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交代
晚間，吃飯之時，楊易終於回來。而徐庭也跟著回來，一前一後，踏進了小院。隻不過，徐庭看去有些悶悶不樂，不知道在鎮靈峰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土靈峰吃飯，當然是聚齊在天維堂了。此刻，那一張大桌子，已經加多了兩張椅子。楊易的首位已然沒有變。
楊易一回來，見到羅奇，本應該是很高興的。不知道為何，他卻顯得很平靜。羅奇的回來，就好像他並不關心一樣。做到這天維堂內，楊柳呂湘他們本來還想給楊易一個驚喜的，卻沒有想到楊易默然不語。
那徐庭看去也像是無精打采的樣子，見到羅奇，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和他隨意問候了幾句，就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頓時間，天維堂內，氣氛有些冷清尷尬。
隻見楊易的目光，顯得很深邃，首先落在了羅奇的身上。羅奇慢慢抬起頭，看向楊易，輕輕地到了一聲“師父”。楊易麵無表情，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仿佛那一份感情，始終被他壓製著在心裏。
然後，楊易的目光，移到了嶽思盈身上，上下的打量了這個坐在羅奇身邊的美麗女子。看著楊易眉頭緊皺，不知為何，羅奇神經突然間繃得緊緊的，就好像要發生什麽大事一樣。
直到，楊易那看去嚴肅深邃的目光之下，閃過一道微不可見的光芒之後，他才移開了目光，落到了桌子前方。他拿起筷子，依舊如以前一樣，一揮手，喝道：“吃飯！”
依舊，和以前一樣！
隻是，那一雙手，似乎已經蒼老了一些。
除了徐庭，在座之人，一個個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楊易到底怎麽了。呂湘。楊柳和宋痕更是一臉納悶，不明白平時對著羅奇朝思暮想的師父，今天看到了，怎麽這樣子悶悶不樂，心事重重的？
難道，這兩年來他們的師父已經不再惦著羅奇這個小師弟了？
想不通，想不透。
隨即，眾人在一陣迷茫之後，吃起來飯來。
晚上，月明星稀，清涼的風，吹拂著窗外的竹子，發出沙沙的聲音。羅奇轉頭望了一下窗外，怔了一下，隨即他苦笑一聲，兀自搖了搖頭，繼續鋪著他那一張兩年沒睡過，依舊那麽熟悉的床。
“吱呀”
一聲開門聲傳來，門被推了開來，羅奇剛想叫“盈兒是你嗎”，一個“盈”字還未出口，卻見到一個矮胖子身影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如天神一般的身影，搖曳在房間內的微弱的油燈光芒之下，搖晃著深邃的影子。
羅奇怔了一下，看著那一個身影，突然間下意識地低聲道：“師父，是你。”
兩年了，似乎感覺變得有些陌生。
但卻，又依舊存留著那一層微不可見的熟悉感覺。
這是晚飯之後，楊易終於來看他了。本來，羅奇是想吃過飯後，親自去拜候師父的。可是，他老人家卻捷足先登了。
黑暗裏，他的身影，顯得那麽高大，就如仙人一樣。
楊易目光直直地看了過去，定在了羅奇的身上。
“你今天回來的吧？”
羅奇一怔，抬起頭，但目光卻不敢與他相接，低低地道：“是，師父。”
“嗯，回來就好，你沒事就好。”楊易徐徐地道，就好像這樣子，才能夠把他的情感壓抑一下，深埋在心裏。或許，在羅奇麵前，他不願意過於表露自己的感情。
羅奇再次一怔，師父的這些話，說得多麽普通，如此的平淡。可是，羅奇深深地感覺到，他的師父，實際上是多麽的關心自己。就像它的師兄說得一樣，他的師父依舊沒有變。
羅奇熱淚盈眶，終於與楊易的目光相接，低低地喚道：“師父，我……弟子不孝，兩年都沒有回來看望你，讓師父擔心了。”
沉默了一下，楊易才徐徐地道：“你，這兩年發生了什麽？”
“我……發生了好多。”
“當初，我中了仁王宗四大聖使之一的星虎一箭，本以為必死無疑，卻被盈兒所救。那時候，她還不是修煉之人……”
