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紫晶
鎮靈峰後山。
一個眉發花白的老者，站在一處崖壁前，眉宇之中夾著深深的凝重嚴肅之色。
“五十年了！”他輕輕地歎息一聲，神情有些恍惚，他知道，他身外上一代的唯一一位靈聖派碩果，關係重大，在此守候著的，又是什麽。
老者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就在這個時候，他忽而有所感，眉頭一皺，朝著天空望去，遠遠地隻見天空一道白光閃過，迅疾如電，直接向著他射來，轉眼就到了眼前，落在了老者的不遠處。耀眼的光芒一陣搖晃，白光之後，似有一隻袖袍朝前一揮，頓時白光散去，現出了靈聖派鎮靈峰掌門青玄真人的身影。
青玄真人轉過身子，臉上嚴肅之中帶著一絲笑意，上前恭聲道：“見過天師叔。”
老者點點頭，道：“嗯，你怎麽來了，有事嗎？”
青玄真人點點頭，但隨即有看向四周一眼，為感詫異道：“天師叔，讓您委屈了幾十年了。”
老者微哼一聲，道：“都幾十年了，再委屈也不委屈了。老朽這一把老骨頭，就算是葬身這後山，也不為過。”
青玄真人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道：“辛苦天師叔了。這寂寞的人生，都是師侄我的錯，請師叔責罰。”
老者臉色變幻，冷道：“我雖是你的師叔，但你如今已經貴為一派掌門，何來我這個糟老頭子責罰。更何況，你又有什麽過錯，當時，也是我自己情願來這孤寂無人的後山來的。”
末了，老者歎息一聲，似乎在回憶什麽，緩緩地道：“為了靈聖派八百年的基業，我情願孤寂一生，那又如何。”
“是。”青玄再次應了一聲。
老者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青玄，眼中精光閃爍，忽而喜形於色，笑道：“想不到，你的修為，居然到了這個地步，達到了聖靈境界，真不枉當年七劍下天下，我們靈聖派幾脈首座，不惜丟掉性命，也保你回來，接濟重任。如今，靈聖派的成績，可是還好？”
青玄微微一怔，驚聲道：“師叔，居然被你看出來了。”
老者嗬嗬一笑，道：“都活了七八十年了，哪裏看不出來。”
青玄徐徐地道：“是的，師叔，我不忘師父臨終之前，囑咐我的話。這幾十年來，我勵精圖治，終於是有了很大的起色，派中精英弟子輩出。前一段時間，魔教突襲，在仙靈劍之下，斬殺魔教妖孽無數，這才保住了命脈。”說著，青玄真人的額臉色變得越發蒼白起來。
老者臉色嚴肅，朝著西南的天空望了一眼，隨即轉了回來，麵色與剛才大不相同，顯然非同小可，道：“你親自來此，定是什麽事情這麽嚴重，說吧。”
青玄真人，麵色變得有些凝重，也望了一眼西南的方向，道：“天師叔，後山您守護的天海紫晶石，可還一切完好？”
那老者臉色突然大變，猛然間站起身來，盯著青玄真人，青玄真人臉色悲恭，完全沒有之前他的德高望重，仙風道骨之狀，他也緩緩地低著頭。
老者注視著青玄，臉上神色不停地變換，最初是驚訝震動，慢慢地鎮定下來之後，眼中閃過一絲十分凝重之色，緩緩地道：“關於天海紫晶石，此時非同小可，更是涉及到靈聖派的氣數，當初你也該親眼所見，你師父不顧祖師禁製，開啟天海紫晶石，動用仙靈劍，導致反噬而亡。如今你……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動用呀……”
青玄真人點頭，臉色也十分地凝重，道：“師叔，這一次乃是五百年前被仙靈劍封印的鬼王出世，如今西南鬼氣衝天，黑暗籠罩，人際全無。我想了一下，除非想當年動用仙靈劍，否則不可勝過鬼王，能夠再次將其封印，恢複天下太平呀。”
老者深深地吸一口氣，道：“其中利害，非同小可。青玄，你可是想清楚了嗎？”
青玄此刻神情謹慎。沉吟好一會兒，這才繼續的點頭道：“師叔，我來此之前，就已經想到了，所以，請師叔允許。”
老者深深地沉吟了片刻，終於是緩緩地點了點頭，思索了一下，歎息一聲，道：“要說眼前的情況，正是到了緊要關頭。天下蒼生性命，皆在此一戰。你作為正道之首，全力以赴，我也無話可說。”
說著，老者臉色淩厲，叮囑道：“但是，你要切記，這仙靈劍原本威力無窮，可以斬鬼滅神。一旦啟用天海紫晶石，便可將仙靈劍的力量提升數倍不止。如此強大的力量，加上吸納靈聖山的無窮無盡的靈力，就算你現在有著聖靈境界境界的道行，卻也難免會如你師父那樣，遭到反噬，走火入魔。切記切記！”
青玄真人點點頭，沒有說話，見到師叔允許，更見到他臉色沉重，不敢再多說什麽，恭聲緩緩地退出去。不一會，後山之中，就剩下了老者一個人，麵色複雜。半響之後，卻隻是歎息一聲，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鎮靈峰上，一間書房內。青玄真人站在那裏，望著擺放在桌麵上的書畫。
