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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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擦身而過

南宮冰玉幽幽的長歎一息,轉移了這個話題,“他現在的動靜如何?”

裘揚聞得南宮冰玉尋問,知道她問的是誰,她問的就是現在住在南蠻王宮中的琅王,此時,裘揚俊逸的臉龐上帶著愁容,“現在他沒有任何動靜了,似乎得到了王位後,便真的一心治國了,朝中大臣們,有也部分大臣仍不太相信張卓會弑父,而且也有的大臣會向他提出,讓張卓回歸朝殿之中。琅王對這些人,都處於重罰,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再敢提出來了。所以,現在的南蠻王宮之中,表麵看起來,平靜如湖,事實上暗湧已起。”

南宮冰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他終於是慢慢的暴露出了他的目的了。”

“冰玉,我真不明白,為什麽你不將一切都告訴張卓呢?如果,你將事實的真相告訴他的話,他也不是一個糊塗之人,定也會去調理一番的,要知道,大王身邊的侍女,就是琅王的細作!事發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那個侍女了。而這個侍女,更是讓琅王以毒害大王的罪名賜予毒酒!可見琅王的手段是那麽的狠辣!”

南宮冰玉搖了搖頭,坐在了茶幾旁,邊給裘揚倒茶,邊輕語道,“裘揚,你想得太簡單了,琅王,原本就是屬於我們的人。也是我們安排在南蠻王宮其中的一個棋子,現在這個棋子倒戈相向,違逆了我們的意思去做事,就算我們現在揭發他的真麵目,那也是無濟於事的。相反,還會打草驚蛇的。你要知道,琅王,絕對是一個精明的小人。正因為他非常的精明,所以他才會選擇做我們的棋子,讓我們做他的後盾,可是現在他會突然間倒戈相向,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尋找到了一個比我們更為有力的後盾支持他的。否則,他怎麽會背叛我們呢?”

她的話,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裘揚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你的意思是……”

對於裘揚的異樣,南宮冰玉將茶杯輕輕的移至裘揚麵前,“先淡定,莫緊張。我要知道的是,琅王是在和誰合作了。舍去了南宮家的支持,他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選擇比南宮家更為強大的支持。”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而我最擔心的,也最怕的,就是琅王會與大靖皇室中人有合作,那麽,這天下,可就真的要麵臨著大亂的危機。”

裘揚微眯著眼睛,“那你今天叫我來,是有什麽事要我去做的嗎?”

她輕輕的點點頭,抬首望著他,那如星星般的墨眸,緊緊的追隨著他,“是的,我想讓你替我查出南蠻王宮之中,除了我們自己的人,還有誰是大靖皇室中的細作,替我查出來後,向我匯報,不需要下殺手。”

“好。細雨那邊……”

“莫再談起她了,就隨她去吧。畢竟,她現在在楚天成的身邊,比在我身邊要來得安全的多了。我也不想再讓她在我身邊,何況,現在我的,還是張卓的‘囚犯’。”南宮冰玉自我取笑道。

“冰玉,如果你想離開,告訴我,我可以帶你走。”裘揚怔怔的望著她,許諾道。

聽到他的話後,她隻是一個起身,轉身望向窗外,天色從灰到亮,短暫的光亮後又是一片陰沉,烏雲籠罩白日,沉甸甸直衝著塵世壓來,寒氣逼人,自語道:“嗬,要下雪了吧?”

她來到窗窗邊,伸手出去,轉過頭來:“看。”掌心處,是一片薄薄雪花,“真的下雪了。”

初時是薄而小的雪花,到後來狂風越烈,卷到天上的,都成了鵝毛大雪。天陰沉著臉,似乎已經厭惡了太陽,要把它永遠趕在烏雲之後。

大雪紛飛中,世事滄桑。

三個月了,在張卓這裏所受的委屈,並不曾少過一分,他從不給機會讓她多言一句,甚至想問問前世,他懷裏抱著的那個女人是誰的機會都沒有。

而他每每一到夜晚,都會對她索求無度,直到她昏昏睡過而去。

她以為她忍受得了。

三個月,夜夜滴血的春宵,朝朝毫不留戀的背影。

她忍受了三個月,卻在這一點點的日子裏,逐漸崩潰。

她一切都可以忍受,隻要張卓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哪怕沒有痕跡的示意。

可惜,什麽都沒有。

手裏握著的雪花,慢慢的化成了水。

而她那姣好的麵容卻也莫明的滑落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裘揚望著她的背影,雖然看不到她的正麵,卻也是習武之人,聽得見她的呼吸加重,也知道她情傷之處,“冰玉,我不曾勸過你任何事,但是,今日我卻不得不勸你,你該和張卓說清楚的。你的身、你的心都沒有辦法欺騙世人,你已經為他而無法走出那個深潭了。再這樣下去,你在折磨你自己,也讓他在折磨你。”

房間裏,寂靜了好一陣時間。

在裘揚以為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正準備轉身離去時,她那柔柔的聲音終於傳入自己的耳裏。“裘揚,帶我去見王爺。”

裘揚遲疑了一下,等了一會,咬牙道:“好,我帶你去。”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機會在張卓麵前帶著她離開,但不管如何,他會盡力的。

“我決定了,要和他說清楚。”南宮冰玉每個字都說得很專注:“所有的誤會,我要和他清清楚楚地說明白,不管是前生,還是今生。我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一踏出房門,自她來到了這個地方,也是第一次步出這個的房間,抬首望著四周圍的建築,再看看那庭院種植的玩意,竟是她喜歡的翠竹。

