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馬車碾轉月華,車廂裏,柴清雲滿是歡喜,盤算著該送何種禮物作為遲到的賀禮,甚至連那未出世的孩子,都籌劃起見麵禮來,時而搖首,時而拍手歡呼,那模樣,滿是小女人般的柔美嫵媚。
一邊,楊延昭雖笑而不語,心裏卻是越發的沉重,他明白趙德昭的結局,悲愴淒涼,所以相識以來,都是敬而遠之,哪怕曾經應允要助他一臂之力,但也沒有想過要公開明麵的成為燕王一派。
眼下,潘影剛剛懷有身孕,待孩子男女不說,且到了入學之年,也是五六載之後,那時候,一些事情或許已經有了明朗。
想到這,不免看了看仍在欣喜中未回過神來的柴清雲,楊延昭又覺得幾分難言的無力湧上心頭,隻盼趙德昭不要生出是非來。
否則,憑著柴清雲這一層關係在,他又怎能做到袖手旁觀?
抑鬱結於心中,楊延昭隻能靠在車廂上,閉目歎了口氣。
送了柴清雲回到郡主府,老車夫掉了方向,馬車繼續前行,又是幾刻的時間,到了巷子口外,楊延昭下了馬車,與那不苟言笑的燕王府老仆人道了謝,徑直往院子走去。
回到院子中,眾人已經歇息了,環視了下四周,唯有他與排風的屋子,燈還在亮著,待他走到廊台時,再轉首,排風屋中的燈盞不知何時也已經滅了。
推開門,卻見羅氏女正持著書卷在燈下,後者見到楊延昭,忙迎了上來,“六郎你回來了。”
推開羅氏女遞來的茶水,楊延昭滿臉苦色道,“半路被燕王府請過去了,茶水自是喝飽了,談了些話,所以耽誤了些時辰。”
聞言,羅氏女笑著應道,“奴家還以為柴姐姐將六郎留在郡主府,金玉床榻,綾羅被衾,好不快活呢。”
說罷,早已是笑不成聲,香肩抖動,花枝亂顫。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娘子,好一句‘金玉床榻,綾羅被衾,好不快活’,今夜,便讓本公子與你好生的快活快活!”
聽得這有些孟浪的話語,羅氏女心中一驚,還未有所防備,卻已被楊延昭抱起,幾息之間,便到了床榻之上。
“六郎,不要……”
滿臉紅霞欲滴,這般羞澀,早已經讓楊延昭心神蕩漾,壞笑著低聲道,“眾人都已經歇息了,清兒,我們是不是也該睡了。”
道完這一句,楊延昭很是輕車熟路的將手從伸進了柴清雲的衣衫內,感受著裏麵褻衣的溫度,撫摸著那早已滾燙的玉體,最終,停在了那一把不能握的玉、峰之上,溫暖而又柔軟。
吻過脖頸,吻過耳後,再到別的所能夠觸及的地方,懷中,羅氏女眉目含情,雙頰染紅,滿是平時所不能有的百態嬌媚。
心潮越發的蕩漾,楊延昭隻覺得有些癡迷,內心深處的那絲渴望,終究在多日的壓抑之下爆發了出來。
衣衫,一層,兩層,三層,都被褪去,翠綠的繡花肚兜映的楊延昭更加心猿意馬,忙胡亂的脫了衣物,附了上去。
身體相接時,羅氏女的嬌軀猛然一顫,稍後,卻是雙臂纏著他的脖頸,雙眸迷離,含羞欲笑,主動的吻向了楊延昭來。
這,怎能不讓他獸血沸騰?
