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究竟是誰?”有個妖族終是鼓著勇氣大喊了一聲,不過似乎是顏華掃過來的眼風太過凜冽,那人喊完這句話後竟是把頭一縮藏在別人身後去了。
“你們的王。”顏華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淡,仿佛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如此理所當然,他並不該被質疑一般。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忽然打破了這難得的寧靜,眾人心裏莫名一懸,而被擒住的佩扇卻還慢慢抬起頭來勾出一個並不算明朗的笑意道:“結束了。”
“是魔族的支援!”看到佩扇如此表現,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大喊了一聲,頓時兩族士兵都躁動了起來,一邊要防著對方趁亂攻擊自己,一邊又要應付他們根本知之甚少的魔界支援,想想眾人都不禁有些頭疼。
“慌什麽。”兮仲不怒自威的望了一眼自己身後的天兵天將,眾人一時間竟是都愣了愣,隨即有些不解的望了一眼兮仲,許是因為兮仲的模樣太過鎮定,眾人焦躁的情緒總算被他安撫了一點。
而顏華則是若有所思的低頭看了一眼佩扇,許久才勾唇一笑道:“對,一切都結束了。”
兮仲從容的示意天兵天將拿好武器擺好陣型,隨即又向著顏華點了點頭,顏華這才轉過身去對著自己的副將吩咐了一些什麽後,妖族將士便與天界這邊分立兩端擺好了陣型,而兮仲和顏華則押著佩扇站在兩陣之間,神情肅穆。
就像是要印證顏華說的話一般,那馬蹄聲越來越近,風中隱約還傳來一陣血腥之氣。白薇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要知道剛才她要布置出讓佩扇都不能察覺出的幻覺消耗了多大的靈力,以至於現在都不能讓凰炎以人形的姿態跟在自己身邊。要是他們的計劃真的出了岔子,那麽她便會成為眾人的負擔。
想到這些,白薇就緊張到連換氣都忘了。
近了。
白薇眯起眼睛死死地盯著南方,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手心裏滿是汗漬,而眾人則都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沉默以待,明明該是拚殺的戰場,可是現在卻是鴉雀無聲。
“噠噠”的馬蹄聲似乎是踩在眾人的心弦上一般,白薇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這樣的等待裏,她的那顆心就像會即將從喉嚨裏跳出來一般。眼看著一列軍隊快速的向著這邊前進著,可是因為行動太快白薇有些看不真切,隻能隱約看見是一襲有些眼熟的白衣法袍。
白薇見狀,下意識的扯了扯身邊時雨的袖子道:“四師兄,看清楚沒?來的究竟是誰?”
時雨也伸長了脖子的瞅著,被白薇這麽一扯也沒回答隻是先伸手揮開了白薇的手,然後仔細看了一會這才側過頭來對著白薇道:“是大師兄!來的是大師兄!”
看著時雨那放心的笑臉,白薇第一次覺得時雨的笑容原來並不是那麽欠扁,因為她現在的表情肯定也和時雨一模一樣。
商陸顯然沒有注意到在場眾人的心思,徑直的禦著天馬奔馳到陣前,然後猛地一個旋身便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半跪在兮仲麵前,因為商陸的動作,他身後的眾天兵也皆都跪了下去,便是白薇看到這個動作都有些動容。
“弟子幸不辱命,已將埋伏在不周山附近魔族之人全部剿滅和擒獲。”商陸鄭重的開口道,許是察覺到妖族的動靜有些不對,他這話說的很是大聲,大有威懾之意。
時雨定定的望著商陸,許久才一拍腦袋道:“我就說剛開始師父為何要讓左右兩翼從不周山外側繞開,原來是去清理魔族啊。”
對於時雨的後知後覺白薇覺得很是無語,特別是看到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腦門那動作,白薇真怕他一掌下去把自己拍的更傻了。
時雨放下心裏便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可是這口氣都還出完,他卻又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震驚的轉過頭來指了指白薇又指了指商陸,瞪大了眼睛開口道:“不對,照這情形看大師兄指不定也是知曉魔族這事的,好啊,你們一個二個的居然都知道,偏偏要瞞著我,天知道我這些日子有多擔心嗎!”
