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緣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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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隱憂

第二章:隱憂

蝠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仿佛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的威脅。但是它前麵的顫動的兩隻血紅色的眼睛更加的恐怖,尖利的獠牙在黑暗之中一閃而逝,隨即發出淒厲的尖嘯。

那嘯聲尖利如洪濤,在這個這個古洞之中如箭退縮,勢不可擋,仿佛被無匹的力量擊中,不甘地桀驁不馴。

那黑暗中白光閃爍之下,不願放棄逃退的凶殘和憤怒,狂嘯的光芒,如妖魔肆意地揮舞著,麵前衝上一分。

哢!

白色的仙劍,在衝去一分之後,被一層無形的光層阻擋住,再也進不得分毫。一聲輕微的脆響,光層不散,天樞劍反而如受一擊,一股大力吹來,將它搖晃彈射而去。

一個灰敗的身影摔落在地,掙紮地爬起來,不解,迷茫看著前方。

黑暗之中,蝠妖的身影再次消失,憤怒的聲音卻不絕如縷。

“可惡!可惡!該死的仙河大陣,本王遲早要拆了你!”

聽到蝠妖的話,馮碧晨更加迷惑,更加不解。

“仙河大陣?”

“一隻會說話的蝠妖!”

他想到這裏,猛然間驚醒起來。從來沒有聽說過仙河大陣,可是眼前這個如血流一般的陣法,僅僅是一道靈光,就阻擋住了自己。

馮碧晨更加心驚不已,世間妖物,他一聲所見所聞,幾乎極少數的妖物是能夠說人話,變換人形的。可是,眼前就遇到了一隻,會說話的蝠妖!

不,是蝠王!

馮碧晨心跳加速,臉色慘白。他從古籍看到過,會說話的妖孽,修為至少有千年以上。自己雖然算得上是靈聖派精英弟子,可是麵對著千年以上道行的蝠妖,自己可謂是微不足道的一個。

試想一下,如果不是蝠妖口中的仙河大陣阻攔,就算十個自己,都不夠它吞噬。

馮碧晨突然感覺到自己十分幸運,卻又暗自心驚不已。如此妖魔,怎麽會在這裏出現呢?

又是何方高人,將這一隻道行數千年的蝠王封鎖在仙河大陣之中?

這些,自然不是他可以想的。目光迷離地看著前方黑暗,此刻隻有絲絲的痛苦掙紮的聲音,哪裏還有任何的影子?

為什麽接二連三會有這樣的大妖魔出世?

馮碧晨想不明白,就算是窮其一生,也不會想得到一個結果。

前方黑暗之中,再次傳來蝠王陰冷刺骨的話語:

“小娃兒,你闖入這個古洞,沒能夠要了你的命,你應該多謝這個該死的仙河大陣。本王堂堂十大妖魔之一,被那些老雜毛困死在這裏,千年不見血,原本想嚐嚐鮮都不可能!要不是這個仙陣,你那三腳貓的道行,還不夠本王一個手指頭!”

馮碧晨艱難的挺住,不能讓自己在這個妖魔的手中屈服下來。身為一個正道弟子,自然是正氣凜然,決然不懼。他怎麽能夠讓自己淪落下去呢?

蝠王一雙血紅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馮碧晨,黑暗之中看不見的麵龐之上,定是貪婪的嗜血神色。可是,他卻一動不動,躲在黑暗之中。或許,它是忌憚身邊圍困它一千年的仙河大陣吧。

馮碧晨本能的退後一步,原本斬妖除魔的意念,在這一刻悄然退去,隻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原來,正道的凜然不懼,在麵對這樣的大妖魔,也會有退去的他神聖光環的那一刻。

世間的人,不管是凡人還是修真者,有時候自己也是如此的渺小呀!

