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尋劍
和風習習，蒼涼的古道上，，一位赭衣少年，冷漠地朝著前方走著。前方何路，他不知道。他隻是漫無目的地走在這條被遺忘的古道上，一襲赭衣，趁著這荒涼的古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身後，六劍光華淡淡閃爍，他知道，朝著前方走去。古道蜿蜒，伸向遠方的天際。邁步而行，天大低寬，要找尋的，隻有那一份心中的執著——第七把劍紫雷劍。他，就是七劍子徐天銘。
不知何時，古道深處，飄來一道綠影，停了一下，臉色低沉幽怨。她獨自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抱怨什麽，隨即身影閃動，直追了上去。
赭衣少年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忽而停下了腳步，背對著後麵。綠影也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有些害怕前麵的赭衣少年，輕輕地撥弄著手邊的衣袖。
“你還是跟來了！”
冷冷地話語，沒有帶一絲的感情，仿佛注定要刺傷某一個人的心，說了出來。
“羅大哥獨自一個人去夢澤搶奪仙草，那是多麽危險的事情呀。而且，這都是為了思盈姐姐，能夠讓她醒過來。你可倒好，放著放著他不管，卻要去什麽仙魔宮！你可知道，仙魔宮是你能夠隨便去的麽？”綠影自然就是陸馨了。
“這不需要你管。羅奇他能夠搶奪到紫葩仙草的，我相信他。況且，天算老人說的話，不會有錯的，你瞎操心這個幹什麽！”
“我不操心，我為什麽要操心！羅大哥可是你俠肝義膽的好兄弟，你卻這樣子輕言看待，你對得起他麽！”陸馨氣得好像沒處發泄，恨恨地跺了跺腳。
徐天銘依舊對著陸馨的生氣無動於衷。他轉過身子，冷漠的臉毫無感情，仿佛他天生就是冰冷的。
“我能夠做的，能夠為他做的，已做了。如今，仙魔宮一趟，我非去不可！”
“你不知道嗎？仙魔宮位列魔教四門三宮一宗，豈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這麽闖去，十條命，也不夠你賠進去！”
“就算要十條命，我徐天銘也無所顧忌，非得闖他一闖！”
“可是，你就確定第七把劍紫雷劍就在仙魔宮之中麽？你就確定仁心齊他說的話就一定是真的麽？”
陸馨遲疑了一下，又道：“說不定，仁心齊他是騙你的，目的就是讓你殺上仙魔宮，好為他鏟除一大障礙！”
“魔教也好，正道也罷，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你爭我搶，我沒有心思理會。仁心齊的話，是真也好，是假也罷，我也不需要知道。紫雷劍在不在仙魔宮，隻有我去確定了，才說了算。不管仁心齊是利用我也好，仙魔宮這一趟，我已是非去不可！”徐天銘冷冷地道。
“你簡直就是倔強！”陸馨氣氣地哼了一聲。
徐天銘漠然轉過身子，冷冷地道：“你要是覺得危險，就不要跟著我。七劍子的路，走的是是非路。他生是為七劍，死也隨七劍，這就是他活在世上的使命。”說罷，徐天銘邁開步伐，朝前走去。
陸馨恨恨地瞪了徐天銘一眼，心中埋怨他不聽自己的話，偏偏要去闖仙魔宮。她隱隱擔憂著什麽，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天空，豔陽高照，古道的荒涼，也瞬間被驅散許多。路上，人影稀疏，兩邊低矮的樹木，生長地有些怪異，皆是枯枝敗葉，頹敗地垂下頭來。滿地的荒涼，在陽光明亮的色彩之下，依舊消退不了多少。
不多時，徐天銘身影出現，遙遙地望著前方。那一座荒山之後，就是千冥山，仙魔宮所在了。
