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閩地花草之神,為救凡塵之苦,耗盡千年修為,終湮滅於塵煙之間,因而受萬民敬仰,也遂有了花間派。
花間派弟子行走以救濟百姓為己任,在閩南極富盛名,香火也長盛不衰,而今日便是一年一度花姑誕辰,城中的小娘子與婦人爭相結伴前往花神廟,求著姻緣與子嗣之類的事情。
“駕!”
甩著馬鞭,楊延昭也顧不得路上三三兩兩的路人,與郭淮在馮侖的帶領下,快速的朝著城外的鼓山而去。
越往前行,人也就越發的多了起來,盡是些女子婦人在往回走,手中提著空的兜籃之物,麵帶著嬌羞笑顏,竊竊私語,似乎在說著之前與神靈所祈求之事。
一路走來,仍沒有見到羅氏女等人的身影,楊延昭不由得心中大急,又是猛抽了幾鞭,馬蹄揚起塵煙,驚得路邊的那些婦人慌忙的躲到一邊。
山路崎嶇陡峭起來,楊延昭躍馬而下,韁繩留給馮侖,“馮大人,馬就勞煩大人帶回城中去了,興化城也暫且交付給大人,本官那幾名屬下任由你調遣,若有急事,多與林都巡檢商議。”
六名部下中,也就馮侖處事冷靜,此去尋找羅氏女等人,楊延昭也不知是否會一帆風順,所以暫且將興化城交付給了他。
正色的行了一禮,馮侖沉聲道,“大人放心,下官定當護好城池,恭候大人歸來。”
道了別,心急如焚的楊延昭縱身疾行在林草間的磚石小道上,郭淮則是不出聲的緊隨其後。
突然間,一道身影從他右手邊的林間飛了出來,聲音中帶著驚慌,楊延昭正欲出手,後者卻是道了一句,“楊大人!”
急忙往將打出去的拳勢變了方向,身子因為慣性往前疾行了數十步才收了回來,轉過身,卻是見來者,是有過數麵之緣的柴清雲身邊侍女。
“楊大人,趕緊求郡主!”
楊延昭還未開口,那綠珠卻是迎了上去,此言一出,他倒是愣住了,既然綠珠出現在此處,那柴清雲肯定也是來了。
隻是這柴清雲怎的就到了閩南來了?
可是眼下掛心著滿是羅氏女與八妹她們,楊延昭哪裏有心思去想這些,正要說讓綠珠去興化城求援,後者卻已是慌張的繼續開口道,“郡主她去救羅姑娘,現在已經被那山上裝神弄鬼的人給抓走了!”
心猛然一驚,與郭淮對望了一眼,二人皆是有著凝重之色。
“姑娘,你能不能將詳細經過道來?”
“楊大人,綠珠是郡主的貼身侍女,郡主因為心係大人,所以才暗自跟隨來到了興化城。”
此時,綠珠倒是沒有多少顧忌,一路行來主仆二人也吃盡了苦,既然小主抹不開臉麵,她這做侍女自然要將它說出來,也免得小主獨自一人心中難受著。
聽到這句話,楊延昭有些詫異,他與柴清雲,委實不知怎麽來形容,曾經,也有過幻想,但後來,隨著柴清雲莫名的冷淡,倒也漸漸無了非分之想。
收了心裏那絲異樣思緒,楊延昭將話給岔開,“綠珠姑娘,眼下郡主等人命在旦夕,還是趕快將事情經過道來。”
聽楊延昭這般說,綠珠忙將話轉到正題來,原來她們主仆二人也是這兩日到了興化城,本想要尋楊延昭,可是思慮之下,柴清雲卻是沒有這般去做。
恰好,今日閑逛,聽說到了花姑誕辰,出於好奇,柴清雲帶著綠珠也隨著來了花神廟,本也想著拜神祈福,哪隻在無意之間,竟發現了那些裝神弄鬼之人借著點化姻緣之事,迷倒並囚禁年輕貌美的女子。
其中便有著羅氏女與八妹她們。
柴清雲本想上前搭救,哪隻卻是著了道,而綠珠她則是因為有信徒經過才僥幸逃脫,所以立馬下山,想要跟著楊延昭來求救。
聽到這,楊延昭頓時明白了,那馮侖所說的女子失蹤之事果然和這花間派有著脫不了的幹係,以往,錢白等人對此事不了了之,而如今,羅氏女等人已經落在對方手中,他豈能也這般的坐視不理?
“綠珠姑娘,事情楊璟已經知曉,眼下姑娘也是受了驚嚇,不如到城中知府衙門稍微歇息,至於營救郡主,便交由我去做吧。”
心中極為擔心小主的安危,但是想起之前那凶險的場景,綠珠明白她若是一道前往非但幫不上忙,甚至還要成為累贅。
“綠珠明白了,希望楊大人多加注意,一定要將郡主安全救回。”
別了綠珠,楊延昭往繼續疾行一段之後,卻是突然停了下來,此時他依舊心急如焚,但是頭腦卻是清醒了許多。
對方再怎麽說也是一支巫教,在閩地紮根多年,自然有著常人所不能及的實力,所以,貿然前往,很可能救不出人,還將他與郭淮給搭了進去。
“合德師兄,這花間派,你可曾聽聞過?”
