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奶看著菊大娘和雲芳娘親親熱熱的陪著盧氏進來,她也起身招呼,仿佛之前並沒有任何芥蒂一樣,“他藍大娘啊,快點來,快點來,大家夥都等著你入席呢。”
三奶奶算是一個外人,既是個長輩,又擔著媒人的身份,她都站起來招呼了,盧氏臉上的笑容真實了許對,她親熱上前扶著三奶奶坐回了坐位上,的說道,“三奶奶啊,今天這一場全是你來跑腿成全的,你老辛苦了,辛苦了,快請坐,快請坐。”
“我是真心石頭和雲華這兩個孩子,能看到他們訂親,我老婆子心裏高興啊,哪裏有什麽辛苦的,”三奶奶順勢拉著盧氏的手坐道了她身邊的位置上,笑著繼續說道,“倒是你藍大嫂是個大度的,你肯來就是全了雲華這孩子的麵子呢,我老婆子替孩子們謝謝你。”
“是啊,大哥和大嫂今天能過來,不光是雲華,就是我們一家子都記住你們的好呢。”落後了兩步的娘也趕了過來,就著三奶奶的話茬說到。
這個時候才聽到了弟媳婦的感激,雖然比盧氏預期的晚些一些時候,可是現在的她卻沒有了再暗刺上幾句的心思,反倒是感覺心裏憋著的一口氣終於順了,也就大度的說了一句,“你也別這麽說,不管以前吵也好鬧也好,藍家就他們兄弟兩個,親侄女訂親哪能不過來呢。”
“你們妯娌倆能這麽說開了就好了,”三奶奶一手一個拍著藍家的兩妯娌,欣慰的說道,“以前的事大家誰也不許提了,今天是你們藍家大喜的日子,大家隻許說吉利和睦的話。”
“三奶奶,我們聽你的,”娘感激的反手拍著三奶奶的手,“呆會兒啊,你老人家也得好好的喝上幾盅。”
“好,好,好,”三奶奶爽快的笑了,“我今天啊,我就為老不尊一回,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回,呆會兒,我要是說出什麽瘋言瘋語的酒話來,你們可別笑話我哦。”
“三奶奶說笑了,你老在咱們村子裏可是有名的穩當人,還從來沒醉過呢,借著藍家的喜酒,要是你老真能醉上一回,還是咱們的榮幸呢。”盧氏暫時防線了心頭的小心思,湊趣的說道。
“就是這個話,”娘遞給了盧氏一個的讚賞笑容,也跟著說道,“真要能讓三奶奶醉上一回,咱們家也算不白擺了這場筵席了。”
……
……
由於小石頭是孤兒,家裏沒有活著的長輩,那主席麵上陪著媒人三奶奶的也就隻有女方的親戚長輩了,原本應該是雲華的娘、大娘和舅母幾個女性長輩,由於李玉珍的缺席,有了菊大娘這個幹娘頂了她的位置,現在又來了盧氏,這媒人的主席上也就顯得不那麽冷靜了。
三奶奶和眾人說說笑笑的,還是做了首位,旁邊是娘和盧氏作陪,緊跟著菊大娘帶著雲芳坐在了盧氏的下手,雲華則微微的紅了臉隨在了娘的一側。
男賓的席麵上則是爹讓著藍老大和郭博文坐了首位,他帶著大山坐在了下手,另一邊上坐著藍金鋒、石頭和李永拴。
該來的人基本上都到了,藍家的定親宴就正式的開始了。
山村裏請客宴飲,圖的就是一個熱鬧和喜慶,不比那些官宦或者鄉紳人家,講究那麽多的規矩,一旦筵席開始,大家就開始大口的喝酒,大塊的吃肉,痛快的吃喝。
而藍家準備下了足夠的燒酒,下酒的菜式也是格外的豐盛,除了常規的硬菜紅燒肉之外,還有新近被傳開的很好吃爽脆蘿卜條,更有第一次露麵就抓住了人們味蕾的藕夾子,這一切都讓大家吃和的更加的盡興了。
大家吃喝的痛快,席間不時的就響起了‘酒沒了’、‘上酒’之類的大聲招呼聲,有幾個人都已經微微的有了些許的醉意了。
