地裏殘留的鹽分會害得種稻失敗,足足洗了七八遍才算放心。
(瑞雪的結局很多朋友說著急了,這本小園我就極力想要圓滿些,所以,思慮多了,下筆就很艱難,速度真心不快。我每天寫多少發多少吧,大家不要著急,我在盡量收尾。這些是昨晚和今早起早寫的,一起傳上來了,哈哈,自己看著都覺得好多啊,繼續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