緩緩的,馮碧晨朝後退去,又退了兩三步。

這原本一動而牽全身的局麵,此刻卻隻有馮碧晨悄悄地朝後退去。蝠王的身影,依舊躲在黑暗之中,不知道在做什麽。

不知不覺,他已經退出了五六步。但是,前方的黑暗,隻有那一雙血紅的大眼睛,越發的血亮起來,依稀倒映出一層淡淡的身影。

刺骨的風,不知不覺讓冷汗濕透的身體更加冰冷起來,讓他的神經更加清楚。

前麵,就是一隻嗜血的蝠王!

此刻,一切的瘋狂衝動都如流水一般,化為平靜。代替的,隻是內心深處越來越多的恐懼。退意,早已經生長在了心中。

不知不覺間,馮碧晨橫劍在身,已經退出了十步。

黑暗之中,詭異的血光雙眼,更加的妖異血亮!

而牆壁旁邊,仙河大陣也像防禦著某個人一樣,緩緩的流動著原本悄然寂靜的山河線條。

馮碧晨林靈咬住雙唇,不經意間發覺,肩膀上原本沒有一絲的疼痛,此刻卻傳來一陣麻木的感覺。受此影響,體內居然一股詭異的力量侵襲而來,就像星星之火,在集聚醞釀許久之後,趁其不備,突然燎原!

腦海之中,轟然飄蕩,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拚命的撐著,不讓自己倒下。馮碧晨知道,一旦自己倒下,那麽極有可能,就不能夠再站起來了。

父親的血海深仇,還要自己去報呢!

他抬起右手,屈指數點,點在了他的胸口上。隨即,那體內淩亂的詭異力量,立刻被止住一些。這是靈聖派的療傷秘法,隻是他知道,蝠王的妖力,還殘留在他肩膀上四個口子上。

鮮豔欲滴的鮮血,滾動如珠,跳躍在肩膀的撕裂衣衫上。

終於,他奮力地奔跑,朝著身後無盡的黑暗跑起,衝去。

依稀裏,隻聽到了心跳,還有陣陣快速喘息的粗氣聲音。

也不知道,他跑了多久。

終於,黑暗還是黑暗,不過原本的漆黑變成了昏暗。

馮碧晨跑了出來,彎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息。驚魂未定,他總算是跑了出來。

看了看天色,忽兒間似乎自己劫後餘生一般,沒有了任何的其他感覺。盡管天地同一種顏色,卻找到了人間溫暖。

許久,他才抬起頭,眺望遠方。原來,這附近流傳的妖魔,真的存在呀!

天色漸漸淡了,再次回望,原來天高地遠的人間仙境,卻不複往昔了。

神秘的光芒,衝淡了許多本不該有的衝動。一路走來,隻為了七劍子的使命,他走過了千山萬水,終於將七把萬劍山莊的鎮莊之寶仙劍給尋找回來,隨即踏上了複仇的道路。

當一切回歸平靜,隻有當年那一個幕後黑手還活著,其他的都煙消雲散了。赭衣少年凝望著前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卻如此的沉重,沒有任何的釋放壓力的感覺。

不遠處,就是接近靈聖派山腳下的福安城了。

血魔浩劫,已經傳遍天下修真。可是到頭來,卻沒有讓人感覺到那一種水深火熱的災難之中,反而是一陣風平浪靜。其中又有無數的言傳,紛紛訴說靈聖派諸位神仙大顯神通,將血魔秘密結果了,才會有如今的天下太平。

修真之士不同凡人,對於這些言傳,將信將疑,但是也沒有能夠找出任何反駁這樣言傳的證據來。關於血魔是否伏法誅殺了,他們也沒能夠找出任何的線索和證據來說明這是真實的。對於天下第一大派的靈聖派,居然也沒有回應這些這些言說,就讓天下眾說紛紜吧。

此次回來,徐天銘和陸馨則是尋找羅奇和嶽思盈來的。上一次臨時決定去東海冰宮,他們就分開了。

也不知道,他們追蹤血魔怎麽樣了。停步,看向兩邊青山綠水,這福安城的郊外,卻是別致的美麗。

攜手向前,天空漸漸的有些明亮起來。

靈聖山,天高雲淡,站在山腳之下仰首看去,隻見得蔚藍一片,徐徐微風吹來,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徐天銘和陸馨看了好一會,周圍無人,自然也不會有人發覺這僻靜山腳下,有這麽兩個不速之客靜靜看天。