望著那一座高山，徐天銘冰冷的麵龐上，觸動了一下。陸馨飄到他的身邊，怔怔地望著前方，輕聲地道：“仙魔宮就要到了……”
徐天銘沒有說話，而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大步朝著前方走去。陸馨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翻過荒山，他們終於出現在千冥山的山腳下。千冥山，因為其看起來像書山記載的幽冥地獄一樣，存在萬千鬼靈，十分地恐怖，所以被取千冥之名。
看著一路荒涼，徐天銘心中暗道：“仙魔宮，竟然在這樣的地方！”
陸馨也是第一次這麽近接近仙魔宮。雖說他也是魔教四門三宮一宗的無情門門下弟子。可是，她完全沒有去過任何的一係的總堂。此刻這麽近距離接觸，當真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就在這時候，林間突然發出一陣“索索”的輕微響動，徐天銘和陸馨頓時一驚，轉頭看去，隻見在敗葉之後，忽而一陣晃動，然後就是一個身影，欲要離去。
陸馨在最初一驚之後，很快鎮定心神。隻見她手氣刃落，綠芒直接擊向敗葉之後，身形急速閃動，很快閃了進去。隨即，隻見她的手中，已是像拎小雞一樣，拎著一個人，走了出來，隨即一把扔在了地上。
陸馨冷冷地怒指著摔在地上不斷地顫抖的人，質問道：“說，你是不是仙魔宮的人，是不是來窺探我們的？”
麵對著陸馨的質問，那人一臉驚慌，嚇得臉色鐵青，唯唯諾諾地道：“小的……小的不是……不是什麽……仙……仙魔宮的人……”
“那你是什麽人，卻在那裏鬼鬼祟祟？”陸馨厲聲喝問道。
“小的隻是，隻是一個山野之人，剛好躲在哪裏。”那人驚慌地道。
“既是山野之人，為何又要躲躲藏藏？你一個平凡人，還有什麽不告人的秘密！你分明就是在騙我們，剛才我揪你出來的時候，就感覺你身上有修為。快說，你到底是什麽人？”陸馨再次喝問道。
徐天銘站在一邊，冷漠地看著陸馨質問，卻一言不發。
那人見陸馨不依不饒地逼問，眼珠子急轉，像是想什麽鬼主意。他的這些小動作，怎麽能夠瞞得過陸馨的眼睛。當下，陸馨就發現這人不老實，還想玩什麽花招。
正在她準備再次逼問的時候，忽而那人臉色一變再變，手中黑芒一閃，一道黑光急射而出，朝著陸馨急射而出。
陸馨早就提防著這人耍花招，但見黑芒射來，隻短短的一點兒空間，斷情刃揚起，綠光一閃。“吭璫”一聲，黑芒被擋住，發出一聲脆響，散了開去。一根黑色的毒針，掉落在地上。
“毒針，好狠的家夥！“陸馨暗罵一聲，卻見那人趁著這個空隙，已經逃出了十幾步之遠。她身形正要閃動，定要把那人再次揪回來，好好地懲治一番不可。
可是，還沒有等到她閃出去，前麵那人，突然發出一聲輕微的驚愕之聲，頓時定在了那裏。
陸馨和徐天銘一陣奇怪，對視一眼，急忙跑過去。來到那人麵前，隻見那人眼珠子睜的大大的，十分驚恐不信，突然間頹然倒地，揚起一陣塵土。
陸馨彎下身子，查看了一番那人，眉頭緊皺，驚聲道“：“又是毒陣，一針封喉！”
陸馨緩緩站起，心中一陣沉思。徐天銘漠然站立，盯著地上的人看起來，也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他對此事漠不關心，還是有著其他的什麽想法。
陸馨想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徐天銘，皺眉道：“毒陣，用毒的，難道不是仙魔宮的人，而是毒門的人？”
徐天銘漠然看了陸馨一眼，沒有說話。
“這要是毒門，他們怎麽就知道我們要來仙魔宮？那他們又為什麽要窺探我們呢？而且，最後這人一針封喉而死，可見還有其他的人躲在暗處。看來，我們的行蹤已暴露，不是仙魔宮就是毒門了！”陸馨低頭看著地麵那一人，分析道。
