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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冰玉午時進宮後,被人安排在了一處別院之中。
跟著她一起進宮的,是玉佩姨給她配的丫環——紅蓮。
前腳踏進這別院的時候,一陣像是回到夢中似的,迎麵而來的居然是翠竹!
讓她一步一步的往裏屋走去,熟悉的翠竹園,曾經多少個夜晚自己睡不著,都會赤著腳,一個人走在那鵝卵石鋪滿的小道上散步,將一腔的煩惱盡數的褪給了竹林。
穿過竹林,來到了那由竹木搭居而成的兩層閣樓。
繞上了半露天的倚樓,桌上,是她最喜歡的銅鏡,是在南宮府上裏使慣了的玉梳。
大衣櫥裏,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都是她喜歡的顏色,大小分毫不差。
門內有案幾,幾上置放著幾個千金難求的古陶,旁邊放著一個瑪瑙缸子,裏麵放滿了五彩
的小鵝卵石,驟眼看去,差點以為是滿缸子寶石。
屋內熏著香,暖意絲絲,卻一點也不悶。
窗台上的花瓶裏,斜插若一支新鮮剪下的白梅,盛開的花朵旁,點綴著幾顆絨絨的
小花苞。
一切完美得令人心寒。
仿彿她已在這裏住了許久,另一種更令人心寒的揣測是,仿彿她要在這裏,一直住下去。
南宮冰玉細細瞅那“青竹園”三個篆體字,緊蹙的眉緩緩鬆開,舒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景琛,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呢?難道是女王陛下的心思嗎?”
北冰的女王,聽說閨名‘喜妃’。
燦若春花,端莊美麗。
昔日年紀還小,便喜歡看書,偶爾因為商鋪之有事外出,一出門外便想盡法子出去串門。
去的是外公的秦國公府,其實在外公的府上,她喜歡女扮男裝,總常會遇上各位王族子弟談笑閑聊。偶爾說起北冰王族的風流韻事,便是兩字評價——可憐。
聽說那北冰王宮內,不但美人數目是四國王宮中最少的,就連大王和王後也不能隨意親熱。
偌大王宮,唯一可以同寢的地方,是王後的私人宮殿。
一旦出了那小小蜜窩,再親昵也要正襟危坐,分處兩旁。
“可憐可憐,怪不得北冰女王膝下隻有一女。”
“這樣抑著,能有一個就算不錯了。”
這一眾剛剛懂點人事的貴族子弟們言詞無忌,嘖嘖感歎,想到自己身在風俗開放的大靖,郎情妾意,隻要水到幾可渠成,大叫僥幸。
“公主也是命苦。我們大靖國,公主出嫁都住在駙馬府裏,夫妻天天膩在一起,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北冰就不同,公主出嫁,卻仍要住在王宮,隻有要行那風花雪月的事時,才通知附馬,說好哪一夜過去。”
“啥?那一個月幾次,不全都讓外麵的人知道了?隻看公主的馬車來了幾次就行。”
那時的她站在他們身後,聽他們肆無忌憚,早羞不可抑,拉著清風,自行到院子裏找株翠綠的垂柳,選了大石坐下,聊女兒家的心事。
前事不可追,回首看去,物是人非。
曾經在靖州城的南宮府,早已不存在了。
……
夜晚,女王陛下在暢音閣裏召見南宮冰玉。
南宮冰玉,依舊是那素衣,素顏,眉不描而黛,臉不施而粉。紅蓮跟在她的身後,一臉忐忑不安。畢竟她還是第一次出入如此讓人喘不過氣的王宮之中。
南宮冰玉正慢悠悠的跟著前麵的女官前去暢音閣的時候,一道優雅莊麗的身影,跳入眼簾。
北炎月身著隆重華麗的紫色長裙,一襲純白色貂毛坎肩披於肩上。頭戴式樣複雜繁瑣
的珍珠鳳冠,脖子上緊貼一串琉璃色寶石項鏈。
櫻桃紅唇,燦星亮眸。
身後八名侍女低頭斂眉,伺候一旁。
見南宮冰玉側頭,北炎月雍容一笑,目光一轉,柔聲道:“冰玉,我們又見麵了。”
“見過殿下。”南宮冰玉假山後的北炎月遙遙行了一禮。
見南宮冰玉如此溫和的臉色,北炎月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安,但隨即又是極快地微笑起來,揖揄道:“怎麽突然變得如此多禮了?”邊說著,邊走到南宮冰玉的身邊,與她並肩漫步走著。
南宮冰玉笑笑,“沒辦法啊,誰讓我現在是寄人籬下,哪敢囂張放肆啊。”
北炎月被她的話明諷暗刺,弄得臉色一窘,轉移話題道:“這麽冷的天,為何不加多一件衣服呢?是宮中沒有備外套給你嗎?”
南宮冰玉抬首看幽暗的天色,天空時不時的飄下雪花,寒意襲人。
“雪中來逛逛北冰國的王宮,如此難得的美景,看得人心神迷醉,怎麽還記得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