當即燈光影裏,鮫綃帳中,一個玉臂忙搖,一個金蓮高舉。一個鶯聲嚦嚦,一個燕語喃喃。好似君瑞遇鶯娘,猶若宋玉偷神女。山盟海誓,依稀耳中;蝶戀蜂恣,未能即罷。
被翻紅浪,靈犀一點透酥胸;帳挽銀鉤,眉黛兩彎垂玉臉。幾番雲雨,幾遭醉,好不歡喜。
天未亮,溫柔鄉中醒來,卻發現枕邊人已去,想來是怕眾人醒來後察覺,想著昨夜的一響歡愉,楊延昭隻覺得精神氣爽。
穿了件整齊放在桌邊的黑色勁裝,端著銅盆,出屋取水時,恰好看到已在炤房忙碌的羅氏女,麵色嬌紅,眉色間春意未退,讓他不禁又心神蕩漾起來。
“登徒子。”
低聲笑罵了一句,羅氏女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轉身往著炤堂中走去,留在原處的楊延昭隻得訕訕的笑著。
洗漱作罷,照入往常在院子中練起身手來,耳邊,雞鳴之聲也隱約傳來,不多時,郭淮等人也陸續起了身,院子中再次熱鬧了起來。
早膳過後,楊延昭並未與張謙、郭淮一道外出,有著李昉的那句話,他也不想著去翰林院了,而是尋了個雕飾精美的四方盒,將筆墨之物放進其中,這才提著晃悠悠的往著皇城走去。
出道巷子口,恰好遇到柴清雲坐著馬車而來,為了不在汴梁城中生出風言亂語,楊延昭便沒有上車,隻是說道了幾句,讓她去院子尋羅氏女了。
穿梭在往來行客之間,看著滿城春花飛絮,倒也是覺得有幾分愜意。
待到皇城前,楊延昭這才覺得心裏不知在何時,突然間又生出了絲許的不安,飛快的將賺銀子的想法在腦中盤思了一遍,並暗自打定了主意,若是趙光義不同意,他今個兒便耍潑皮了,絕不離開紫宸殿一步。
就這麽點生機,總得要冒死拚上一拚了。
有著昨日賜下來的令牌,宮門之間,自是暢行無阻,走在華闕朱堂中,棼橑布翼,棟桴高驤,楹瑱雕玉,璫飾金壁。
渥彩發五色,景彰朗光焰,雖是前日還曾來過,但楊延昭仍是覺得目眩眼花,隻得在心中暗歎這皇城禁宮恢宏大氣,巧奪天工。
提著筆盒,本想朝著紫宸殿前去,現將心中思量多時的銀子一事給解決了,隻是在走過青玉碧水前,卻見迎麵一群人走來,為首的趙元佐,穿著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中,腳上穿著流彩暗花雲錦鞋。
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在下額係著一個流花結。
儼然玉樹臨風,貴氣逼人。
“楊大人!”
正在行走的趙元佐突然歡叫一聲,繼而大步向前,身邊一幹隨從自是緊步趨行,浩浩蕩蕩,走到了楊延昭的身前。
“見過殿下。”
正欲彎身行了一禮,那趙元佐已是走上前攙扶住他,“楊大人,無需多禮,小王剛還聽聞李學士說道,楊大人要進宮講學,沒想到散了早學,這就遇到了。”
言語中仍滿是熟絡,已不去提那‘三國演義’之事,使得楊延昭心中有些歡喜,居皇儲之尊,能心性純善,聞諫言不惱,頗有賢君之風,因而笑著道,“楊璟才疏學淺,官家與太子厚愛,心中滿是惶恐,唯有盡心盡責,以報君王隆恩。”
“楊大人才高八鬥,四書五經,詩詞琴賦無所不精,所創瘦金書體更是震驚世俗,實乃我大宋當世不可多得俊傑,能有楊大人為師,乃是小王的福分。”
說道著,轉首讓身邊的青衣內侍提過楊延昭手中的筆盒,“這文房之物,楊大人每次入宮提著也是頗為累人,不如留在小王處,也能落個清閑不是。”
那小太監順勢便來接,楊延昭隻得遞上前,但臉上的笑意卻是收了,“殿下,楊璟雖說是領旨來授些書法筆墨之事,可這師還是不敢擔當,還望殿下勿再提起,免得下臣為難。”
太子之師當為太師,太傅,太保,例如趙普,便是常走東宮教授趙元佐治世之道,亦或翰林學士,李昉也時時進宮,授聖賢之理。
而他,不過是小小的翰林侍講,雖有旨意入宮,但又怎能以此來自居太子之師?
見楊延昭麵有鄭重之意,本是笑容滿麵的趙元佐目光在左右遊走了一番,繼而輕聲道,“楊大人總是這般的謙遜,當為小王所欽慕。”
聽到這改口之語,楊延昭這才安下心來,又是與趙元佐說道著幾句閑話,便想著去麵聖,剛欲離去,便聽一聲歡呼傳來。
“太子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