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園春來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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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賠禮

牡丹臉色鐵青,開口斥罵道,“胡說!那沈家主母是有名的潑辣,到她手下怎會有好日子過?我就是做妾也要做方家的妾,隻要我先進了門,懷了方家子嗣,就是將來方家娶妻也踩不到我頭上!”

小丫鬟聽得眼睛發亮,可是想想她們主仆的處境,又小聲辯駁道,“姑娘打算的是不錯,可是…方公子已經幾月沒上門了。姑娘要怎麽尋到他,又讓他出麵贖買姑娘出去啊?”

牡丹手下撕扯著帕子,心裏仔仔細細盤算半晌,末了在妝盒底層拿了幾塊碎銀子遞到小丫鬟手裏,囑咐道,“你拿這些銀子去找白雲居或者念恩園的下人,打探一下方公子最近的行蹤,最重要的是要問清楚他與哪個女子來往密切?若是有了消息,快些回來稟告我知道。”

“是,姑娘。”小丫鬟接了銀子,一路奔去了白雲居附近。這個時辰,酒樓裏正是燈火通明、高朋滿座,食客們觥籌交錯,小夥計們忙得恨不得長了四隻手才好,哪有空閑理會旁事。

小丫鬟守了半個時辰,都沒抓到個閑人探問消息,最後無法隻得又繞去了念恩園。這一次她的運氣不錯,夏日夜晚最調皮的一股兒東南風成功吹熄了園子門前的一盞燈籠。

一個門房小廝被幾個圍在一起推牌九的兄弟踢出來重新點火,結果腳下一個不穩,差點從梯子上摔下來。小丫鬟見機上前扶了一把,小夥計平安落地之後,自然感激道謝。

兩人因此攀談起來,小丫鬟又塞了塊二兩的碎銀,很快就問出了想要的消息。

牡丹得了小丫鬟的稟報,兩道秀美的細眉都擰到了一處,多方算計了半晚,第二日就開始暗地裏行動起來。

不提牡丹主仆如何行事,隻說方傑早起坐了馬車,又去街上買了些小孩子喜愛的吃食,然後就一路吹著涼爽的晨風出了城。

待得趕到南溝村外時,日頭已是爬上了半空。張劉兩家的菜田裏,正有五六個後生幫忙挑水澆菜,春妮兒拿了個大茶壺,帶著抱了幾隻大碗的桃花山子,挨個給後生們送上一碗解暑的綠豆湯。

一見得方傑從馬車上跳下來,兩個小童工立時鬧罷工了,小跑過去咯咯笑著抱了他的胳膊,一臉的討好和期盼。方傑扯了袖子替他們擦了腦門兒上的汗珠兒,這才從車裏拿了各色小玩意兒和吃食出來,直喜得兩個孩子又蹦又跳。

田裏的後生見了都是羨慕,大聲嚷道,“方大哥可是偏心,隻有山子和桃花的好吃食,我們就連快點心都撈不到?過會兒見到蒲草嫂子,我們可要勸她把青菜賣給別的酒樓了。”

方傑領了兩個孩子走到跟前,爽朗大笑,“就知道你們要這麽說,車上還有一隻豬腿,晚上讓蒲草給你們燉紅燒肉,這總成了吧?”

“哦,太好了,晚上有紅燒肉吃了。”

後生們都是歡呼起來,嘻嘻哈哈嚷著中午也不吃飯了,留著肚子晚上吃個痛快。

方傑四處張望不見蒲草的影子,於是轉而看向春妮。春妮會意就道,“方公子,北邊地頭兒的那幾壟豆角架昨晚被風刮歪了,蒲草和生子他們在規整呢,你也去看看吧,不知道會不會耽擱明日摘收。”

方傑點頭應了就順著地壟一路尋了過去,果然繞過那幾壟黃瓜架就見到了戴著大草帽的蒲草。她正幫忙扶著架條,劉厚生和董四則拿了麻繩纏繞綁好。

三人見得方傑趕來,劉厚生和董四就笑著打趣他昨晚進城躲懶去了。方傑也不生氣,同他們寒暄了幾句就提起明日摘菜,晚間直接送進城去。

董四是個有眼色的,聽他提起生意就借口口渴,扯了劉厚生回去喝綠豆湯。

沒有了外人在場,又有黃瓜架和豆角架遮掩,方傑就笑嘻嘻擠到蒲草跟前,低聲說道,“累不累?坐下歇會兒吧。”

蒲草扭過頭去不理他,手下繼續忙碌不停。本來昨日她也隻是略微有些氣惱,心裏過了那陣酸勁兒,反倒又變得得意起來。

畢竟有女子如此癡心於她的男人,這也是對她眼光的一種認同。若是普天之下,除了她,再沒有女子喜歡方傑,她也許就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錯把黃銅當真金了。

