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天狐
白神農走過去，驚疑一聲，道：“哦？你算得出？”
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他心中忽兒有些興趣起來，想要看看小道士能夠給自己算出來什麽。
小道士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白神農坐下來，道：“不知你如何卜算？”
小道士輕鬆一笑，道：“目測神機。”
白神農微微驚訝，沒有說話，且看他如何施為。
小道士望向白神農的目光溫潤如水，縱是天空中隱約的暗紅也無法浸染他的目光：“前輩，這次天地異變，我剛剛卜過一卦，主你所望方向靈聖山有血光之災，你皆有難當之禍。你也早就想上靈聖山走一走了，擇日不如撞日，還是趕緊去吧，把這個心願了結了吧！”
醫仙白神農微微一驚，隨即不以為然，道：“江湖術士，怎可妄自揣測天機？你所說之言，又有何證據？靈聖派乃是正道第一大派，千年興衰，縱使是血光之災，又能如何？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小道士，看你年紀輕輕，就知道很多事情，已經是很不錯了。隻是，你可曾擔心過自己，所謂卜算，涉及天機。天機不可泄露，一旦泄露，又會有何天譴？所以，卦算一說，實在到了深處，乃是害人害己呀！”
見到醫仙白神農對自己的言辭不置可否，還批評自己，心中就有些不忿。小道士歎息一聲，搖頭晃腦道：“信與不信，全在自己一念之間。順應天道，就算泄露天機，又何以招致天譴？這，術業有專攻，前輩醫術無雙，卻不知大道之上，各有千秋。罷了罷了……”
說吧，小道士站起來，行了一禮，隨即搬著自己的攤子離去了。
醫仙白神農目光古怪，一時間想不明白，這個小道士又是何許人也。
他搖了搖頭，將心中想不明白的思緒拋出九霄雲外，再次朝著那個方向望去。
真的會有血光之災嗎？
白神農想了一下，隨即左右看了看，終於還是邁開步伐，朝著目光所及的那個方向走去。
一個深不見底的無底洞前，陰風陣陣，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與外麵的世界渾然不同，卻是兩個不一樣的世界。
無底洞之中，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隻有一條漆黑如許的通道，延伸向裏麵。說來也奇怪，這一個山洞看去陰森詭異，破舊不堪，卻極為整潔幹淨，片塵不染，就連四周上下左右數個方向，都是一樣的光潔圓滑。
黃蕭琳站在無底洞之中，臉色漸漸發白，數絲秀發悄然飄起。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來這個地方，隻是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身不由己就來了。她雙拳緊握，銀牙緊咬，兩腿止不住發顫，好不容易壓製下心中的恐懼，沒有拔腿狂奔而去。戰栗片刻後，黃蕭琳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也會害怕的呀！
無底洞之中死氣沉沉，不聞蟲鳴，不見蛛網，了無半點生氣。這一個無底洞，原是一處靜極寂極的死地。
黃蕭琳辨認了一下洞中方向和四周情況，默背了幾遍口訣，在心中計算方位已定，才一塊一塊青石踏了過去。
眨眼間她已在無底洞甬道之中轉了三圈，共踏過了九九八十一塊青石。當她立在最後一塊青石上時，一片灰霧湧過，殿中已空無一人。
眩暈之後，黃蕭琳發現自己正立在一條甬道中央。甬道可由數人並行，壁上生滿了青苔。這些青苔發出些微熒光，成為這一條甬道的亮光來源。甬道兩頭皆是黑暗籠罩，一眼望去，漆黑一片，根本望不到盡頭。
黃蕭琳麵容慘白，一顆冰冷的心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快速跳動了起來。她有心想要祭出霽月劍，借住微弱的劍光照照路。可是，心頭總會莫名地升起一種不妥的感覺，讓她放棄了這個念頭。
她定了定神，目光深深地投入黑暗的深處，可是什麽也沒有看到。她咬了咬銀牙，終於邁開沉重的步伐，一點一點地朝著裏麵摸索進去。
嗷嗷！
一聲怪獸的怒吼從黑暗的甬道之中傳了過來，聲音如浪，滾滾而來。那狂瀾怒浪一般的聲波沿著甬道奔騰而來，所過之處，地麵震動，頭頂兩側石屑紛飛。
黃蕭琳一個時間隻感覺天上地下，盡是怒吼，震得雙耳發潰，身子顫抖不已。她終於拔出霽月劍，淡淡的紫光迎麵，以劍橫胸，強行頂著這怒嘯形成的劇烈狂風和聲波。