白薇靜靜地看著向著兮仲回報著現在戰場情況的商陸,聽到自己身邊的時雨這麽說,她這才轉過頭來看向時雨淡淡道:“就算知道又如何能開口告訴你們,畢竟……就連我和師父到最後一刻都想相信一次佩扇,隻希望一切都是我們錯了才好。”
白薇蹙了蹙眉,然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她在魔族遇見季離的時候便覺得有些奇怪,隻是一直沒有想過為何會有那樣的感覺。現在想來她卻是明白了,魔君給她的種種違和感和熟悉感究竟是來自哪裏,就算佩扇變了麵容換了身份,可是他終究是他。再想到佩扇平日裏有些奇怪的表現,特別是素問那件事情後,白薇哪裏還能不察覺到佩扇有問題。不過是一直不願意去正視這個問題罷了。
當時答應和佩扇回坤淵派來也是希望能夠證實佩扇真實身份的問題,可是隨著越加深入去探究卻發現佩扇離他們越來越遠。他喜歡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說是研究醫理,一關就是好多天,這些天來他究竟在做什麽卻是無人能知。
前些日子,白薇趁著兮仲將佩扇喚去訓話的時候悄悄地進了佩扇的藥房,雖然屋子裏的感覺已經淡了很多,可是凰炎還是一口斷定這房間裏曾經施展過瞬間移動的法陣。那個時候白薇就算心裏再想為佩扇辯解什麽卻也是有心無力了。
也就是那時兮仲察覺到了她的行動,悄悄地幫她善後後,將那卷秘密的卷宗拿給了她看,上麵詳細的記載著兮仲是如何在魔族王宮裏將佩扇帶回,而後又怎樣被隱藏身份撫養的。
隻是佩扇永遠都不會想到在他秘密布局報複天界的時候,顏華、燕辰砂、白薇以及兮仲卻是聯了手也為他設了一局。假意中了顏華埋伏,設計探明佩扇心意,然後趁佩扇被兮仲和白薇擾亂心神之際開始進攻,將其牽製此處,讓其無法察覺商陸的行動。
“小七,我問你一句話,你們既然知曉了佩扇的身份,而且妖皇又明顯的是自己人,那麽你們何苦如此大費周章的發動一場戰爭呢?”時雨雖然年齡大上白薇許多,不過一向率直實誠,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他委實不會。
白薇現在心裏其實也是感慨萬千,一時間不想說這些,可是時雨卻不依不饒的一直問著,到後來甚至還惡劣的踩了無視他的白薇一腳。
“你真是……”白薇使勁的瞪他了一眼,看著麵色蒼白的佩扇心裏不禁有些難受,很久她才轉過頭去看著時雨回答道:“因為我們一開始的目標便不是佩扇一個人,不過是請君入甕的戲碼罷了。”
“請君入甕?額,這四個字我倒是經常聽,但是還是不懂,真的不懂。”
“……”白薇無語的歎了口氣,“我真懷疑你以前在兵法課上幹什麽去了,要是讓師父知道了準叫你抄上十遍兵書看你還懂不懂。”
“廢話那麽多,問你你就說。”時雨頓時臉漲得通紅,卻還是強要麵子的一抬頭口氣惡劣的訓斥了白薇兩句。
“你以為擒住一個佩扇又如何?魔界本就分為對立兩派,有些人隻怕巴不得這個被天界培養出來的魔君早點出事,以便於他們扶植自己的心腹上台,那到時候不還是得一戰麽?那個時候的一戰便不會像今日這樣輕鬆了。所以既然魔族的本意是挑起仙妖兩界的戰爭,那麽要是如他們意的發動戰爭的話,他們這群自詡‘黃雀在後’的家夥哪能不來在附近埋伏著,好等著這邊兩敗俱傷時坐收這漁翁之利?”白薇說完又指了指商陸,示意商陸便是將那些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的魔族清理了。
“我……”
佩扇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白薇一腳踢了踢膝蓋,不滿道:“別鬧,有什麽問題回去再問我,你沒聽到大師兄說他所剿滅的那群魔族之中並沒有修為特別高深之人麽?”
怪不得商陸能夠回轉的如此之快,想來還有幾個魔族的大人物給漏下了。
“糟了!天界那邊!”白薇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猛的一拍腦袋大叫了一聲。
在場之人聞言皆是有些莫名其妙,倒是兮仲和顏華最先反應了過來白薇擔心的是什麽。兮仲帶兵出征,翎萱又帶著軍隊往著魔界而去,天界現在可謂是兵力空虛。若是佩扇他們早就預料到了現在的這種情況,在很早之前便刻意留了一支軍隊準備奇襲的話,現在天界隻怕……
“天軍整隊,迅速撤回天界。”兮仲麵色一變,立馬高聲命令道。隨即他向著顏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要將佩扇帶走,顏華也不多說點了點頭應了。
白薇看了一眼顏華,顏華淡淡一笑,也不顧在這麽多人麵前不好意思,高聲對著白薇說了一句:“薇薇,你且先回去,為夫安排好這邊的事情後就來接你。”
白薇瞬間羞得臉紅,哪知顏華卻不介意竟還調笑了一句:“這一次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笨蛋。”白薇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這才飛身上馬迅速的跟在了兮仲的身後,準備啟程回天界支援。
可是就在這時白薇隻覺得自己視線一陣搖晃,等著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是被橫著按在了馬背上,她甚至來不及轉頭去看究竟是誰將她的脊椎按得幾欲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