即便是冬天,翠竹,仍是頑強的生長著,碧綠的葉子仍是蒼翠的讓人看見一片綠意。

篤的站在那走廊道裏,望著近在眼前的翠竹,南宮冰玉突然不向前走了,反而是朝裘揚說道:“裘揚,你去請張卓過來吧,我就不過去了,如若他不願過來,那就證明我們有緣無份了。”語氣中帶著莫明的決絕。

聽出南宮冰玉的語氣,裘揚急急趕到張卓的寢室。張卓身邊親隨認得裘揚,也知道張卓雖然將這位公子給抓了回來,卻一直以禮相待,不曾為難過這位公子,見他詢問王爺的去處,連忙道:“王爺天未亮就練劍去了。”

裘揚又趕到張卓練武的小院,剛到院門後,已聽見風雪呼嘯中鏗鏘之聲大作,兵器交擊聲叮叮當當不絕於耳,幾聲悶哼連著傳來。裘揚吃了一驚,加快步子轉過院門。

張卓正與手下對打,手中未開刀的鈍劍橫劈豎砍,勇不可擋,幾乎每一交手,都會有一名手下橫摔出去。但跟隨他身邊的,哪個不是久經沙場的彪悍勇士,一旦被張卓打出陣外,連氣也不喘一口,便又抓起兵器猛衝上去。換了不熟悉他們的人,定以為是兩方在生死相搏。

裘揚剛在院門邊站住腳,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已衝到麵前。他反應奇快,舉手一抓,扶住險些直直撞上院牆的素問,低聲問:“怎麽樣?”

“你總算來了。”

素問本是張卓身邊親衛,見了裘揚,頓時鬆了一口氣,低聲對裘揚道:“快勸勸王爺。王爺今天瘋了一樣,自從知道我帶你去找冰玉姑娘後,大清早在雪中和我們對打了將近半個時辰,再不停下來,我們這班兄弟恐怕要在床上躺十天八天了。”

說是這麽說,她隻能彎腰拾起摔在地上的劍,吼叫一聲,又衝了上去,恰好迎上張卓回身一擊,連忙雙手奮力舉劍一格。

“鏘”,金屬碰撞聲清脆響亮。

素問頓時覺得雙臂幾乎全麻,鈍劍鏗當一聲掉在地上。張卓臉無表情,吐出四個字:“不夠用功。”左腳無聲無息伸出,就勢在素問腰間一挑,又將他踢得滾出場外。力道上,完全沒有因為素問是個姑娘而有所半分退讓。

“王爺。”裘揚站在場外,沉聲道。

張卓似乎正等裘揚,聞言後退一步,抽回兵器,環顧一周,揮手道:“今日到此為止,你們都下去吧。”

已被教訓得幾乎直不起腰的親衛們如逢大赦,連忙應是,扶起摔在地上的同伴退出小院,臨走前不忘遞給裘揚一個感激的眼神。

素問因為一直都是張卓的親衛,若非有別的命令,她也不曾離開過他。起身,收拾場地裏的鈍劍,旋即立於一旁,聽從張卓的指令。

“有什麽要稟報?”張卓放了劍,接過婢女送上的熱毛巾。寒風大雪,他僅著一件單衣,卻練出一身大汗。

“冰玉姑娘在走廊道,等王爺過去。說有事要和王爺說清楚。”

砰!

張卓一掌擊在木桌上,霍然轉身,冷冷道:“區區一個女子,憑什麽讓我過去?!下去,本王不想再聽見這個名字。素問,帶他下去!不要讓他和她再見!”

即使麵對百萬大軍,張卓也從未試過如此失態。他心裏妒忌著,為什麽不是她親自己來找他,反而是讓別人來尋他!要借別人的口來說,她有話和他說?有什麽事不能與他直接說?

素問身上帶著傷,但此時看見王爺臉色鐵青,怒目而視著裘揚,仿似裘揚是個該萬箭穿心殺死的人。但是,素問此時也隻能是噤若寒蟬,哪裏還敢說什麽,肅然應道:“是。”

退到小院門口,和裘揚相視一眼,躊躇片刻,抬頭看看張卓的背影,透出沒有一絲回旋餘地的堅決,暗自歎了幾聲,帶著裘揚轉身離去。

“裘莊主,對不起,王爺今天,或許是心情不太好。”

“沒事。你還能走嗎?我看剛剛他下手可不輕啊,來,我扶著你走吧。”裘揚苦笑道,隻是難得冰玉如此下決定要坦白一切,但是張卓卻……難道說,這就是他和她的宿命嗎?

“謝謝裘莊主。”

當裘揚的手觸上了自己的手臂時,素問心裏的弦輕輕的動了,但臉上卻仍是那副看不出情緒的冷臉。

回到走廊處,南宮冰玉終是看不到張卓的身影。

反倒是看著裘揚扶著素問走向自己,素問一身泥土,像是剛剛和別人大戰了一場似的。

南宮冰玉眸中閃過一絲失望,但隨即卻向裘揚使了個眼色,裘揚會意,反手就將毫無防備素問敲暈了。

而南宮冰玉幽幽的再望了一眼東廂的位置,“暗月,出來吧!我們不需要再呆在這裏了,回季城!”

張卓啊,張卓,不是我不願告訴你事情的真相,實在是,你對我連一絲的相任都沒有。更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

如此絕情的你,也狠得下心如此待我。你還是過於剛愎自用了,容不下我一絲的辯解!

若是如此,那我何必苦苦的纏著你不放,罷,罷,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自己的方向。

但願從此以後,我們不會再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