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華那一句“莫要負我”似乎還縈繞在耳邊並未消散,白薇隻覺得自己的喉嚨裏一陣哽咽,可是對上白宣抱歉和不安的眸子時,她終是下定了決心道:“我一定會套出他們的布局的,哥。”
不能再表現的不安和難過了,不能在猶豫了,因為她的情緒直接影響著白宣,她若是表現的猶豫不決,白宣便會越加不安。
“還有,白宣,你從這裏逃走後不要去尋天君,莫要去九重天。”白薇麵色沉重的看著白宣,言語裏的擔心卻是實實在在的。
白宣聞言瞬間便明白了白薇話裏的意思:“你覺得天君會對我出手。”
“你是天界的細作,不想被妖界握住把柄的話,你覺得天界會如何做?”白薇的神色依舊沉重,就連聲音都不自覺的壓低了不少,“不想被人抓住證據把柄的最好手段便是讓那所謂的把柄不存在,這個道理哥哥應該比我更清楚不是麽?天君是怎樣的人……你也清楚,他的話,不管你立下如何的功勞,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都不會介意將功臣毀屍滅跡的。”
白薇說道這裏不由得又想起了蘇葉,一心一意為了天界的蘇葉,為了天界立下屢屢戰功的蘇葉,還不是因為天君的一句話就落得個誅滅九族的下場。
“我知道,但是丫頭……我斷不能躲回鳳族。”白宣極為凝重的搖了搖頭,想來也思考了良久。
就算他逃出妖界,能去的地方不外乎也隻有九重天和丹霞山兩處罷了,除此之外,重傷的他不管躲在那裏也隻有被妖界或是天界的人發現,且無人相護。
此話一出,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
許久,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白薇慌忙捏了一個訣,一把描金的折扇便出現在了她的手上,碧綠的龍形玉墜昭示著這把扇子的主人身份並不普通。白薇不理會白宣有些詫異的眼神,直接將那扇子塞到了白宣的手裏,鄭重的開口道:“拿著這個去尋二太子燕雲舟求他庇護,他本就還差我一個願望,想來定會好好安置你。”
“你怎麽有……”
“不過是個交易罷了,你不用擔心。”見白宣的神色仍然有些猶疑,白薇這才歎了一口氣開口解釋道:“燕雲舟並不如表麵上看起來的玩世不恭和沒用,這最後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你選擇支持燕雲舟?”白宣瞬間便明白了白薇話裏的意思。
白薇直直的望著白宣那雙略有疑問的眼睛,語氣堅決而果斷:“是。我不敢說是代替鳳族支持,至少從我個人來說,我更看好燕雲舟。燕雲舟並不比大太子條件差,不過是少一些助力罷了,我敢把自己的將來賭在燕雲舟身上。”
白宣聞言眯了眯眼睛,似乎是第一次重新認識了白薇一般。他印象中的白薇一直是那個迷迷糊糊的任性又愛闖禍的小丫頭,可是這個小丫頭卻是長大了,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見。
“我知道了。”白宣鄭重的將那把描金折扇收了起來,許久才看著白薇開口道,聲音別樣柔和:“丫頭長大了,讓人覺得可以依賴了。你的選擇我會和阿爹阿娘說的,也會親自去看看你口中的那個燕雲舟值不值得你還有我們鳳族相助。”
白薇聞言驀地一驚,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因為白宣的話裏的意思便以為著鳳族也選擇了支持燕雲舟,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燕雲舟。
白薇緩緩舒出一口氣,終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兩個人攜手坐在軟榻上,如同小時候那般肩並著肩的坐著,蓋著同一床被子,白薇的手覆在白宣的手背上,一直不斷的將自己的靈力傳送過去,幫助他恢複傷勢。
“說起來,你怎麽成了天界的細作的?”
“妖皇向你提了親之後,天君便忽然傳召讓我去了九重天,說是讓我探查妖界是否有異動,順便暗中保護你。”白宣答道。
白薇聞言卻撇了撇嘴道:“不過是以我作要挾逼你來妖界查探罷了,虧他說的倒是冠冕堂皇的很。要知道之前派來的天界的細作到最後可都叫妖族的人處置了,哪一個不是下場淒慘,他那分明是在想要是你失敗了,便也打擊了鳳族的勢力,若你成功了,他便能得到妖界的情報,一舉兩得,他又何樂而不為。”
白宣輕輕的搖了搖頭,十分無奈。因為不管天君是何用心,作為臣子,他們從來隻有無條件服從的份。
“我以前就在奇怪為什麽天界的細作一直在暗中幫我,大太子禮物那件事、戲台那件事還有之後去魔界的事情,總覺得如此幫我的人定是個熟人,卻是從來沒有想過會是你。怪不得每次回丹霞山你都不在,就連我成親的時候都沒回來,阿爹阿娘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白薇蹙了蹙眉道。
“是你太遲鈍。”
“丫頭。”
“嗯?”