不一會，楚劍走了進來，雖然不是第一次走進這個書房了，，但這一次，卻感到一種很沉重的壓力，落在了他的身上。
房間之內十分地寬敞，擺設多是以書畫為主，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邊，靠窗處，有著一張書桌。一邊，數個書架上，擺放著許多的古書，都是分類分開出去。如此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一個愛書的人。
青玄真人正拿著一本古書，靜靜地研究著，看見楚劍走了進來，也微微一笑，道：“楚劍，你來了呀。”
楚劍向著青玄真人行了一禮，點點頭，道：“是的，師父，我來遲了。”
青玄真人擺擺手，道：“無妨。你快過來吧，這一次我有事找你。”
楚劍眉頭一皺，走了過去，再次叫道：“師父，什麽事情？”
青玄真人神色複雜，笑著道：“楚劍，你可是知道我們靈聖派的一個秘密，天海紫晶石？”
楚劍一愣，心中一突，不明所以為什麽今天師父居然對他說這些關於靈聖派的隱秘，他是聰明之人，很快想到了什麽。但是，表麵上，楚劍裝作不知道，道：“師父，既是秘密，徒兒當然不知道了。
青玄真人臉色平淡，笑了笑，道：“既然不知道，我就告訴你吧。這天海紫晶石，乃是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能夠開啟仙靈劍數倍的力量，具有開天辟地之能，所以，天海紫晶石，卻是要與仙靈劍一起使用的。“
楚劍一臉的興奮，道：“師父，既然是這樣，那麽我們這一次，何愁在對付鬼王的時候，沒有更大的勝率呢。”
青玄真人搖了搖頭，道：“楚劍呀，這仙靈劍威力每增加一倍，反噬就會增加幾倍。這一次，為師經過深思熟慮，終於決定，動用天海紫晶石。到時候，一旦啟用天海紫晶石，將是驚天動地。但是……”
他說到這裏，臉色沉了下來，儼然看到了什麽。
楚劍臉色也不好看，低聲道：“師父學究天人，通曉古今，更是達到了聖靈境界，此等道行，這一次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的。”
青玄真人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並非你想得那麽簡單。恐怕這一次劫難，為師大獲全勝之後，也將會是萬劫不複，楚劍，為師告訴你這些，就是希望比你有所知曉。為師的師父青陽真人，就是在五十年前，開啟天海紫晶石，與魔教大戰，最後被反噬而亡。臨終前，叮囑我，萬不得已，不可動搖仙靈劍，更不可再用天海紫晶石。但是，我為了天下蒼生，寧願舍身取命，做一次罪人。”
青玄真人看著眼前的這個最得意的大弟子楚劍，笑著道：“楚劍，到時候為師真的是有什麽不測，你就接任靈聖派吧。我事先已經知會了其他五脈的首座，到時候，以你的能力與威望，不會再有什麽困難了。但是，你的修為不夠，又是劫後，肩上的重任十分之大。為師真的擔心……”
楚劍眼角搐動，仿佛有著淚花閃過，道：“師父，您吉人天相，絕不會有事的。這靈聖派，還需要師父好好的掌管，發揚光大呢。”
青玄真人臉色沉重，道：“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發生的幾率，還是很大的。眼下浩劫當前，天下生靈塗炭，受盡鬼物肆虐。我們靈聖派與鬼王一戰，在所難免，這個，更關係到天下蒼生的氣數。這些重任，都會壓在我們的身上。任何的代價，都是有必要付出的。”
看著楚劍，青玄真人無奈的歎息一聲，道：“徒兒，這個重擔，你還是想好了接好吧。”
“可是，我……”楚劍想說什麽，卻還沒說完，青玄製止道：
“你放心，在我們靈聖派後山，守護天海紫晶石的，就是我們靈聖派唯一一位資曆最老的師叔天昊。他的存在，恐怕靈聖派還沒有幾個人知道。要是真的發生什麽，到時候你應付不了，或可請他出山。為師已經決定了，這一次的一定會動用天海紫晶石，讓仙靈劍威力大增，封印鬼王。”
楚劍麵色凝重，知道再怎麽說，也沒有意義了。如今，就算是他，親眼見過鬼物橫行，也隻能夠如此。現在他也不能夠多說什麽。
就在這時，青玄真人看著楚劍，嘴角上露出了笑意，道》：“楚劍，你在寶和殿上，頂撞我，不願黃蕭琳嫁給火雲穀的林幻羽。你說，你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楚劍一怔，頓時不知所措，臉上泛著紅潮，不知道該怎麽說，手中搖擺不定，連忙道：師父嗎，我我，其實不是你想得那樣……“
青玄真人笑著道：“上一次，你就沒有對我說實話，我也沒再問你什麽。但是，這一次不同尋常了。或許，真的沒有機會了。如果你真的喜歡她，那就以我的名義，向你的秋靈師叔提親吧。”