然後，她抬起頭，再次朝著四周望了一眼。可是，四周除了荒涼，除了風聲，什麽也沒有，就連人的一個影子也沒有。
徐天銘驀然轉身，再次遙望著前方，似乎千冥山上的仙魔宮，才是他最關心的。其他的一切，他都毫不在意，即使是有陰謀。
陸馨見徐天銘無動於衷，心中突然不由得一氣，怒道：“徐天銘，你這是什麽意思？有人已經開始盯上我們了，你卻這樣滿不在乎。等一下啊，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你怕了，就不要跟著我！”徐天銘背對著她，冷冷地道。
陸馨一聽，人受激將，整個人頓時就要跳了起來。她冷哼道：“我陸馨行走天下這麽久，何時怕過了？這小小的一個仙魔宮，我還不放在眼裏！”
她說出這話的時候，忽而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誇大了，連忙小心地朝著前麵的徐天銘看去，卻見他背對著自己，發出一聲輕笑。陸馨聽著這一聲輕笑，心中就感覺徐天銘在嘲諷自己，臉麵丟盡。她本就是活潑開朗，卻不知怎麽的，在徐天銘之前，就是有著一種不服輸的衝動。
她大哼一聲，忽而搶先走到了徐天銘的麵前，瞪了他一眼，氣哼哼地道：“你這是嘲笑我麽？那我就證明給你看，讓你知道，本小姐所言非虛假！”
徐天銘再怎麽冷漠，始終還是有人性的吧。他見陸馨突然搶在了他的前頭，大步朝著前方快步走去，竟也不等他了。他搖了搖頭，一陣苦澀，低聲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然後，徐天銘也邁開步伐，朝著前麵走去。
千冥山。
這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四周連綿而去，不知道有多長，在山峰的盡頭，更是猶如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給人一種恐懼感。層層黑暗的雲氣，遊動在千冥山的山頂，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黑暗，給人一種泰山壓頂之感。
望著千冥山，徐天銘低低地吟道：“到了，仙魔宮就在上麵了。”
陸馨沉了沉色，不解地道：“千冥山看起來很詭異莫測呀，也不知道仙魔宮怎麽會在上麵？”說著，陸馨調笑道：“你看看，仙魔宮的名字裏麵，有一個‘魔’字，又有一個‘仙’，你說仙魔宮宮主楊昭然是不是因為自己是魔教的，又想要當仙人，才起了這麽一個名字？你看看，這千冥山雖然黑暗詭異，卻也高聳入天呀。每天望日月星辰，都少不了的了。”
徐天銘望著千冥山，似乎沉入了遐想之中。紫雷劍，會不會就在上麵呢？
他皺了皺眉，知道此趟，不管仙魔宮比之前的天門更是龍潭虎穴，他也非得闖一次不可。轉頭望了一眼陸馨，他低聲道：“陸馨，你還是不要跟著我了，仙魔宮看來比我想象之中要危險許多，我不想讓你一個與我毫無關係的人跟著我去冒險。”
陸馨原本聽到徐天銘前麵的話，臉上一陣喜悅，那一句“你是關心我麽”就要脫口而出，可是一聽到後麵那一句“跟我毫無關係的人”頓時臉色鐵青，火冒三丈。陸馨怒哼著指著徐天銘道：“你這是什麽話，什麽叫我和你毫無關係？你偏不讓我去，我偏要跟著你去。徐天銘，我告訴你，你可別想甩掉我！”
見陸馨又發小姐脾氣，他暗自苦笑一聲，加上臉上的冷漠，頓時麵色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搖了搖頭，把這些思緒拋到了腦後，道：“既然你要質疑跟著我，那我也不阻撓你了。我們走吧！”
陸馨這才露出一絲笑容，緊緊地跟在徐天銘身邊，並肩而行。一襲綠衣，飄蕩在風雨之中，甚是美麗，揚起鮮豔的色彩。
