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形並不高大,全身都裹在黑袍中,連身形都根本看不出,從輪廓上看,應該是一個人類。
但是當陳汐的目光一觸到這個神秘人的眼睛時候,對方幾乎立刻就忽有所覺,低頭朝陳汐的方向掃視而來!
刹那之間,陳汐隻覺整個人墜入了一片漆黑的無底深淵,有一種瀕臨窒息的無助感覺,刺激得他幾乎下意識挪移開了目光。
而此時,他背後衣衫已被冷汗浸濕!
他終於想起來此人是誰了,在從金桑村前往燕赤城的曠野上,他就曾見到過這名黑袍人,當時對方僅僅釋放出一縷意誌,就差點將他拉入無盡黑暗深淵,若非他當時拚盡全力斂息,絕對凶多吉少。
而在那時候,他就已大致判斷出,對方絕對是一位真正的天仙,甚至更高!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樣一尊大人物,竟會突然出現,從梁冰手中救下了南秀衝,莫非他們本就是一夥的?
黑袍人橫空出現,驚得平台上眾人都眼眸一凝,一些膽小的客人已腳底抹油,悄悄離開,很快,平台上就隻剩下梁冰、陳汐、滕瀾等人,以及羅子軒等人。
陳汐和那風廬陽一起,被滕瀾一招手,就帶回了身邊。
而黑袍人救下南秀衝之後,就雙手負背,立在了羅子軒身前,再不言語,隻是一對冰寒陰冷的眼眸不時掃向梁冰和滕瀾,隱隱有警惕之色。
“一個玄仙級高手,看來羅子軒你這次花費的力氣不小啊。”梁冰掃了黑袍人一眼,神色依舊淡然。
“哼,沒辦法,為了迎娶你,我也不得不花費一些力氣,這樣也好顯得我誠意十足。”羅子軒冷哼道。
“可惜你忘了,這是在我梁家的地盤上,而不是妖祖郡,我若想留下你們,誰也無法阻攔。”梁冰淡淡道。
“但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價。”羅子軒嘿然冷笑道:“大衍塔四天後開啟,在這關鍵時刻,你敢這麽做嗎?”
梁冰沉默許久,抬頭凝視羅子軒,眼眸中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憎和殺機,道:“給你們一個機會,現在立刻離開東皇郡,別逼我動手。”
聞言,羅子軒似毫不意外,悠悠說道:“我建議你最好還是答應嫁給我,如今古家、殷家可是已答應和我聯手,更有不少極厲害的隱世老古董也站在了我這邊,你若再負隅頑抗,隻會傷害了咱們的感情,到那時,後果可不是你一個人能夠承擔的!”
說罷,他帶著南秀衝等人,跟隨在黑袍人身後,大搖大擺離開了平台之上,轉瞬已消失不見。
梁冰一直凝視對方離開,許久之後,才喃喃道:“我突然有些後悔,剛才沒早早殺了這混蛋。”
滕瀾眉頭一皺,眼眸中泛起一絲心疼之色,道:“大小姐,你做已經很不錯了。”
“局勢很不妙,從我得到的消息來看,羅子軒身邊起碼有三尊以上的玄仙境高手,若是再和古家和殷家聯手,後果著實難料。”
梁冰搖了搖頭,這個雷厲風行氣場十足的女人,這一刹那,眉宇間不經意閃過一絲柔弱之色,雖然一閃即逝,但也可以看出,因為局勢的嚴峻,她心中並不像表麵那般輕鬆。
自從那名黑袍人出現後,一直沒了陳汐插口的餘地,畢竟那等級別的交鋒,遠非他一個孤家寡人能夠幹預的。
不過此刻,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大衍塔很危險嗎?”
梁冰一怔,似是不願多說,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登塔時倒是談不上多大危險,考較的隻不過是對個人對符道的理解罷了,危險的是登臨塔頂之後。”
說著,她神色突然一整,氣質重新恢複那一種清冷強勢的模樣,目光冷冷掃向一側的風廬陽,道:“風公子,你今天的表現令我很失望。”
風廬陽臉色頓時變得變幻不定起來,他這才發現,原來之前自己對陳汐所作所為,似乎都被梁冰給知道了。
他連忙道:“阿冰,你聽我說……”
梁冰揮手,打斷道:“現在,你也給我離開東皇郡,若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她已帶著滕瀾、陳汐化作一抹流虹,消失在平台之上,隻留下風廬陽和兩名仆人孤零零立在那裏,神色陰晴不定。
他萬萬沒想到,梁冰竟然會如此無情,簡直就是打算徹底跟自己一刀兩斷了!
自己剛才難道做錯了?
不就是一個冥化境小家夥而已,誰知道他戰鬥力那麽驚人?若早知道如此,自己會如此相逼嗎?
