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牘粉碎,化為碎屑紛飛。
大殿中氣氛頓時變得死寂,唯有那神院弟子冷厲略帶憤怒的聲音在回蕩著。
不少申屠氏族人皺了皺眉,但卻並未說什麽。
陳汐見此,卻不禁有些意外,這可是申屠氏宗族大殿,這神院弟子卻敢如此放肆,可見其往日裏何其之驕狂。
不過很顯然,礙於神院弟子這個身份,申屠氏眾人對這等過火行徑選擇了隱忍。
這讓陳汐也不得不感慨,人的名,樹的影,單單是神院這個招牌,似乎都具備莫大的威懾之力。
不過聞聽那人居然敢斥責申屠嫣然“不知好歹”,依舊還是令陳汐眉頭一皺,眸子變得冷冽起來。
申屠氏畏懼神院,他陳汐可不會畏懼了!
“諸位神院道兄息怒,嫣然性情一向耿直,且容在下再勸上一勸。”
那申屠星見氣氛有些不對勁,連忙出聲打圓場。
說話時,他目光落在申屠嫣然身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嫣然,莫要再胡鬧了!快快向神院諸位道兄賠罪,免得讓大家都難堪。”
陳汐都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哪有如此幫外人欺負自己族人的?
這家夥可真夠混賬的!
陳汐忍不住瞥了一眼中央首座上的申屠清遠,卻見後者麵無表情,根本就看不出一絲情緒來。
這讓陳汐心中不禁有些失望,申屠嫣然可是你女兒,在這等情況下居然一副冷眼旁觀的態度,可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嗬嗬,還真是好笑,我隻是不願加入神院,就要逼迫我道歉?這世上哪有如此荒謬無恥之事!”
這一下,申屠嫣然似也被激起了怒火,清眸若冰,冷冷道,“再重複一次,我申屠嫣然可不稀罕成為什麽掌印弟子!”
一字一頓,鏗鏘有力,令得在座那些申屠氏族人皆都眼眸一凝,有些不敢置信。
“好大的膽子!”
“看來,申屠氏並不打算和咱們神院合作了。”
“這態度可真夠惡劣的,公孫師兄,看來咱們這次算是白跑一趟了。”
那些神院弟子皆都臉色一沉,冷笑出聲,對申屠嫣然的態度不滿意到了極致。
“嫣然!”
申屠明達見此,心中頓時咯噔一聲,有些焦急,當即厲聲喝斥道,“你難道真想置咱們申屠氏的利益於不顧,令所有族人心寒?”
聲音中已帶上一抹毫不掩飾的憤怒。
申屠嫣然抿了抿櫻唇,欲言又止,顯然,她也在承受著一種難言的壓力。
“既然嫣然不願意,還是不要勉強為好,她加入不加入神院,對整個申屠氏和神院的合作,似乎並無多大影響。”
陳汐見此,心中不禁一歎,最終還是出聲開口。
此話一出,不止令申屠氏族人一怔,連那些神院弟子都不禁有些意外,這家夥是誰?有什麽資格在此刻說話?
“這位道友陌生的很,恕在下眼拙,敢問是何方神聖?”
公孫慕瞥了一眼陳汐,淡漠開口。
“這位是我朋友……”
不等申屠嫣然說完,便被那申屠星打斷:“在這等時候,哪有一個外人插嘴的份兒,簡直是胡鬧!”
說著,他眼睛一掃陳汐,略帶威脅道:“這位朋友,還請自重,這可是我申屠氏內部事情,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夠置喙的!”
話音剛一落下,一名神院弟子便忍不住嗤笑出聲:“嗬嗬,我還以為是何方神聖,原來隻是一個愛管閑事的閑雜人等。”
“若非此事牽扯到嫣然,我還真懶得理會你們這些家夥了。”
對於這些喝斥和不屑,陳汐隻是眯著眼睛笑了笑,雲淡風輕道,“不過既然嫣然拿我當朋友,這件事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了。”
這句話說的輕描淡寫,可落入大殿眾人耳中,卻顯得很狂妄和刺耳。
無論是申屠氏一眾族人,還是那神院一眾弟子,皆都不禁有些難以置信,根本沒想到一個樣貌尋常,氣質尋常的家夥,居然敢在這等時刻跟他們叫板了。
這家夥難道瘋了?