“……我們被打下了絕仙淵，卻沒有死去。更是遇到了寒雪，她是我們靈聖派的師叔……”
“寒雪師妹！”楊易突然眼神動容，叫了出來，眼中還暗暗留著深深的情。
羅奇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寒雪師叔收盈兒為徒，教她靈聖心法，後來我們學有所成，寒雪師叔犧牲自己，讓我們得以衝出絕仙淵……”
“……我們來到了天疆，在那裏，我和盈兒九死一生，遇到奇遇，修為大進，這才從天門離去……”
於是，羅奇就一五一十的把這兩年間發生的事情完全地說給了楊易聽，就連有關寒雪，有關嶽思盈修煉靈聖派心法這件事情，都說了出來。
楊易聽了，緊緊地皺著眉頭，心中好像在沉思著。臉上的神色，很是嚴肅。手中的拳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於緊張或者仇恨而攥的緊緊的，縮在了衣袖裏。
寒冷的風，從開著的門，吹了進來，吹著這兩個兩年不見的，卻有著極深感情的人身上，沒有多少寒冷的感覺。
“怪不得，在吃飯的時候，我就感覺，她身上，有我們靈聖派靈聖心法的靈氣。”
“嶽思盈跟你什麽關係？”
好久，楊易才出了一口氣，仿佛看透了什麽一般，嚴肅地道。
“師父，我和盈兒兩情相悅，我們真心喜歡對方。”羅奇低著頭，低低地說著，生怕他的師父，突然間發怒。
因為，嶽思盈是寒雪的徒弟，而寒雪之前又是靈聖派水盈峰的人，其中還夾著楊易那一輩的一些愛恨及正魔瓜葛。羅奇以前因為青冥劍的原因，被楊易帶上了鎮靈峰，那時候知道了其中一些內幕。這時候，嶽思盈更是與寒雪沾上了莫大的關係，如果過不了這一關，恐怕很麻煩。所以，羅奇心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十分擔心。
“既然你們兩情相悅，為師也不阻止你們。兩情相悅，總比一廂情願好呀……”
楊易似乎想到了曾經的那一段往事，忽而又陷入了回憶之中。
羅奇望著這個多年前那熟悉的背影，茫然若失。
就好像，那一次因為青冥劍，從鎮靈峰回來之後一樣。
“但是，嶽思她既然拜了寒雪師妹為師，也修習了我們靈聖心法，她就不能夠置身事外。”
羅奇小心翼翼地看著楊易的臉色，試探性地問道：“師父，那你要我怎麽做，您要盈兒怎麽樣？”
楊易沉聲道：“不是我要她怎樣，這一切都要看掌門的意思，還要看水盈峰那秋靈的意思。”
抬頭看向羅奇楊易臉色更加嚴肅了起來，緩緩地道：“其中的結果，你可要想承受的了？”
羅奇低下了頭，手微微顫抖，似乎他最擔心的事情，他還是沒有一絲的把握。
如果掌門能夠寬大為懷，不計較當初寒雪師叔的那一段醜陋往事，那麽一切皆是雨過天晴，什麽也不會發生。要是掌門卻對以前的那一件事情耿耿於懷，定要分清界限，除魔務盡，不念舊情。那麽，嶽思盈的性命到底會如何，誰也猜不到，輕者除去修為，重者殺無赫吧。
羅奇想到這裏，再也不敢想下去。楊易看著他，眉頭緊皺，道：“老五，你要做好思想準備。這一件事情，我不會袖手旁觀，因為關係到我們靈聖派心法的是否外傳這個重要事件。靈聖派從創派以來，靈聖心法，從來也隻是本門弟子能夠修煉的。嶽思盈她能否進入我們靈聖派，收入水盈峰座下，那就要看天意了。明天，我就帶你們上鎮靈峰。”
羅奇一怔，整個人呆在了原地，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勉強恢複了一下神色，緊緊地看著楊易。似乎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他後悔了，他當初不應該這麽自信，不應該帶著嶽思盈回靈聖派的。
這時，楊易已經轉過身，背對著他，看不出他什麽表情。
“老五，今晚你就和她準備準備吧，明天一早就走。”
陣陣的冷風，吹了進來，寒入心裏。那一個身影，漸漸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唯有，那一盞油燈，搖曳著暗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