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那麽大方。
以前看到葉玄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她一點都不緊張,是因為她心裏沒葉玄。若沒那個人,怎麽著,他也不會在乎,無論是葉玄和薑巧,和蕭漓,還是和龍妹在一起,都和她無關——
隻是,若心中在乎。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什麽時候,淪陷的如此小氣。
葉玄嘴上沒有說話,心裏卻已然滿是內疚。
他想要做一些什麽東西補償鍾望雪,但卻不知道拿什麽去補償。鍾望雪真誠待他,真心待他,他卻讓對方受傷,心裏卻什麽都不知道,又豈能不滿心內疚,
“你喜歡她嗎?”鍾望雪說道。
“-----”葉玄說道。
他怎麽可能喜歡上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殺人不眨眼,而他是醫師,一個殺人,一個救人,兩人水火不容,他又怎麽可能會喜歡上那個女人。
鍾望雪沒有聽到葉玄的答案,莞爾一笑,道:“扶我起來!”
葉玄輕輕的將鍾望雪扶了起來。
兩人一路朝著前方走去。
“你知道我最喜歡的是你哪一點嗎?”鍾望雪問道。
“不知道!”葉玄搖了搖頭。
“就是你,從來不把喜歡掛在嘴邊。”鍾望雪莞爾一笑道:“你若真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也不會是那是喜歡,即便滿心好感,喜歡這兩個字也不會從你嘴裏輕易脫出,你總是那麽認真,對待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會馬虎。”
無論是醫治,還是任何方麵,葉玄都是如此。
葉玄摸了摸鼻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此之好。
“你要喝茶嗎?”鍾望雪突然問道。
葉玄一愣。
“鍾姑娘,這冰天雪地的,又去哪裏找茶?”葉玄說道。
“我身上帶的有。”鍾望雪輕輕笑道,說道:“前麵有一個小亭子,在那小亭子裏喝茶看雪,又有你陪我,我會覺得很高興。”
前方的確有一處小亭子,葉玄和鍾望雪來到小亭子中。
亭子裏擺放的有茶具,鍾望雪取出一些茶葉,又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些溫水,緩緩的倒上,泡茶是一門技術活,葉玄還真不知道,鍾望雪會泡茶,但看鍾望雪技藝嫻熟,看樣子已經不是第一次泡了。
鍾望雪像是看出了葉玄的心思,道:“爺爺喜歡喝茶,久而久之,我就學會了如何泡茶!雖然技藝不深,但終究會上一些皮毛。”
將茶泡好,鍾望雪先遞給葉玄。
平常時候,她不泡茶。
“鍾姑娘先來吧!”葉玄讓道。
“你即便放在我這裏讓我喝,可我還要為你泡第二杯,又哪裏有功夫喝?所以還是你先喝吧,這茶是我專門為你泡的。”鍾望雪盈盈一笑道。
葉玄無奈之下,隻能品了一口氣。
“味道怎麽樣?”鍾望雪略顯擔憂的問道。
對自己泡茶的技藝,她多少有些自信,即便不說美味,但還不至於讓人沒什麽品嚐之味,可放到葉玄身上,她心裏那些自信全部消失,隻想知道葉玄的答案,別人的感覺她統統不在乎,她隻在乎葉玄的感覺。
葉玄品了一口,眉頭一開始皺起,苦味在嘴中流轉,而很快,苦味就變換成了甜,這種甘甜之味道,在普通茶中很難找到,點了點頭,道:“很不錯!這種味道是我第一次品嚐。”
“真的?”鍾望雪又問了一次,眼中滿是渴望。
“真的,我很少說謊。”葉玄笑道。
“你說你很少說謊,證明你也說過謊了?”鍾望雪笑道。
葉玄點頭應道:“我也是人,為什麽就不能撒過謊呢。”
鍾望雪覺得葉玄還是以前的葉玄,並不曾改變,而看著葉玄將杯中茶水漸漸的喝了一個幹淨,心裏美滋滋的,兩手托著白底花紋的茶杯,低頭慢慢的品了一口氣,卻難以掩飾眉宇間的喜色。
她拖著茶杯看似喝茶,一雙眼睛卻偷偷的看著葉玄,以及葉玄手裏端著的茶水。
看到葉玄茶杯已然空空如也。
鍾望雪心中更是喜笑顏開,又重新幫葉玄泡上了一杯。
“鍾姑娘身子骨虛弱,還是不要為我如此勞費心神了。”葉玄看到鍾望雪還要為自己泡茶,阻攔道。
誰知鍾望雪壓根不聽他的話,仔仔細細的泡茶,泡好之後,麵頰緋紅,卻又直視著葉玄的雙眼說道:“若能拿這一門茶藝牢牢的拴住你的心,即便讓我泡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
“而且!”