這般想開之後,晚飯的時候,她特意做了幾個好菜送去方家,結果卻是衝著瞎子拋媚眼—白費力氣,方傑根本沒回來。

這一晚她躺在炕上就把自己當麵餅烙了,翻來覆去,一會兒琢磨著方傑是不是當真帶了那個“表妹”私奔了,一會兒又暗自給自己打氣,要相信他們兩人的感情。

如此折騰到天邊兒已是泛白,她才勉強睡了一會兒,再醒時兩個黑眼圈兒就明晃晃掛在了臉上。

春妮兒不知內情,還以為她是想念方傑,私下打趣道,“你可有點矜持樣子吧,方公子才進城一晚,你就想成這樣。若是哪日他出遠門做生意,咱們村口還不得多塊望夫石啊。”

蒲草自然隻能報以苦笑,不敢同這暴脾氣的孕婦透露半句。

這會兒方傑回來了,她心裏的大石落了地,於是就又打翻了醋桶,酸溜溜問道,“呦,方公子怎麽回來了,我記得你不是同表妹私奔遠走了嗎?難道半路上表妹反悔了,您又回來找我解悶兒了?”

“你這是什麽話?”方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上前扯去她手裏的麻繩,拉了她坐在豆角架下的陰影處,仔細把事情解釋了一遍,末了又道,“姨母如今是孫家主母,我怕她因此受連累才送嬌鳳回去的。我若是有心娶嬌鳳,許是如今孩子都能叫爹爹了。我心裏當真沒有她,隻有你一個!”

蒲草聽得他這般說,臉色就和緩許多,但還是嗔怪道,“那你昨晚為什麽沒回來?人送回去就罷了,難道還要在人家住一晚表表清白?”

方傑愛極她這般嬌嗔模樣,攬了她在懷裏笑得歡喜又得意,“昨日那事出得太突然,我怕你氣惱。昨晚可是翻遍了全城,給你找禮物賠罪去了。”

“哼,說得好聽,不定又跑哪裏找紅顏知己飲酒作樂去了吧。”蒲草心裏已是完全消了氣,嘴上卻還不肯服軟。

方傑掏出袖袋裏的小木盒子,塞到她手裏,討好道,“你瞧瞧,這東西一定合你心意。”

蒲草以為又是玉佩、手鐲一類的飾品,結果隨手打開盒子一看,立時驚叫道,“這是…手表!”

突然見得前世裏常用之物,蒲草喜得有些語無倫次,“你在哪裏買的,這裏難道有外國人?他們怎麽過來的?他們的國王叫什麽名字?”

方傑被她連珠炮似的問題砸的有些發懵,忍不住好笑的伸手拍著她的背勸慰道,“有話慢慢說,怎麽急成這個樣子?還有,你怎麽識得這海外番邦之物,還知道名字叫手表?我走南闖北行商多年,也是第一次得見這物件兒呢。”

蒲草這會兒早拿出那銀色手表,熟練的上弦、調動指針,見得那機械表噠噠走動了起來,她歡喜得眼眶都泛了紅。這就像流浪在外的孩子突然得了一塊媽媽親手做的餡餅一樣,她在意的不是這物件貴賤,而是這一份熟悉。

“謝謝,這禮物我太喜歡了。”

方傑眼見心愛的女子眼淚劈啪落下,心疼得趕忙掏帕子替她擦拭,皺眉道,“我卻是後悔尋這物件兒了,本來想討你歡喜,怎麽反惹你掉眼淚了?”

蒲草手下摩挲著那玻璃表盤,放鬆身子依靠在他懷裏,眼睛望著頭頂碧藍如洗的天空,一時沉浸在對前世家鄉的思念裏難以自拔…

方傑雙臂攬著她,突然就有些心煩意亂,仿似有什麽莫名的力量在與他爭搶懷裏心愛的女子。他伸手扶起蒲草,想也不想就低頭吻了下去,心慌急切間,他的唇舌就棄了往日的溫柔,變得霸道又淩厲。

蒲草被咬得雙唇麻痛,低呼一聲就回過了神兒,懊惱之下立時伸手在方傑肩上捶了兩下。待得終於被放開,她趕忙跳起來看得四周無人,這才蹲身埋怨道,“怎麽突然又抽瘋,光天化日的…”

方傑不等她說完,就伸手又把她重新攬到了懷裏,孩子氣般抱怨道,“誰讓你見了這手表就沒了魂兒,早知這般,我就不拿出來。”

蒲草聽得好氣又好笑,伸手取了那隻金表替他在左手腕。然後低聲給他解釋手表的方便實用之處,末了笑道,“這就是一個精巧的刻漏兒,以後隻要每日記得上弦,無論身在何地,隨時都能得知準確的時辰了。”

方傑這才知道被他當做手鐲買回的手臂是如此神奇,但他更好奇蒲草為何對這番邦之物了解得如此之深。

蒲草瞧得他臉色有異,也有些後悔一時歡喜過頭露了馬腳。不過她很快就編了個路救行旅之人的拙劣故事,最後有些心虛的嗔怪道,“怎麽,你是嫉妒我比你懂得多嗎?天下之大,總有你沒見過,而我卻清楚的事物啊。”

方傑笑著搖頭,眼裏有種莫名的光芒一閃而過,不過他卻也沒再深究。

兩個人倚在一處,靜靜聽著夏風穿過豆角架時帶起的嘩嘩之聲,偶爾低頭瞧瞧兩人手腕上明顯是一對兒的手表,都是輕輕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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