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族的這位大小姐雖說在水向天的夫人中屈居第五,可是實際上是除了風聆語之外雲夢澤後宮第二號人物,除了正式節日或重要場合,從來不主動拜見風聆語,倆人在後宮各據一方,平常王不見王。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在宮門前與寧禹疆為難的三長老與土族交情非比尋常,五夫人嫁過來,就是他一手促成,平常對五夫人一係也是百般維護,難怪他兒子尹曦明知道寧禹疆的身份,還敢找她的麻煩。
隻是大家都沒想到,本應流離失所、寄人籬下的落魄小姑娘,竟然是盞如此耗油的燈,尹曦大少爺的下馬威沒立成,反倒搞得自己灰頭土臉。
有了路上與土族長老那一架,加上這些前科,寧禹疆對土族人的印象可謂跌到最低點。
想想之前自己招惹三長老,還有點擔心會給阿姨帶來麻煩,現在看來,這些麻煩本來就有,自己還算無意中為阿姨出了一口氣。
這些事情,都是寧禹疆根據各處收集到的“情報”八卦,再配合十多年看連續劇的豐富經驗加工組織起來的,卻也八九不離十。
她把阿姨跟水叔叔的後宮緋聞打聽得一清二楚,包括水向天每次來靜風院都與風聆語分房而居,卻下意識地將水流觴的“風流韻事”統統過濾掉。
寧禹疆從來沒把與水流觴的婚約放在心上,平心而論,有個這麽帥又有本事有家世的未婚夫,確實是件很能滿足少女虛榮心的事情,隻是從小生活環境與教育決定,妻妾成群的水流觴連當男朋友的資格都沒有。
水流觴從那晚之後,就難得見到蹤影,本來每天一次到靜風院向風聆語請安的,現在變成十天一次,偶然碰上寧禹疆,也不過淡淡招呼一聲。
寧禹疆也不在意,她現在很忙!即使她不忙,以她對感情的超級晚熟也不會有太多感覺。
自從見過水流觴與土族長老鬥法時才露出額頭上的水族圖騰,寧禹疆就曾向水流觴討教隱藏額頭上圖騰的方法。這對她以後闖蕩異界減少身份帶來的麻煩,非常重要。
可當時水流觴隻是神色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別開臉沒回答。
前幾天,寧禹疆早上起來發現自己的眼睛和頭發已經退化成明顯的墨藍色,額頭上的圖騰似不但更加清晰明顯,而且竟然有凸起的趨勢,大驚之下跑去問阿姨隱藏圖騰和特殊發色瞳色的方法。
風聆語笑眯眯地上下打量寧禹疆一陣,一臉曖昧:“掩飾你的發色瞳色,隻要練練簡單的‘隱氣術’就可以,要隱藏額頭上的圖騰嘛……現在還不是時候……哈哈!”
“阿姨,你就明明白白說嘛,什麽不是時候,為什麽杯……你兒子就可以?!”
“額頭上的圖騰,各族嫡係孩子都會有,等到……呃……等到你成人了,自然就沒有了。”
“你們不是說我已經成年了麽?”
“成年跟成人是不一樣的。”風聆語語帶玄機。
寧禹疆一愣,看著阿姨那個詭異的表情,忽然明白過來!
呸呸呸!這個該死的圖騰原來是個“原裝標誌”!為什麽啊為什麽,這該死的仙族竟然把守宮砂長在額頭上!!!
風聆語看寧禹疆明白過來,更是笑不可抑。
難怪看到的這些風族水族的親戚們一個個額頭上都這麽幹淨,就自己一個整天頂著這個該死的“放心肉”印子到處亂跑。太太太丟臉了!
“就沒有別的辦法麽?”
