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華和雲芳同樣的不需要磕頭,姐妹倆人上前來,笑吟吟的給大伯和大娘請安問好。藍慶計取出了早就備下的大子,一人兩枚,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交到了兩姐妹的手裏。
藍慶生家有三個孩子,今年又加上了一個準女婿小石頭,就是每個小輩給兩個大子的壓歲錢,藍慶計也要拿出八個大子來。
藍慶生和郭氏對望了一眼,取出了十個大子交到了藍金鋒的手裏,溫和的說道,“金鋒越來越懂事了,我和你二嬸在一旁看了很歡喜。”
藍金鋒感覺到手裏的重量,有些錯愕的說道,“二叔,二嬸,這,這壓歲錢也太多了。”
說著話,藍金鋒不顧她娘刀子一樣暗示,把手心裏的大子又舉回了二叔藍慶生麵前。
“你就收著吧,你二叔是高興呢,”郭氏笑著勸到,“你和孫家莊二桃丫頭的親事定的差不多了吧?今年過年二桃不在,你就替她收著吧,爭取明年這個時候啊,二叔和二嬸也能有個侄媳婦給磕頭拜年。”
郭氏的一番話,說的藍金鋒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自從那天他聽了孫二桃的建議出麵和二叔家和解之後,他就明白若是再指望著花婆子,他和孫二桃這門親事肯定成不了。和爹娘商量了之後,他們又悄悄的托了二舅母去了孫家去探口風。
不知道是孫二桃曾經和她爹娘理論過,還是孫家發生了什麽不為外人所知的事情,當盧家的二舅母是為了鬆坡屯藍金鋒來提前的意圖之後,孫家的人格外的熱情,幾乎是立即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通過了二舅母,孫藍兩家商議著,孩子們雖然年紀也不小了,可是二桃上麵還有個親姐姐大桃沒有出嫁呢,等到秋後大桃先嫁了李子溝的大鎖頭之後,年底就讓二桃和藍家這邊成親。
和孫二桃的親事順暢的出乎了藍金鋒的意料,他娘也是高興的不得了,這樣的好事沒幾天就嚷嚷的全鬆坡屯就都知道了。
現在,聽到二嬸拿著他和孫二桃的親事說事,藍金鋒一個大小夥子怎麽會不羞的垂下頭去呢。
一旁的盧氏停了兄弟媳婦這話,得意的一挑眉梢,對自己的兒子說到,“金鋒啊,你二叔和二嬸都是好意,你就別推辭了,二桃也不是別人,她馬上就是咱們藍家的媳婦了,她可是你們這一輩裏第一個媳婦呢,你二叔核二嬸懇抬舉她,你就別攔著了,……”
盧氏說著話,眼神掠過了一旁的大山,看到他神色黯然之後,她臉上的笑容就更加和煦了。
藍慶計聽出了盧氏話裏話外的意思,不由得臉色就是一沉,呼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不等盧氏得意洋洋的說完,他就過去拉住了大山的胳膊,笑嗬嗬的上下打量著他說,“來,讓大伯看看,咱們大山真是越長越魁梧了,眼瞅著就要比大伯高半頭了。”
說著話,藍慶計又拉過了金鋒和小石頭,把他們三人並排的拉在了一起,有些鄭重的囑咐到,“咱們藍家人丁不是很旺,到了你們這一輩也就是金鋒和大山兄弟倆個了,現在又了有石頭幫襯著,你們幾個要勁往一塊使啊,別聽一些不知所謂的人亂說,咱們藍家不能亂!”