大家喝的盡興,爹這個做主人的,臉上一直掛著心滿意足的笑容,聽到招呼聲就樂嗬嗬的去取一直熱著的燒酒。
不知道取了多少回燒酒之後,這一次爹進了裏屋,卻發現雲芳竟然從席上溜了出來,正站在熱燒酒的爐子旁邊呢。
爹一愣,蹙著眉頭問到,“芳兒怎麽了?你怎麽在這裏?要喝酒去席麵上吃著菜去喝,但喝酒容易醉。”
“不,我不是來偷酒喝的,”雲芳趕緊擺了擺手,認真的說道,“爹,我想和你商量個事,外麵都是人,隻有在這裏等著你了。”
聽到雲芳這麽說,爹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也謹慎的問道,“什麽事啊?不能等到酒席散了再說麽?外麵這麽多人還等著呢。”
“這事就是得人多的時候說,等大家都散了,咱們再想辦成這事就要多費功夫和手腳了。”雲芳不急不緩的說道。
雲芳說的這麽鄭重其事,爹心頭更加好奇,他幹脆放下了酒壺,急切的問道,“到底是什麽事啊,還非要當著大家夥在席麵上說?”
“也不是非得在席麵上那麽直說,”雲芳小聲的說道,“是這樣的,我聽人家說近年的肥豬很便宜,根本就賣不出去,我想請爹買上十幾頭回來。”
“什麽?!”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幾乎是大聲的喊了出來,他瞥了一眼窗外,又壓低了聲音,耐心的勸到,“芳兒啊,你要買這麽多的豬幹嗎啊?難道是豬頭肉沒有吃夠?爹再去果子王找王一刀去買就好了,不用非要自己買豬這麽麻煩的啊!”
“不是的,爹,”雲芳再次搖了搖頭,“我是想著反正今天豬肉便宜,大家的豬也賣不出去,還不如咱們買了幾頭回來,用鹽醃起來,等到夏天的時候拿出來賣呢。”
接著,不等爹進一步質疑,雲芳大體上說了一番醃火腿的辦法。最後總結著說道,“……,我自己也大體上盤算過,按照現在的價格稍微高上一點,一頭豬花八十個大子,我估摸著咱們家可以買上十五頭左右吧,買多了咱們也沒必要壓本錢。”
有了前段時間雲芳醃蘿卜條的例子,爹聽了她的話沒有馬上否決,而是蹙著眉頭仔細的想了一番,才點了點頭,笑著答應到,“芳兒總是有稀奇古怪的法子,爹是想破腦袋瓜子也想不到的,你說這麽做成,爹就聽你的。你思量的對,咱們家底薄,你說這種醃肉要最少醃上半年,買多了也確實壓不起本錢,咱們家總要留點大子應急啊。”
“現在,幾乎家家戶戶的豬都沒買呢,大家心裏都著急呢,要是咱們肯花八十個大子,也比往年的價錢少不了多少了,比今年外麵的行市要高,估計有不少的人原意買呢。芳兒考慮的周全,這事隻能當著人多放點風聲,要是咱們直接說收,很多人都湧進門來了,咱們收誰的不收誰的,也不好說呢。”爹盤算的更全麵,笑著說道。
“其實啊,要是人家能信得著咱,把豬一百文一隻的賒給咱們,咱們到年底也是能賺回來的。”雲芳自信的說道。
“芳兒你這麽有把握?”爹的眼神亮了亮,仔細的補充了一句,“芳兒你別忘了啊,要不是年底了辦喜事的多,咱們家兩個大子一碗的蘿卜條都不好往外賣呢。”
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雲芳那天聽了姐姐說起的采石場附近的桂花依靠著采石場過生活的話之後,心中生出了另外一個主意,爹說的這個周遭消費能力問題也許有望解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