鍾望雪說道:“你可以不給予我答案,但我喜歡你,我隻是想對你好,就那麽簡單。”
葉玄心中對這茶也是滿心喜歡。
聽到鍾望雪如此說,不知如何回答,又喝了一杯。
茶味在嘴裏流轉,在冬天裏,能夠喝上這一杯茶,心裏暖暖的。
外麵大雪紛飛,能夠在這裏喝茶看雪,也是人間一大美事。
鍾望雪看到葉玄第二杯喝完,又倒了第三杯,第三杯和前兩杯一樣,都是空空如也,而第三杯過後,鍾望雪就沒有再倒第四杯。事不過三,茶當為如此,第一杯是甜,第二杯和第三杯是無窮。
但第三杯過後,味道就已然開始變質。
不是茶的味道變了,而是人已經品嚐過了茶中的甜頭,那甜入口,再也感覺不到,若要再執著,所剩下的就是濃濃的苦了。
即便這茶是好茶,第四杯第五杯依舊有濃濃的甜味,可味道也大不如第一杯,第二杯,第三杯了,而且品茶將就先苦後甜,第四杯第五杯之時,苦味流轉不知道多久,方才能夠品嚐甜味。
鍾望雪的心很細。
所以,泡過第三杯之後,她就拖著茶杯,看著亭子外麵。
葉玄也是如此。
雪和雨不同,飄落時,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
鍾望雪突然說道:“扶我回去吧,我想休息一會了……”
“嗯!”
葉玄點了點頭,道:“我這就送鍾姑娘回去,隻是不知道鍾姑娘的身體還有什麽大礙沒有?”
“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鍾望雪笑道。
而後,葉玄將鍾望雪送回了房間。
“有你陪我,我很開心。”鍾望雪說道:“隻是,我不希望你是以一個醫師的身份,陪我這樣一個懷病之人。”
“鍾姑娘放心,我從來沒有這般想過。”葉玄搖了搖頭。
“那你又把我當什麽?”鍾望雪心中好奇的問道。
“朋友!”葉玄說道。
“朋友麽……”
鍾望雪喃喃自語,旋即微微笑道:“是朋友就足夠了。”
“這葉玄太可惡了!”小蓮看到葉玄離開,道:“這葉玄,竟然隻是把小姐你當朋友。”
“他不把我當朋友,又把我當朋友?”鍾望雪問道。
小蓮麵上一閃紅潤,支支吾吾的道:“應該是當……總之,小姐你是不是對他太好了?”
“我隻是想對他好而已。”鍾望雪看著門外,幽幽說道:“不知道為什麽,他在我身邊,做什麽事情都覺得滿身是力氣。隻是……小蓮你要告訴我,我又該拿什麽牢牢的抓住他的心。”
“難道他很花心?”小蓮眼睛一瞪。
“不是!”
鍾望雪搖了搖頭。“他一點都不花心。他若花心,我又豈能喜歡上他。”
葉玄看到鍾望雪要休息,便起身離開,隻是當他走出鍾望雪的房間時,心中卻悵然若失,滿是內疚。
“鍾姑娘對我如此真誠,她真心待我,真誠待我。我卻還讓她如此傷心……”葉玄看著天空飄落的雪花,心中有著莫名其妙的滋味,更多的還是內疚。鍾望雪越是如此,越是真心待他,他就越發的內疚。
鍾望雪的情真心真意——
而他……
“我又要如何補償她。”
一開始他想不明白,但當他走出鍾望雪的房間時,一切都想明白了。
“鍾青前輩是鍾望雪的父親。”葉玄喃喃自語。“他要前往飄雪神國,不難看出,飄雪神國乃是一個危險之地,執法者前去九死一生,反而聖宮修士前往更加容易一些,即便依舊危險極高。”
“我虧欠她的。”
葉玄閉上眼睛思緒許久,在這個時候,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旋即大步朝著前方走去。
“我要去飄雪神國!”
僅以此來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