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麵色蒼白,似乎身患重病,卷縮在牆角,臉蛋軟軟的,卻被鮮血沾滿。
“爹……”
“娘!”
她一遍一遍的喊著。
沒有人給予她回應,像是無聲的呐喊。
她的記憶中,隻有那突然出現的一群人,來到這個城池,揮手間,發生了一場戰鬥,一群人在天空中交戰,最後這個城池覆滅。
一人不剩,全部都死了。
她僥幸活了下來。
是唯一一個僥幸活下來的人。
她從小身體就十分怪異,每隔一個月就會無緣無故的昏倒一次,而每昏倒一次,當她醒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就會越發虛弱一次。
看過許多郎中,那些人,都沒能醫治好她。
明知她身子骨虛弱,卻看不出來半分。
屋簷外,雨落著。
這一次,她又昏倒了過去,很累,很累。
很久。
當她醒來的時候,雨停了,那成河的血流,也早已經不再。
她離開了這個城池。
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她來到了另外一個城池,拿著不算熱的包子,用手心捧著。在一處屋簷下一邊躲著雨,一邊吃著這包子,至少對於她來說,這包子很美味。
親人……
她早已經沒有親人。
在這個世上,誰又會給予她憐憫?
穿著破舊不堪的衣衫,看著那些和她一樣大年齡的孩童穿著華貴的衣衫,她心裏不曾羨慕,隻想,有一個,和那些孩童一樣牽著自己手的大人。
“為什麽?”小女孩心中自言自語的問著自己。
她本以為,這樣過下去,也很好,每天能夠有好心人給予一個不算熱的饅頭或是包子,這對於她來說,就已經知足。
然而好景不長。
一個月的時間。
她再一次昏倒了過去。
她被城裏的一位好心郎中所看到,於是,年齡隻有七八歲的她,被那位好心的郎中帶回了家,好心的郎中雖然有些醫術,但卻對她束手無策,看了許久,也不知道病因在哪裏。
時隔三日。
三日之後,當她醒來的時候。
卻發現,郎中竟然無緣無故的死了。
柳白蘇不知道緣由。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也不知道郎中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死了。
但她知道,自己有病。
她身上的銀子不多,她想要用這些銀子看看自己身上的病。
走了很多地方。
連她自己都知道走了多少地方,小小年齡,流離失所,每隔一個月就會昏倒過去一次,依舊沒有變過,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尋過的那些醫師和郎中,都看不出這病的根源。
“要死了麽……”
小女孩覺得自己的升級越來越少。
她還不想死。
她想報仇,想要,殺了那些將她那個城池所有人全部都殺光的幾個人!
但是,她沒有死。
還有……
能夠動的力氣。
終於有一天,她碰到了一個身穿布衣的老者,這老者看上去奄奄一息,但雙目卻是炯炯有神,負手而立,那身子骨像是一柄利劍。
老者看到柳白蘇,雙目中一閃詫異的光芒。
小女孩也盯著這老頭,眼睛中沒有畏懼。
“我看看!”老者說著話,便抓住了柳白蘇的手腕。
柳白蘇沒有拒絕。
她麵色蒼白,嘴唇也沒有了血色。
不知道在何時,就會死去。
許久,許久。
得來的,隻有一聲無奈的長歎。
“苦命的孩子。”老者出言時,隻說出了這幾個字。“行醫那麽多年,很少會碰到我可以束手無策的醫術,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一個凡人身上碰到!”
“我問你,你想不想活下來!”
“想!”小女孩的眼睛中滿是倔強,毫不猶豫的說道。
她想活下去。
想要殺了那些殺了她親人的人。
“如果是其他人,這般體質我斷然不會告訴她活下來的辦法,但看你這般年齡,便能毫不猶豫的說你想活下來,罷了,我就告訴你唯一能夠活下來的辦法吧。”老者苦歎著搖了搖頭。
“記住!”
老者一字一頓的說道。
而小女孩也認真的聽著。
“想活著,就必須殺人!”老者說道。
“殺人……”小女孩聽到這,身子頓在原地,她問道:“爺爺,我得的是什麽病。”
“不治之病!”老者說罷這話,就已經走了。
“你身上所得之病,需要時時刻刻吸收死人死氣,而且,必須你親手殺人。”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殺人,那麽,你就會回到像現在的模樣,一個月昏倒一次,當你昏夠一百次的時候,你就會死去。如果我看的不錯的話,從你出生到現在,已經昏倒了九十六次,還差四次!”
“你必須無休止的殺人!”
老者一邊走著,一邊說著。
小女孩愣在原地。
“如果你停止了殺人,再昏倒四次,你就會死去。”
“所以,你沒有選擇!”老者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悲歎之色,道:“你這種病,我此生隻在醫術上看到過一次,你必須無休止的殺人,隻到老死的那一天,除非,有一個人可以徹底醫治好你這種病,否則,你就隻能一次一次的殺下去。”
“雖然,這種病,在我眼裏,根本沒有醫治的可能。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比我更高明的道醫,可能還有些可能吧。”
聲音回蕩。
而老者的人,早已經走向了遠方。
待得,走到了小女孩看不到的地方,老者又停了下來。他看著遠方的小女孩,那個小女孩還停留在原地。
“苦命的孩子……”
老者一聲長歎,負手而立,漸漸的走了。
醫者父母心。
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柳白蘇頓在原地很久很久。
終於——
她學會了殺人。
學會了,殺更多的人。
她有錯嗎?
她有錯嗎?
她隻是,隻是想要活下去。
她殺人,隻是為了想要自己活下去。
一遍一遍。
一次一次。
於是,她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那個惡魔,那個她,名字叫柳白蘇。
她早已經不知道什麽是憐憫。
……
……
這十息,葉玄看到了很多東西,那是柳白蘇的以前,她的小時候。
一直到了這裏,方才停止。
葉玄身體一個激靈,神念重新回到了腦海內。
待得回過神來時,他沉默了很久。
“竟然!”
葉玄額頭上滴落汗水。
“竟然是這樣!”
“這個女人,想要殺人,原來是如此,不,不是想要殺人,而是她必須要殺人。”葉玄閉上雙目,心中有些壓抑。
這壓抑的源頭,是因為柳白蘇。
他萬萬沒有想到。
柳白蘇的以前,竟然是這般。
比起柳白蘇……
這個女人在小時候,從死人堆裏爬出來,親人死去,流離失所,無處是家,如此這般卻又身患重病。
這種病,若不殺人,不可醫治。
他即便醫治好了這個女人的戾氣,也沒有辦法醫治好這個女人,因為這個女人必須要殺人,這個女人身上有一種十分古怪的病,如那個老者所言,如果柳白蘇不殺人的話,柳白蘇就會死去。
“啪!”
想到這,他手一下子握住柳白蘇的手腕。
“你要幹什麽!”柳白蘇冷冷的看著葉玄。
這個男人,竟然敢抓自己的手腕。
“給我三十息的時間,我要幫你把脈!”葉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柳白蘇,全神貫注,眼中沒有半點其他的醫師。
在他的眼裏,醫師沒有性別。
他要醫治好這個女人。
一定。
柳白蘇冷冷的看著葉玄。
葉玄也看著柳白蘇。
柳白蘇似乎發覺到了什麽,感覺到體內有些變動,她冷冷的說道:“你剛才,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