清風吹來,陸馨披肩的秀發輕輕飄動,掠過她略顯得清瘦的臉龐。

她明白徐天銘心中所想,他沒有快步前進,自己也就慢慢地行走就好了。

況且,她也不願意離這個正道的地方太近。

可是,這卻不能夠如他們所願。

心中想的入神之際,陸馨猛然驚醒。前方徐天銘一聲驚疑,似乎發現了什麽。

定睛一看,隻見這福安城郊外一道身影快速無比的朝著遠處的一處廢墟掠去,轉眼之間就要消失得無影無蹤。

“夢魔!”

一聲驚疑,隨即帶著肯定的口氣,從徐天銘口中發出。陸馨雖然後來才看過去,但是麵對著那一個倏忽遠去的黑影,無論如何也不是普通的人。

自從從東海冰宮回來,徐天銘就知道了夢魔乃是整個事情的主謀。回來原本除了找另外三人死心子、毒神和仁心齊報仇之外,還有最後的關鍵就是誅殺夢魔,以報萬劍山莊覆滅之仇。

可是,一出來就聽說死心子、毒神和仁心齊都死了,不由得有些大失所望。靈聖派與魔教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未曾相見,但是卻可以想象其中的慘烈。

仁心齊的道行,以及突然修煉出來的鎮宗之寶鎖劍環,居然可以和仙靈劍匹敵,又是何等的威力絕倫?

雖然有些遺憾,但是徐天銘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的實力,恐怕這三人其中的一個,都難以誅殺,更何況擁有可以與仙靈劍匹敵法寶的仁心齊?

這樣的結果有些意外,但也是沒人能夠預料到的。原本忐忑不安,為徐天銘擔憂的陸馨,才剛剛鬆了一口氣,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如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既然遇到了夢魔,徐天銘絕對不會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陸馨剛剛想到這裏,卻看到徐天銘目光寒冷,對著她道:“馨兒,發現夢魔蹤跡,上靈聖山暫緩,我們追過去!”

話落,赭衣身影已經掠了出去。陸馨微微歎息一聲,隨即咬了咬銀牙,水綠的身影也追了出去。

從南疆千裏回來的羅奇和嶽思盈,再次踏足這一塊神聖的土地的時候,心頭不免有些感傷。而嶽思盈的心頭更多了一份擔憂。畢竟,靈聖派火幟峰的首座馮固就是死在了她的聚鳳劍下,這是所有人親眼所見的。

嶽思盈轉過頭眺望,背後那片巍峨山川,俊秀挺拔,遠山起伏含黛,近看危岩突兀,處處都是風姿,在在皆為風景。高聳入雲,淩絕天下。

是為靈聖山!

轉頭看去,嶽思盈卻見,羅奇的嘴角邊,原本感傷之中慢慢的浮現出一絲淡淡而溫暖的笑意,這片山脈,終究是養育了他長大成人的地方,有他尊敬的師長、親密的師兄弟,還有曾經擁有的……回憶。

她轉身,邁步而去,白衣正如雪,飄飄而動,天地如許之大,蒼穹無限,縱然是絕世容顏,蓋世英雄,也隻不過是滄海一粟,也要順應大道而生!

說來也是,當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卻是如此的重大,不知道如何去完成這個使命了。茫茫天下,又該如何去走?