楚劍一怔，心中一陣惆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該喜還是憂。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師父青玄真人這一把年紀了，居然這般地草率。他心中雖然願意，但是，黃師妹的意思，他還是沒有完全搞清楚。
青玄真人看著楚劍，歎息道：“這是你的事情，為師能夠為你做的，也就隻有盡力而為吧。希望你自己看得開，心中真的是那麽樣麽？”
楚劍默默地低下頭，沒有說任何的一句話。
青玄真人看著他，擺擺手，道：“算了，你還是下去吧。我想獨自一個人靜一下。”
楚劍沉默不語，忽而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那一個人影，那一片沉默的威儀，像是在訴說著什麽。然後，他緩緩地應了一聲“弟子告退”之後，緩緩地朝著門口走出去。
走出了外麵，楚劍像是得脫大難一般，長長的大吐了一口氣，感覺到身上終於是一鬆，完全卸了下來。第一次，他在自己的恩師麵前，感到這般的壓力倍增，如泰山一般。
他抬頭望著西南方向，那裏黑暗得也讓人喘息不過來。是不是，一切都要發生了呢？
他默默地朝著走廊走去，曲曲折折，迂回不停，連接著各處。就連後山，也差點望得到了。那裏，真的有師父所說的那個人麽？
天昊師叔祖？
楚劍怔了一下，終於還是搖了搖頭，不再多想。後山他雖然被列為禁地，但也不全然是，他也去過不少。此刻一切都顯得很神秘。讓人看不透。
西南的劫難，就要發生了。沒有誰能夠逃得掉。
五日之後，鬼王鬼軍席卷天下。那暗黑的鬼氣，也終於由南向北，完全地弄好早了大地。就連靈聖山上麵，也被黑暗的鬼氣籠罩了起來。靈聖山的地界之內，關於惡靈出現的情景越來越多，方圓百裏之內，以靈聖山山腳為中心，擴展到福安城以外，到處都可以見到逃難到此處的人群。仿佛世間，也隻有這裏那一座巍峨高山可以給人一點安慰和安全感覺。而在這無數人群喧鬧之中，原本屬於安靜祥和的福安城，卻變成了最混亂的地方，有人趁此搶-劫，有人趁此偷盜，有人灰頭土臉，變成了乞丐，有人像是瘋子一般，到處流浪，可憐之人無數，但是可恨之人也無數。。如此一來，福安城可謂是最難住的地方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福安城內早已經住滿了人。所以，要想找到一個可以住的地方，完全不可能。客棧，價格已經升價了十倍，就算是普通的民宅，一下子也變成了客棧，價格也是貴的要命。就算是柴房，有的也被不放過。如今，福安城可謂是人滿為患。
不過還好，這裏本來還算是富饒之地，而且臨近水源，所以食物和水源都很充足。
本來在這種情況之下，誰都自顧不暇。但是，還好有著靈聖山上的不時下來的靈聖派弟子，來維持秩序，這才穩定了許多。但是，還是有著許多的慘景——屍橫遍野發生。但是這其中的有的是爭端引起的，有的卻是被惡靈鬼物吸取了魂魄所致。
隻是，隨著鬼物的恐怖日甚一日，誰也無法預料明天還能不能見到太陽，還能不能睜開眼睛？所有的人都在祈求老天，都在盼望著山上的神仙能夠救救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越來越多的是不安的氣氛，人心惶惶。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整個福安城，都日複一日，更加恐慌起來。而羅奇和嶽思盈還好早早地占據了一間客房，這才有的地方住。但是，他們卻也被迫的被提升了價格。還好，一聽說羅奇是靈聖派山上的弟子，道行高深，早開始掌櫃還不信，上下打量著羅奇，到了最後，終於像是看出了一點什麽，一張嘴笑嗬嗬額的，臉張開的老大，一臉賊眉鼠臉的樣子。於是，羅奇被園心客棧奉為了保護神，錢也減少了一大半，幾乎算是不要了。原本，羅奇和嶽思盈還擔憂，這樣子還能夠住上多少天。還想著要上山向著其他的師兄借點銀子。
要是想要往街上走走，恐怕就要飛著的了。福安城的每一條街道，都被人群擠滿了，就算是如此，但是還是有著無數逃難而來的人，往著這一座福安城裏麵鑽進去，就好比一條袋子，越是打氣，他就越變大，到了最後，砰地一聲紮滿了。就算是偏僻陰暗的地方，也擠滿了人群。
羅奇和嶽思盈要麽呆在客棧，要麽不出去。還好，對於他們，這前往街上擠人群還是可以的。但是，卻會沾染他們的晦氣。所以，除了一些必要之外，他們兩人都是在客棧內，除了卿卿我我之外，就是討論天下大事，在鬼王攻到靈聖派的時候，他們該如何出麵，是否要上靈聖山祝他們一臂之力。
天空，暗了下來，再也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陽光。就算是光芒，也難得再見多少。也許，在這一刻，誰都期盼著，這是一場很大的暴風雨，總會有過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