隻見她秀發亂舞，衣抉紛飛，一番掙紮過後，強行立在原地。隻是麵色有些潮紅，一雙黑暗的眸子深深地凝視深處，自然而然地露出那微帶驚愕的目光。
狂風再發，又怎麽能夠吹走她呢？
如電閃雷鳴，轉眼之間已經過去。
隻是這一刻，她完全沒有放鬆，隻是感覺到全身壓力更大了。身上衣裳，盡數濕透。額頭之上，冷汗涔涔，這一驚也是非同小可。
她站立在原地，緊咬下唇，一時間猶豫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要繼續前進還是就此回頭？
可是，身後也是無知的黑暗。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她：進去！進去！
黃蕭琳一咬牙，竟又舉步朝前走去。
這一次走過來，直到另一條甬道，已經走了十分鍾。轉過一個彎，前麵豁然開朗，現出一個十丈大小的空間。
這個空間的盡頭，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唯一有的，隻是一個低著頭，默默看向地麵，立在空間之中的女子。
在女子下麵，有一個圓形的陣圖，陣圖上四個方位，分別刻有一顆星星，像是隱匿在了黑暗的深空之中。
女子黒氣如瀑，傾斜而下，隨意披灑。她一襲白裙，淡雅無痕，全身上下沒有多餘的裝飾。
世間，似乎已經沒有任何的飾物需要裝飾在她身上了。
因為她已經足夠美的不能夠再完美！
這是怎麽樣的一個女子呀？
她隻是隨意的盈盈而立，婀娜多彩的身姿，自有千般嫵媚，萬種風情悄然而生，撲麵而來。不知不覺已經令人陶醉其中，沁人心脾。
女子全身完美到了極致，就好像不是世間本存在的尤物一般。她的發，她的臉，她的身，她的腿，無一不是完美的存在。白色衣裙之上隱約可見的玲瓏曲線，更是令人心頭震撼，跌宕起伏，浴火重生。
黃蕭琳可是女兒身，此刻好像也身外其中，竟也看得呆了。她隻覺得天地間突然寂靜無聲，黑暗深處點點白毛降落，竟是大雪紛飛起來。這冰天雪地的光景之中，悄然而立的依舊是那一個女子。
隱約之間，那萬籟俱寂之中，突然又悸動了一下。仔細分辨，那是一種奇異的聲音，如平靜的湖麵撥開了一道細細的裂痕，被一滴一滴的水珠蕩漾。到了最後，突然破碎，原來是自己的心在劇烈的跳動。
悄然之間，那女子已經抬起了低垂的頭，刹那間，風情萬種，大地回春，蕩漾雪後春心。
“你是找我的嗎？”那女子淺淺的笑道，聲音柔媚如玉。
黃蕭琳麵色古怪，口幹舌燥，一時間卻是說不出話來。好半天，她掙紮著，似乎要說一些其他的話，到了最後，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束縛，隻能夠吐出了這兩個字：“是的。”
那女子一雙如水的眼波盈盈動蕩，柔柔地望著黃蕭琳，似乎要將她上上下下，立即下載都看一個遍。她展然一笑，露出傾城之色，道：“好一個既漂亮如仙，又冰冷如霜的小家夥。看你小小年紀，就有一身不錯的修為，隻身能夠進入這個鎖妖洞裏麵，該是誤闖進來的吧？看你這樣子迷惑的，想來並不知道這裏，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會葬送了你的哦！”
說著，那女子再次打量黃蕭琳起來，嘖嘖笑道：“嗯，小家夥，一聲正氣，該是正道的弟子吧？不知道你是哪一個門派哪一個老家夥的心愛弟子呀？下山遊曆，但凡不能太過好奇。太多好奇心，有時候這個懲罰，可是不小的呀！”
從女子口中說出的這一番話，不知道為什麽，居然將黃蕭琳一身冰冷的氣息褪去，更加惹得她麵帶紅潮，羞愧如血，神魂跌宕。
黃蕭琳越看那個女子，越覺得心慌意亂，口幹舌燥，不由得將目光移到了一邊，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黃蕭琳銀牙緊咬，似乎在等待心中平複。好一會兒，她才強身道：“師門靈聖派，家師水盈峰首座秋靈，你又是何人？”
那女子淺淺一笑，內心深處卻已經思索多次，何時候有了靈聖派這個門派了？
隻是她不知，靈聖派乃是八百年前才建立的，仗著鎮派之寶仙靈劍，一躍成為正道第一大派。
“哦？這又是什麽門派，怎麽沒有聽說過呢？”
女子的聲音如珠落玉盤，字字柔膩圓潤，沒有任何的挑剔，一下一下敲擊在黃蕭琳的心底好像是觸碰到了平時不曾觸碰到的底線，一點一點的打落，打沉，蕩起波動的無聲無色聲音。黃蕭琳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酥麻無力，飄飄蕩蕩，魂遊四方一樣，禁不住麵紅耳赤，再也鎮定不得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