尋劍的路，最後一把劍，就從這裏再次開始吧。
靈聖山土靈峰。
楊易站在峰前，遙望著遠方的天際。
徐庭漠然走到他身後，輕輕地恭敬地叫了一聲師父。
楊易沒有轉過頭去，依舊望著前方。
“你在夢澤之中，見到老五奪去了仙草，再也沒有消息？”
徐庭看不見楊易的表情。這一個問題，類似的已經是被問了好幾遍了。但是，他的師父楊易，今天再次叫他出來，又問了一遍。
徐庭想了想，道：“師父，羅師弟的確出現在夢澤，他還三番兩次救了弟子。後來，他在我們的幫助之下，奪到仙草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弟子想來，他來夢澤的目的，就是為了那一株仙草而來的吧。”
說罷，徐庭抬頭看了看前麵站立的楊易。
“或許，她還沒有煙消玉殞，連他也沒有死在仙靈劍之下……”
幽幽的歎息聲傳來，徐庭聞言突然怔住了。他心中暗道：“師父在說什麽呢？”
忽然，徐庭心頭一驚，似乎猜到了楊易話中之意。他震驚地諾諾道：“難道，羅奇奪取仙草，就是為了她……”
楊易轉過頭，苦笑一聲，對著徐庭點點頭。
“老三，我要出去一趟，這段時間，土靈峰上下，就暫時交給你了。切記，不管你想到了什麽，不要隨便亂說，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徐庭重重地點點頭。能夠讓羅師弟如此瘋狂的，再次生出堅強的信念，除了她的生還希望，還會有什麽？
一道紅光直衝上天，竟是楊易突然禦劍而起，消失在天際。望著那一道消失的身影，徐庭愣了一下，隨即也苦澀一笑，低低地念道：“師父，應該是出去找五師弟了吧……”
萬岐山附近，羅奇一直在那裏徘徊不走，卻也不靠近仁王宗內。百靈一臉的不解，疑惑地道：“羅奇呀，你都在這裏呆了幾天了，你到底想幹嘛？要是打架麽，我百靈可是樂意之極，肯定會幫你一把，去狠狠地教訓那晚的那一個家夥。可是，你卻在這裏一直這樣呆著，都快變成野猴子了！”
羅奇皺眉，望著萬岐山的方向，低低地念道：“那裏，有一個人，讓我舍不得離開。百靈，你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麽？”
百靈搖了搖頭，道：“我是靈鳥，靈鳥不需要愛情，不需要愛一個人。”
羅奇苦澀一笑，道：“是呀，你是靈鳥，無憂無慮，什麽也不需要放在心上，整天都是快快樂樂的。”
“所以，你也要快快樂樂起來呀！：”百靈揚聲道。
羅奇搖了搖頭，憂鬱的道：“快樂不起來了。或許，我能夠這樣遠遠地看著她，知道她一切平安，我也該知足了。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時時刻刻在一起，不需要占有她，而是看到她快樂，自己也快樂，這也是幸福吧。”
“可是，我絲毫看不到你快樂呀！”百靈叫道。
“你這鳥兒，懂什麽！”羅奇笑道。
“是呀，我這個鳥兒不懂，也不需要懂呀！你看看你，懂了，就是這個樣子。原來的那個傲氣淩霜的人呢，都不見了蹤影，整天都是失魂落魄，六神無主，遊蕩在這山野之間。”百靈反而一臉得意忘形地說了起來。
四周，沙沙的聲音，或遠或近，緩緩地傳來。聽著這風聲，羅奇笑了。似乎這一刻，他忽而明白，又到了另一個境界。
“走吧，百靈！”
“去哪裏？”
百靈一陣疑惑，叫道。
“去看看她，遠遠地看看她……”
山林，再次寂靜下來，人遠了，心也跟著去了麽？
亦或是，一切纏上了，就再也難以解開，唯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脫？
可是，死真的能夠解脫麽？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