“沒有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反正自打來到這個世界,一件件事情都是沒有辦法的。
小姑娘鬱悶之下左思右想,最後弄了一串水晶串戴在額前,水晶折射的璀璨光芒正好將額上的圖騰遮蓋住,聊勝於無了。
風聆語見後,隻是搖頭笑,撫了撫她的頭發沒說什麽。
風聆語和水向天對寧禹疆的態度隻能用有求必應甚至縱容來形容,似乎無論她做什麽都無所謂,得罪什麽人也無所謂。
整個雲夢澤的人看著,都覺得奇怪,水向天對自己的親生子女雖不至於嚴厲苛刻,卻也夠不上慈父標準。
他的一眾兒女到了他麵前,都是戰戰兢兢,唯恐做錯。水流觴是年輕一輩中出類拔萃的人物,深受看重,但水向天對他依然是是嚴格督促多而溫和慈愛少。
族中隻有老一輩人才大約知道水向天為什麽如此鍾愛“兒媳”甚至超過自己兒子,但也很有默契地悶聲發大財。
他們不開口,有人就忍不住開口了。
關於寧禹疆如何驕橫無禮、傲慢自大、目無尊長、刁蠻潑辣、殘忍好嫉、奢侈怠惰、愚笨無知等等的流言以星火燎原之勢在雲夢澤中蔓延開來。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小姐,我要跟他們理論!”白靈氣急敗壞道。
“不招人妒是庸才,有人見不得我好才這麽誣蔑我的,你不用激動啦!”寧禹疆笑眯眯道。
一早白靈就找上門來,義憤填膺地將在外邊聽到的各個流言版本說給她聽。
哎,不是她說,以前在那個世界裏,網絡上罵戰潑髒水的激烈程度比起這個可要厲害得多,早就見怪不怪了。
“氣死人,小姐,被人說成這樣你怎麽都不生氣?!”白靈還是心有不甘。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生氣多了長皺紋。別提這個了,阿姨說今天晚上是春雨節慶典,你說我穿什麽衣服比較好?”
“啊?我來看看!小姐你可要穿得漂亮些,給那些壞家夥點顏色看看!”白靈這種單細胞動物,要引開她的注意力最簡單不過。
白靈現在被臨時分派為寧禹疆的貼身侍女,負責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她從小在水族長大,對於水族上下人等十分熟悉,有她在寧禹疆身邊,可以替她解決很多問題。
對於水向天這樣的安排,水流觴沒有提出什麽異議。白靈很高興,雖然不能繼續追隨少主,但能跟在新偶像身邊,也是美事一樁。
況且,偶像早晚要嫁給自家少主的,伺候他們中的哪一個不都是一樣麽?
水族的春雨節是與夏潮節、秋露節、冬雪節並列的四大節日之一,在這個節日裏,族中的男女都會盛裝打扮,未婚男女可以在這一天暫時摒棄禮儀規範,大膽尋找自己的愛侶,訂下終生盟約。已婚男女則喜歡在這一天向水神祈求婚姻美滿,多子綿延。
寧禹疆相貌本就十分美麗,著意打扮一番更令人驚豔,從她出現在雲夢澤主殿開始,各色意味不同的眼光就不停往她身上招呼。
寧禹疆倒沒什麽不習慣的,被看看又不會少塊肉!
阿姨他們都還沒到,到了水族以後,寧禹疆絕大部分時候待在靜風院裏修煉“武功”,基本沒見過幾個“外人”,水向天夫婦似乎也沒有意思要把她帶出去四處招搖,結果她來水族這麽久,認識的還是那幾個人。
這時殿上一個熟人沒有,跟一群陌生人大眼瞪小眼,沒意思!
就在她百無聊賴的時候,幾個打扮得豔麗非常的美女搖曳生姿地走到她麵前,齊刷刷低頭行禮。
“見過風小姐,小姐安好!”
“大家好!”寧禹疆邊隨口回話邊瞄向白靈,讓她介紹下麵前的幾位“大神”什麽來頭。
“這幾位是少主的近侍……”白靈一個吞吞吐吐的樣子。
“哦!我記得上次剛來的時候在門前見過一個黃衣服的美女,應該也是你家少主的近侍吧。怎麽沒見到她?”嘖嘖,是妾侍吧,真會享福,才成年就組建後宮,杯子男也不怕縱欲過度早衰陽痿,寧禹疆壞心地想。
為首一名綠衣美女微微一怔,謙卑地說:“迎娥她上次對小姐無禮,已經被送回狐族。”
謹慎一笑,接著道:“小姐到來水族多日,妾身一直未有前往拜見,實在是失禮,請小姐見諒!隻是妾身身份卑微,未得許可不得踏足靜風院,隻盼小姐與少主早日完婚,好讓妾身等多多親近,聆聽姐姐教誨!”
剛剛還小姐,說著說著就姐妹一家親了。
“不用客氣了,我比你小,當不成你姐姐,而且我不會跟你家少主結婚。”寧禹疆聳聳肩。
“啊?”