風廬陽一肚子委屈無處發泄,越想越憤怒,一張英俊的臉蛋都扭曲了。
“少爺,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文鳩小心問道。
“走!離開東皇郡!”風廬陽咬牙切齒道:“她梁冰既然如此無情,那也別怪我無情無義了!”
說著,他一腳踹飛身前的一張案牘,縱身騰空而去。
文鳩和文鵬麵麵相覷,皆都在心中暗自一歎,連忙追了上去。
兩人都隱約能感覺到,隻怕曆經此事之後,少爺會連梁冰都記恨在心中,一個不好,甚至有可能反目成仇。
……
東皇府大廳中。
滕瀾猶豫了很久,才問道:“大小姐,那風廬陽畢竟是仙界妙霞山風家的弟子,和咱們梁家淵源深厚,這麽做似乎有些……”
“無情?”
梁冰平靜道,“留他這樣心性不堅,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人在身邊,也幫不上什麽大忙,反而會拖累咱們。”
說到這,她抬眼看著陳汐,說道:“三天之後,我會帶著你和瀾叔一起,前往四皇帝城,進入大衍塔,安全上你不用擔心。”
陳汐訝然道:“就我們三人?”
“去再多人,也毫無用處,不如不去。”
梁冰淡淡答道,眉宇間一片自信睥睨之色,“更何況,遇到一些棘手的敵人,一般人去了,也隻是送死。”
陳汐怔了怔,暗道這倒也是,不過他也清楚,這話從梁冰口中說出才令人信服,畢竟她可是一尊玄仙,比天仙更強大,自然有資格說此話。
……
房間中,陳汐盤膝靜坐,內視周身氣機。
距離大衍塔開啟隻剩下四天,他要趁這四天時間,將自身調整到最巔峰狀態。
其實,盡管梁冰並未多談及大衍塔中的細節,但通過這些日子的觀察,隻看一看那些參與到大衍塔中的修者,就知道到時候的競爭會多殘酷。
梁冰是玄仙,更是符界四大家族之一東皇梁氏的繼承人,身旁更有滕瀾這等實力深不可測的高手相隨,依舊憂心忡忡。
而羅子軒那一方,不止囊括了四大家族中的古氏、殷氏,更招攬了不下三尊的玄仙級高手,這樣的華麗陣容,讓陳汐都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如果不是離央師姐將自己放在了梁冰身邊,陳汐很難想象,自己會否有勇氣直麵如此多不屬於人間界力量的存在。
很快,他的心神就變得沉靜,心無塵垢,精騖八極,開始調息打坐。
在進入符界之前,他的煉氣修為便已達到冥化境中的盡頭,而煉體修為也已錘煉至完美之地步。
想要再進一步,唯一的辦法就是進入大衍塔,且獲得其中最高層中所藏的那一部神秘功法,以此來遮掩自己身為“異數”的狀況,從而避開三千大世界中的天道查探。
換而言之,其實在進入符界時,他的修為便陷入到一種瓶頸中,凝滯不前,想要晉級,唯有進入大衍塔。
不過,令他欣慰的是,這些日子他也並沒有荒廢,雖說修為再不能寸進,但卻收獲了不少的功德之力。
如今他的混洞世界,早已是一片金燦燦的功德金光,浩大神聖,處處彌漫著寧靜、祥和、井然有序的氣息。
而在心神中,一顆由心之秘力凝聚錘煉的“心丹”,更是發生了驚天變化,產生了一股律動,像有一顆更為強勁的心髒在心丹中蘊生,發出咚咚咚有節奏的跳動。
那種感覺,仿佛心丹中孕育著一個生命一般,隻要心之秘力越來越多,就能破繭而出,形成一個質的變化。
這便是功德之力的妙處,和心之秘力相連,功德之力越多,心之秘力就越強大,相輔相成,神異無比。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盤膝於房中的陳汐睜開眼睛,眸光沉靜,深邃若無垠星空。
他這一刻沒來由想起了離央師姐離開前所說的那句話,“對你而言,想要登上大衍塔並不難。”
他現在好奇的是,離央師姐哪裏來的自信,言之鑿鑿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或許,其中有什麽玄機也說不定……
陳汐想了想,便即起身,推門而出,便見到滕瀾和梁冰早已等候在那裏。
今天的梁冰,罕見地穿了一身黑色武士服,英姿颯爽,像一朵盛開的黑玫瑰,清冷利落,令人心生莫名寒意。
這樣的裝扮,倒是的確適合戰鬥,不像她之前穿的那件裁剪合體的古怪衣衫,裙擺隻緊緊遮住誘人的修長大腿,若是戰鬥極為不方便。
“走吧。”
梁冰瞥了陳汐一眼,沒有多說,素手一招,放出那一件宙光級仙器“銀光梭”,帶著三人化作一抹銀虹,穿破重重虛空,瞬息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