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仙魔大戰,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落幕。
寧禹疆重傷,水向天與風聆語夫婦無心再招待仙族各路人馬,也不願浪費時間去找今日對他們使計之人的麻煩,急急抱了寧禹疆回雲夢澤救治。
寧禹疆睡了很久很久,這一覺醒來竟然已經過了一個多月,連坎元宮中的水流觴都醒來出關了,她還在昏睡之中。
仙族之人本來在受傷太重的時候就會自然進入類似冬眠的狀態中自我修複,之前水流觴也是如此,這也就是仙家的所謂虛空境界。
醒來發現自己竟然昏迷了一個多月是什麽感覺?身上的傷早在水瀟寒的每日灌藥和自身調養下恢複,除了人有些迷迷糊糊的之外,整體狀況和一個月前一樣,仿佛從來沒受過傷。
風聆語雖然不是個囉嗦婆媽的人物,但是累積了一個月的擔心煩惱還是忍不住小小地爆發了一下,將寧禹疆狠狠說了一通,不過最後在她的撒嬌耍賴之下也隻得歎氣了事。
中間水流觴與水瀟寒也來看過她,水成壁卻因為私下裏協助寧禹疆出戰而被罰禁足,沒能來看她。本來水瀟寒也要被禁足,但因為要照顧寧禹疆和火彥陽,這才免了受罰。
水流觴態度十分溫和,但寧禹疆總覺得這溫和裏透著詭異,兩人說起當日的仙魔大戰,互相交流切磋一下法術修為,倒也相談甚歡。
水流觴是仙族中著名的天才少年,對於五行法術的理解代表了這個世界的領先知識水平,與寧禹疆理性認知互相對照,雙方都是獲益不少。
這日,寧禹疆終於求得阿姨的同意,可以走出靜風院去散散心,禦用跟屁蟲白靈緊隨其後。
經過仙魔大戰一役,白靈對寧禹疆的崇拜已經上升到無以複加的程度,每次看到寧禹疆都恨不得搖頭擺尾歡叫兩聲以表現心中的興奮之情。
兩人沿著小路向青木苑走去,路上偶然遇到一些仆役、侍女和侍衛,投過來的眼光中都是滿滿的崇拜和驚喜,看得自戀如寧禹疆都難得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白靈倒是習慣得很,頗有幾分與有榮焉的得意之情。
到了青木苑,八夫人和水瀟寒正巧不在,要過一陣才能回來。這裏寧禹疆之前來慣了,隻當在自己家裏一樣自在,幹脆溜到水瀟寒的藥房中去等人。
侍女前來奉茶送點心,寧禹疆伸手去接時,無意中碰了侍女的手一下,那侍女竟然興奮地驚叫一聲,中了頭獎一樣傻笑起來,直笑得她滿頭黑線,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她又不是今天第一次來青木苑,這侍女也不是新人,大家都算混了個熟臉了,至於現在忽然把她當異類看嗎?
幸好主人很快就回來了,隻是八夫人臉色蒼白,眼睛紅腫,似乎剛剛才哭過,水瀟寒神情也十分低落,挽著母親低聲安慰。
兩人見到寧禹疆,都是一愣。
“木阿姨,你怎麽了?”寧禹疆關心道。
八夫人搖搖頭,強笑道:“沒什麽,剛才有些頭痛,你與寒兒聊吧,我先到後麵休息一下。”
說完拍拍水瀟寒的肩頭,便轉身回房去了。
八夫人雖然不如阿姨親近,但寧禹疆感覺得出來,她也是一個真心關愛自己的長輩,隻是她對自己的態度一直有些古怪,她也不好冒然開口打聽人家的隱私。
目送八夫人離開後,連忙揪著水瀟寒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原來水影洛因為參與了寧禹疆的騙人大計,被水向天罰在映月軒裏禁足五十天,任何人等不得探視。今日終於“刑滿”,兩母女前去看他,卻被他冷淡地請走。八夫人自然傷心,水瀟寒也十分不好受。
“怎麽我覺得你跟你哥哥也不太親?”寧禹疆早就覺得水影洛跟這兩母女關係冷淡了,之前根本沒見過他出現在青木苑。
連杯子男當初還是一塊冰塊模樣的時候,也隔三岔五地到靜風院去看阿姨呢。
水瀟寒低聲道:“哥哥從小長得與別人不太一樣,不愛與旁人打交道,後來他喜歡上符咒及音律,荒廢了法力修為,君父很是不滿對他也冷落了,他就更加孤僻不願理人。我從小對藥力草藥培植感興趣,母親喜歡把我帶在身邊,他便覺得母親偏心,再加上母親與大夫人交好,與大公子的生母也有很深的交情,所以對大公子很好,哥哥就更加不高興了。”
“大公子的生母?呃,水流觴的生母?不是我阿姨嗎?”寧禹疆被水瀟寒話裏消息嚇了一跳,當場就“歪樓”了。
水瀟寒滿頭黑線道:“大公子的生母不是大夫人啦,聽母親說是木族的姐妹,後來過世了,大夫人嫁到水族後認他為子的。”
這件事還真的一直無人在寧禹疆麵前提起,因為其中關係到水流觴的出身和繼承權問題,在水族中也是敏感話題,平常就極少人提及,加上當事人——風聆語和水流觴也沒想起來要對她特別說明,所以導致這個人盡皆知的“秘密”,寧禹疆半點不知。
不過知道了這件事,也解決了寧禹疆心中一直存在的一個不解之謎——原來阿姨不是未婚先孕,帶著兒子嫁到水族來的。再想深一層,阿姨與水叔叔的相處模式,似朋友兄妹多於夫妻戀人,根本不像會濃情蜜意到未結婚先同居。
寧禹疆八卦了一陣總算重新把話題帶回到八夫人的母子矛盾上麵,水瀟寒約略說了一些,她總算恍然大悟,說到底,原來是嫉妒啊!不過也可以理解,真是難搞的母子關係啊!