止住身形,郭淮搖了搖頭,“閩南之境,我也很少聽師尊提及,所以對此處的教派倒是有些陌生,隻是從今日上山參拜接踵相至的場景來看,應該是不容小覷。”
聽郭淮這麽一說,楊延昭心中的把握更是少了幾分,不禁開口問道,“那該怎樣才能救人?”
“或許,應該將少陽師兄請來,由他在,也能多謝勝算。”
“那便有勞合德師兄了。”
見識過上次郭淮捏碎玉哨,徐少陽便能感應到之後的神奇,楊延昭自是希望再能用那神奇的手段,將徐少陽喚來助陣。
點了點頭,郭淮並未取出上次的玉哨一般的事物,而是隨手取下一片樹葉,手指在上麵畫了個陣符,繼而打出一絲氣勁,稍許,那綠葉竟憑空消失了。
見楊延昭麵露驚奇之色,郭淮輕聲道,“這些隻不過山門中的小把戲,等你到了氣勢收發自如後,也會熟用於心。
消息已經發出去了,想來少陽師兄應該很快便能趕到了,延昭師弟,我們是不是就在此地等他?”
思索了片刻,楊延昭搖了搖頭,撿起一塊碎石在身邊的樹枝上畫了個箭頭,“合德師兄,救人如救火,耽擱不得,我們現行去探探虛實,至於少陽師兄,有此印記,定然能尋到我們的。”
說罷,便在往前行去,郭淮當然緊隨其後,每行數十丈,楊延昭便用石塊在道邊的書上刻下箭頭,以作指引。
終於,半山腰,綠樹林蔭之下,出現一團花團錦簇之景,芳草紛飛前,一座紅磚廟宇映入兩人的眼中。
此時,還有三三兩兩,零星的祭拜的婦人還未離去,看著極為安靜的花神廟,楊延昭卻是覺得一股神秘的氣勢迎麵撲來,不由得停了下來,“合德師兄,你可察覺到異樣?”
“是有些怪,延昭師弟還需當心才是。”
眉頭擰著,稍後,楊延昭將手中的小石子收進了袖子中,“合德師兄,既然這些邪派膽敢光天化日之下拘禁良家婦女,肯定是早有準備,我們與其偷偷摸摸進去,倒不如光明正大的前往尋人。
他既是做著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自然會心虛的很,我們隻需將計就計,或許能發現這些人的秘密。”
聞言,郭淮點首讚同,畢竟這深山野林之中,要想藏著些人,簡直是輕而易舉,再加上對方已被柴清雲發現,肯定會倍加小心,所以,想要查出些蹤跡,一時間,也是無從下手,倒不如來個深入虎穴,探一探險境。
在通勁巔峰的修為下,在疾行之中衣衫自然沒有多少淩亂,而如今,他是上山來尋妻女的普通中土商人,這衣衫自然要理的亂一些,才能像些樣子。
腳步還未踏進花神廟,便見一身穿白色長袍,袍子上繡著大朵紅色花的中年婦人走了過來,道了幾句話,卻是正宗的閩南話。
伸頭做探望之狀,楊延昭麵生出焦急之色,彎身一禮,“見過花娘子,我是從汴梁來的商人,今日妻女來此進香,到現在都還未瞧見人影,特地來此尋找。”
聞言,那婦人臉色倒是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是話語已經變成了中原話,“申時已過,花姑已還天庭,前來祈福的人都已經離去了,或許隻是在路上耽擱了,這位官人還是去別處尋上一尋。”
“怎麽會?”
楊延昭一聲驚呼,“花娘子你有所不知,賤內生性怯弱,從不胡亂走動,今日也是聽聞花姑誕辰,才慕名前來燒香祈福。”
見楊延昭認定了人是在花神廟中消失的,婦人眼中閃爍之後,輕聲出言道,“即是拜我花姑而來,我等自會幫著官人尋回,還請稍後片刻,我去喚來那些花童子來問上一問。”
轉身,離去,一陣微風也隨之而來,風緒之下,幾朵豔麗的花瓣輕輕綻放,那郭淮見此景,正欲抬手卻被楊延昭給抓住了衣袖。
清香撲鼻而來,似乎有些熟悉,正想著,神識卻是越發模糊,不多時,隻聽得兩聲噗通,二人皆栽倒在地,那婦人從一邊再次走來,身後跟著另外幾名同樣繡著花色的長衫年輕女子。
“將他們帶走,想來是那中原女子的相公,正好用來做感化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