“不用啊了,我們不熟,也沒必要裝熟,沒事的話我去外邊逛逛,你們自便。”
寧禹疆說完揮一揮衣袖,瀟灑地走開,白靈忍著笑快步跟上。
直到她們走遠,美女們才醒過神,其中一個粉裝女子拉拉剛剛說話的綠衣美人,小聲道:“玉兒姐姐,她說的是真的嗎?少主……少主不會跟她成婚?”
“真的假的又如何,即使少主娶的不是她,也輪不到我們,不要忘了我們是什麽身份……”綠衣美人垂首回道。
“哼,我們哪個在自家族裏不是身份高貴的公主小姐,哪裏配不上少主了!玉兒姐姐,少主雖然不好美色,可是對你一直多加照顧,好歹你也是蚌族族長的嫡女,有名的才女,何必妄自菲薄?”粉裝美人猶不死心,繼續挑唆。
“五大族嫡係,從來隻相互通婚,我們既然被送到水族,便不要再自抬身份了,說到底,我們的族人生活還是要靠五大族,不能不小心謹慎。你看迎娥不過說錯一句話,惹得少主不喜,便被遣返狐族,今後還不知要如何自處,你我更該引以為戒。”旁邊一個清秀文弱的女子插話提醒。
提到被送走的迎娥,一群美人都不安地靜下來。
她們都是各自族裏千挑萬選的美人,送到水族成為少主的近侍便算是無上的榮耀,雖然沒有機會成為正妃,但隻要自身受寵,便可惠及全族,如能生下兒女,成年後送回族中,即使不成為族長,也備受尊重,因為身上的高等仙族血緣可以讓他們擁有比一般族人強太多的法力。
對於她們這些“貢品”來說,最嚴重的事情莫過於犯錯被遣返回本族,不但會被族人埋怨鄙視,更會讓親人在族中抬不起頭,如想再覓夫婿,那是不太可能了,不會有人要一個被仙族退貨的女人,除非他想成為全部人的笑柄。
寧禹疆正走到正殿側門,想不引人注意地溜出去逛逛,卻意外被人攔住。
“你就是風族的小丫頭?”輕蔑的話,從一名俊俏浪蕩的黃衣少年嘴裏吐出來。一雙妖冶的桃花眼將寧禹疆從上到下溜了一眼,狀極不屑。
“見過四公子。”白靈伶俐的低首行禮,同時也提醒了寧禹疆來人的身份——正是那位五夫人與水向天所生的兒子水成壁。
“你搞清楚我是誰再來找我說話。”這家夥忽然跳出來找茬,是為了前些天尹曦的事嗎?
“果然是個不知禮數的野丫頭,看來傳說風族小族長自大無禮也不是空穴來風啊。”水成壁冷笑道。
什麽東西啊?!寧禹疆理都不理,繞過他繼續往外走。
水成壁顯然沒有被這麽當麵忽視過,一愣之後又跟上來。
“小丫頭,不要以為君父為你做靠山,你就可以這麽任性橫行,如果不是看上你的血統,你以為水流觴會答應要你?!”
寧禹疆忽然停下來轉身正視他,水成壁挑眉笑對。
“你的話說完了嗎?搬弄是非挑撥離間是勢弱者才會耍的手段,是男人就用實力光明正大的來,小雞肚腸唧唧歪歪,煩膩!”
“你!”水成壁臉上笑意消失得幹幹淨淨。
“怎麽?想找我打架?劃下道來,我隨時奉陪!”寧禹疆偷偷興奮,又是土族那邊的,送上門來的土地怪,正好舒展舒展筋骨,打架這種事也講究熟能生巧的!
“嘿嘿,難得看見四弟這麽吃不開啊。”插話的是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個白衣公子,同樣俊美出色,唇薄鼻勾,眼光閃爍,一張臉看上去長得有些刻薄,平白輸了一大截氣度。
“二哥見笑了,小弟還有些事情,先走一步。”水成壁臉色迅速恢複正常,像瞬間戴上了一個麵具,連風流自賞的神氣也收斂得幹幹淨淨,冷淡地轉身離開。
白衣痞子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水成壁傲然遠去的背影,冷哼一聲,隨即換上一張自認風流倜儻的神態:“風小姐好本事,平常我這四弟自詡風流,今日難得看到他在女子手底下吃虧。”
寧禹疆點點頭,心裏有些鬱悶送到眼前的對手竟然這樣就跑了。
說品性,眼前這位也不見得比剛剛那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