有一點水瀟寒並沒有說出口,水影洛其實很在意父親水向天的態度,母親偏偏隻是個並不特別受寵的八夫人,他心中便有些怨怪因為自己母親身份低微,所以連帶影響了他的受重視程度。
這種事情,以寧禹疆的年紀閱曆也不知該如何幫忙,隻好扯些其他話題引開水瀟寒的注意力,免得她越想越傷心。
“我們去看看阿壁如何?”寧禹疆想到他為了幫自己而被禁足,心裏頗為抱歉,想著他也應該刑滿開釋了,正好約了水瀟寒一起去探監。
水瀟寒搖頭道:“你還是不要去了,五夫人為了四哥幫你的事情大發雷霆,警告四哥如果再跟你打交道,便不要再認她為母。”
“什麽?她有沒有搞錯啊!太過分了!”寧禹疆氣絕,幾乎就想去找土雅曼理論,但是被水瀟寒勸住了,冷靜下來一想,也知道人家母子的事情,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本來是想出來散心的,結果散了一肚子鬱悶帶回靜風院。
回到院中赫然發現水向天也在,似乎正與阿姨商量什麽問題,見她回來,兩人同時閉口不言,但看她的眼光卻是古怪得很。
“你們在說我的壞話嗎?繼續吧!當我不存在就好!”寧禹疆扁嘴,有氣無力地打趣道。
“不是出去散心,怎麽散成這個模樣回來?是不是太累了?”阿姨笑著將她拉到身邊。
寧禹疆搖搖頭,種馬王水叔叔的複雜家庭問題,要她怎麽說好呢?
她不想說,水向天卻有話說:“小薑糖,今日叔叔來是有件事要跟你和你阿姨商量。”
“嗯……這事,跟我有關?”寧禹疆眼睛左轉右轉,水叔叔依然是那副溫文爾雅的老狐狸笑容,阿姨卻有些欲言又止。
水向天點頭,微笑著扔出一枚火力十足的大雷:“叔叔打算盡快為觴兒與你完婚。”
“什麽?!”寧禹疆真的被嚇到了,直覺反應當即拒絕道:“不行!我才不要嫁給他!”
話出口後又覺得太過無禮,畢竟在場兩位是男方家長,也是自己的長輩,就算再難以接受,也不該這麽“粗暴”回絕,於是深呼吸一下,勉強鎮定地放軟聲調向風聆語爭取支持道:“阿姨,你知道的……”
風聆語拍拍她的手,抬頭對水向天道:“婚事還是先放放再說吧……”
水向天皺皺眉頭,旋即又舒展開來,歎道:“如果小薑糖不想與觴兒成婚,那也無所謂,但是……聆語,我剛剛已經說過我的顧慮了,即便不成婚,也要盡快為小薑糖行成人禮。魔主雖然退走,難保日後不會卷土重來,到時小薑糖與他實力懸殊,就算有觴兒從旁幫助,傾盡水族之力,也遠不是魔主的對手。靜語當年之事,你也知道,如果她肯早行成人禮,何至於……要為小薑糖行成人禮,觴兒無疑是最佳的人選。”
寧禹疆聽得一頭霧水,什麽成人禮?這個成人禮跟她的實力又有什麽關係?傳說中的母親當年沒行成人禮,然後又怎麽了?行成人禮還要杯子男幫忙?他還最佳人選?……無數個問號在她腦子裏亂轉。
水向天卻似乎有意回避,不願對她解釋,說完這些話,便起身離開,留下寧禹疆滿肚子疑問與阿姨大眼瞪小眼。
風聆語看著她出神了一陣,終於開口,說了一句更恐怖的話:“小薑糖,你與觴兒先圓房,日後再考慮是否成婚之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