藍慶計說完,警告似的瞪了一眼張嘴結舌的盧氏,然後對著藍慶生說道,“時候也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去村子裏走動拜年了。咱們藍家不如人家人丁旺,今年添了石頭一起,咱們聲勢上也要壯些。”
聽到大哥這麽說,藍慶生也提醒似的一扯郭氏的後衣襟,衝著盧氏那邊揚了揚下巴,這才對著大哥藍慶計說道,“我聽大哥的,咱們一起出去拜年去,就讓大山娘跟大嫂一起搭伴吧。”
“就該是這樣。”藍慶計點了點頭,扭頭又對著盧氏狠狠的剜了一眼。
藍金鋒也趁機說道,“二嬸,你是個明理的人,你和娘一起走動拜年,我娘要是有哪裏做的不周的地方,您看在咱們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也好歹幫襯她一把,別讓人家笑話了咱們藍家。”
原本,盧氏夾槍帶棒的炫耀的時候,郭氏已經生氣了,可是看在藍慶生的麵子上,她使勁的按捺下了心頭的火氣,才沒有和盧氏當場唇槍舌戰的爭論一番。後來,藍慶計刻意岔開了話題,藍金鋒又是話裏話外的給她賠了不是,郭氏心頭的火也就消散了不少,笑著應承到,“不愧你二叔總是誇你,金鋒就是懂事,咱們都是藍家人,在外麵自然要相互照應著,不能讓人家看了笑話的。”
這邊說的笑語嫣然,盧氏那邊的臉色卻越不好看了。大過年的,她先是被自己當家的駁了麵子,緊接著又被自己的兒子說成是不明理的胡鬧之人,可是他們字字句句說的都是藍家的麵子,她想駁斥,可實在是想不到好的說詞,卻被兒子和當家的連連用眼神催促著表態,特別是兒子,那急切的小眼神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呢。
盧氏在心底暗自歎息了一聲,小心的收起了滿腹的委屈,勉強擠出了一個笑臉,上前虛虛的挎住了郭氏的胳膊,忍著心頭的不舒服,說道,“他們說的都對,咱們快點出去走走吧,別落在了人家的後麵,讓人說了藍家的閑話。”
娘雖然不能準確知道這位大伯嫂子心裏想的是什麽,可是這大年初一的,隻要當麵說到臉上的原則性問題,她也不好撕破臉的,尤其是去年兩家人剛剛經曆了那麽幾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風波,村子裏的人都盯著呢,可不能再在這個時候生出什麽波瀾來了。
因此,娘也讓自己臉上的笑容盡量的方緩了,反手拉住了綠盧氏的胳膊,親親熱熱的走了出去。
鬆坡屯一帶有大拜年的習俗。
所謂大拜年就是全村子的人不管是姓什麽的,大家都挨家挨戶的磕頭拜年去,輩分大的呢就隻是給人家供奉的祖先家譜磕頭,輩分小的除了給祖宗磕頭之外,還要給活著的人磕頭。
鬆坡屯不像是郭家莊那樣,郭家莊全村子的人幾乎都是姓郭的,大家都是一個祖先,也有自己的長輩鄉老。鬆坡屯個雜姓的村子,每家每姓的都是自己繁衍著,那一姓的人丁旺不旺,就端看這拜年的架勢了,人丁旺的就是一大群子孫一起去拜年,人丁稀疏的也就是孤零零的自己走了。
藍家上一輩就是大山爺爺一個男丁,到了藍慶生和藍慶計這一輩終於有了兄弟兩人,可是下一代,兩兄弟各自也隻有一個兒子,相比於別家還是顯的單薄了一些。還在,今年又加上了一個準女婿小石頭一起,讓藍家的氣勢稍微壯大了一點。
這也是為什麽今天的藍慶計和藍金鋒總是壓著盧氏的小心思,總是頻頻的提起藍家的麵子的原因了。
參加大拜年的是各家的男丁和成了親的媳婦,未出嫁的女兒是不需要隨著家人去拜年的。而且拜年又分男女,男的走一撥,女的走一撥,到了藍家這裏,女眷也就是盧氏和郭氏了。不管藍慶計和藍金鋒再怎麽擔心,他們也不能一直看著盧氏,隻有敲打了再敲打,讓她顧著大麵,別再外人麵前說話夾槍帶棒的,和自己的兄弟媳婦翻了臉。
如今,盧氏麵上已經接受了藍慶計和藍金鋒的勸誡,主動挽起了兄弟媳婦的手,父子兒子心中同時出了一口氣,相互交換了一個輕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