“這個妖界並不太平。”白宣想著自己在妖界這麽久所查探到的事實,眉頭不禁皺的更深了,“妖界似乎和魔界有牽連,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段時間妖界的魔氣更重了,你自己多小心一點。”
“魔氣?”白薇聞言難得的沉默了許久,聯係著自己在魔界發生的一些事情,以及顏華的些微話語,最重要的是那一晚好似安澤蘭出現說的那襲話,一個大膽的念頭忽然浮上了白薇的心頭。許是因為這個猜想太過瘋狂,白薇的額頭上竟是浸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許久,她才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難道是他?”
“什麽他?”
“魔君季離的真實身份。”
“嗯?”白宣不解的蹙了蹙眉,卻不想換來的隻是白薇輕輕搖了搖頭,以及一句“沒事”。
見白宣也一副極為疲憊的模樣,白薇這才撤了結界起了身,將整張軟榻都讓給了他。似乎是怕白宣涼著,還特意幫白宣掖了掖被子。卻不想就在這時,房間的門卻被忽然推開了!
白薇一驚幾乎是下意識的朝著門口望去,因為有屏風的遮擋,她根本看不清來人。她微微蹙眉,然後猛的揚聲問道:“是誰?”
沒有人回答,白薇心裏驚疑不定,卻還是起身向著外間走去,卻不想剛繞過屏風一眼就看見了那一日在大殿裏看見的那幾個妖族的管事。想著裏間的白宣,白薇心裏一緊,麵上卻不動聲色淡漠的開口道:“敢問幾位管事深夜來訪所謂何事?”
那幾個管事對看一眼,領頭的那個灰衣男子錢管事這才開口道:“我等奉命搜查天界奸細,深夜叨擾夫人,還請夫人見諒。”
白薇漫不經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麵無表情的開口道:“哦?奉命是指奉的顏華的命?這就奇怪了,他剛剛還在這裏小憩了一會,現在卻是要你們來搜查這裏,這倒是稀奇的很呢。這是不相信本夫人呢,還是不相信大人他自己啊?嗯?”
淡淡的語氣,卻是完全不加掩飾的輕諷。
那些管事不料白薇會這樣問話,竟是愣住了。倒是那個女管事忙打著圓場的開口道:“那天界的奸細狡猾的很,我們這也是擔心夫人會被那廝利用,這才……還請夫人莫怪,我們就查探一下屋子,若無異樣馬上便離開,還請夫人務必配合。”
“本夫人是通情達理之人,你們要查探我自然也不會說不讓。隻是你們如此冒昧和粗魯,竟是連招呼都不打便擅自撞開門來,光憑這一點,本夫人便可稟明大人治你們的罪。各位管事以為如何呢?”白薇似笑非笑的掃了他們一眼,最後一句話卻是咬的特別重。隻怕裏間的白宣能夠聽到外麵的動靜,有所警惕。
“我倒是想問問夫人深夜穿的這般整齊作甚?”
“張管事!”領頭的錢管事慌忙的扯了扯態度十分囂張的張管事,然後狠狠地搖了搖頭。
白薇聞言不怒反笑,隻是眼神卻是極為冰涼:“原來你們也知道是深夜啊,若是本夫人已經入睡而衣冠不整,豈是爾等能夠看去的?笑話!你們失禮在先,卻是要追究本夫人注重儀表禮儀,這是何理?我倒不知道什麽時候妖界的管事竟是可以對本夫人指手畫腳了,嗬,以為大人不在,本夫人便可以被人任意欺負不成?”
白薇這一席話說出來便有些嚴重了,幾個管事對視一眼,心裏驀地有些忐忑,因為他們確實是瞞著顏華前來的,因為認定了那天界奸細走投無路必定會來向白薇求助,故而才想出了深夜探查的計謀。可是白薇的屋子裏卻一直張開了結界,他們靠近不得,而他們幾個推拉間竟是不小心將門撞開了。
“我等不敢,還請夫人恕罪。”最懂看人臉色的錢管事忙給了眾人一個眼色,眾人就算心裏再怎麽不情願卻也還是跟著錢管事一起行了一禮道了歉。
白薇揮了揮手麵色冷冽的開口道:“罷了,你們速速退下,本夫人也不和你們計較此事了。”
幾個人行了一禮,就要退出門去,可是就在他們走到門邊的那一刹那,那個張管事卻還是忽然捏了一個風訣加快了自己的身形,幾乎是頃刻間便繞過了屏幕進了裏間去,眾人還聽得那張管事還喊了一聲:“裏麵有人!”
其他幾個聞言也顧不得白薇的麵色,紛紛跑了進去,白薇麵色一怔,卻是極為迅速的反應了過來,本想跟著追進去,可是腦子裏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讓她帶著一絲輕諷的笑意,漫不經心的緩緩地走了進去,仿佛毫不在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