還有一個人,靜靜地站立在自己的身邊,那是熟悉的感覺,已經成為靈識之中你我皆有的一部分。信步走去,兩人並肩。

原來,還是要回到了這個地方……

不多時,眼前是一條十字路口,羅奇和嶽思盈停下了腳步。並非他們不認識路,就算是靈聖派弟子之中任何一個人,隻要下過山,都會知道這個路口到底通往何方。

更何況,羅奇和嶽思盈走過這一天路是如此的頻繁,眼前那一條平坦的大道,他們也走過無數次,正是靈聖派通往福安城的必經之路。

而另一條則是荒涼頹敗,野草橫生,早已經沒有什麽人走了。就連路麵,越是遠去,也被這生長出來的野草淹沒了。

其實像這種山脈之下的山地,可謂是無窮無盡。因為小徑的盡頭,或是錯落,或是上山砍柴和打劫的百姓走出來的。當他們走的少了,也就漸漸的變回來荒廢的樣子。

每一條路,都有它的曆史背景,每一個人,也有他要走的路吧。

隻是,走過,路過的人,還會記得是誰?留下誰的腳步和身影?

看向眼前直接通往福安城,然後轉折就到靈聖山的大道,不知道為什麽,羅奇竟然感覺自己畏首畏尾起來了。

他搖了搖頭,在心中苦笑一聲。從十萬大山之中回來,兩人再次踏上眼前的路,心境卻退卻了不少。

他再次狠狠地甩了下頭,將腦海之中諸般念想拋到腦後,然後徑直左轉,朝著另一條荒蕪的小道走去。

嶽思盈微微一怔,心中頓感疑惑,隨即明了。他還是為自己擔憂,不願意這麽快,或許可以說沒有這個勇氣去麵對靈聖山上即將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時候,少年突然驚慌失措地跑下來三個村民,一個中年人,兩個年輕漢子,踉踉蹌蹌撞來。

羅奇麵色一凝,見他們臉色慘白,害怕之極,連跑路都有些站不穩,看去像是嚇得失魂落魄了似的,不由得眉頭緊皺起來,驚疑不定。

看他們的服飾,還有身上的繩子什麽的,應該是附近錯落上山砍柴狩獵的百姓。

羅奇順手攔住了他們,這三人些許是嚇得怕了,沒看清楚,就要拚命掙紮起來。待看清楚是一個俊俏少年和一個美麗仙子,不由得才恢複了一些平靜,但是依舊恐慌不已。

嶽思盈走上前一步,這三個百姓一看到嶽思盈的驚容,都不敢麵對直視。靈聖派方圓五百裏的百姓,崇敬之極,可是見過這些神仙飛來飛去的,加上嶽思盈的絕世容顏,宛如仙子,更不是凡夫俗子可以仰視的。

嶽思盈微微一笑,羅奇目光卻剛好從前麵看不到的深處收了回來,對著身邊三人問道:“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麽?何事如此慌張?”

這一問,原本恢複了一些平靜的三個百姓又再次驚恐起來,渾身顫抖。

就是他們,轉過身來,也如萬千重擔壓在自己的身上,每轉一個角度,都吃力非常。

終於,還是那個中年人首先轉了過來,艱難地抬起那一隻枯槁的手指,指著那個方向,像是再次陷入了無窮無盡的夢靨之中,咿咿呀呀,口齒不清地咬著詞:

“血……血……妖……啊啊,不……”

中年人突然大叫一聲,聲音淒慘,突然間如受刺激,猛然間麵色扭曲,如瘋狂一般,朝著去路跑去。

兩個年輕人也受此驚嚇,慌不擇路地也跑了。

“血妖?”

羅奇和嶽思盈麵麵相覷,一時間想不明白,靈聖山方圓數百裏地方,何時候出來了血妖?

羅奇身子微微一頓,再次回頭看去,那三個百姓早已經跑得沒有了蹤影了。他停下望去的目光,眼中光芒流轉。看了一眼前方的方向,遲疑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

未等羅奇說話,嶽思盈巧笑嫣然地道:“這方圓數百裏的百姓,好像不信任你這個神仙哦!至少剛才,他們就驚慌失措地落荒而逃了。”

羅奇不置可否,隻是奇異的笑了笑。

嶽思盈看著他的那一張笑臉,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突然升起一陣暖和,本來要邁開的步伐,也停了下來。

羅奇嗬嗬笑道:“盈兒,你可不要怪我,大道不走,偏要走小道。福安城的熱鬧,我們就不去湊了。前麵的血妖,可否有興趣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