難道他不知道,這是申屠氏的宗族大殿?所要麵對的更是來自神院的傳人?
“嫣然從哪裏交來的這種朋友,簡直就是個不知死活的奇葩啊!”
有人忍不出譏諷出聲,引起一陣哄笑聲。
“的確是個奇葩,擱在外界,隻怕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一名神院弟子也笑出聲來,曬笑不已,儼然把陳汐當做了莽撞無腦之輩。
聽到這些對陳汐的各種詆毀和羞辱,申屠嫣然不禁愈發惱怒,正待出言說些什麽,卻被陳汐攔住。
“不必和他們計較,那樣可就顯得太無聊了。”
此話一出,那神院一眾弟子皆都臉色一冷。
之前出言譏諷陳汐的那名神院弟子猛地起身,目光咄咄逼人,盯著陳汐道:“嗬嗬,看來這位朋友對我神院很有意見了?”
他一襲銀袍麵容白皙,廣袖博帶,儀表堂堂,但言辭卻是迫人無比,給人以強烈的攻擊性。
“談不上意見,隻是看不慣罷了。”
陳汐隨口道,神色淡然。
這一下,連申屠氏不少族人都有些被陳汐的舉動驚住,這年輕人究竟是哪裏來的底氣,竟敢和神院弟子如此針鋒相對?
“嗬嗬,真是膽魄十足,既然如此,這位朋友敢不敢和我切磋一番?”
那神院銀袍男子怒極而笑,渾身彌漫出一股可怖的威勢來。
氣氛,頓時變得肅殺緊張起來。
“道兄息怒,道兄息怒,此人就交由在下處理吧。”
眼見一場戰鬥就將爆發,那申屠星連忙上前勸解,說話時,他已陰沉著臉,目光冰冷地盯著陳汐,喝斥道:“朋友,現在還請你立刻離開,否則可別怪我把你給驅逐出去!”
“你敢!”
申屠嫣然拍案而起。
“嫣然,你若再胡鬧,可就要按族規處置了!”
申屠星氣得咬牙道。
“好了,諸位還請聽我一言。”
忽然,那一直冷眼旁觀的公孫慕開口,頓時壓住了所有聲音,將大殿所有目光都齊齊吸引在他身上。
而他的目光,卻是悠悠望向了陳汐,聲音淡漠沉凝,道:“這位朋友,你說你看不慣我神院?”
寥寥一句話,沒來由令大殿中氣氛為之一變,空氣宛如凍結,壓迫得人直喘不過氣來。
陳汐卻仿似未覺,隨口道:“難道你剛才沒聽清楚,還要我再重複第二遍?”
這一下,就連申屠明達、申屠星這對父子也不禁臉色微微一變,隱約感覺陳汐這種反應太過有些不對勁,卻有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而申屠清遠這位一族之長,直至如今也未曾發出一語,他目光微微眯著,右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叩打著椅背,誰也不清楚其內心究竟在想著一些什麽。
聽到陳汐的答複,公孫慕忽然笑了,笑容中卻無任何情緒波動:“總歸需要一個理由吧?或者說,你在為嫣然姑娘打抱不平?”
“你這句話倒是說的不錯,嫣然是我朋友,她的事情,我自不可能袖手旁觀。”
陳汐淡然道。
“既然如此,那我倒要問問,你有什麽資格這麽做,難道你認為我神院一個掌印弟子的身份,還配不上嫣然姑娘?”
公孫慕聲音倏然一沉,帶著一抹肅殺的味道。
“強人所難,終究是不好的。”
陳汐回答的很平淡,“別人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嫣然的事情,我這個當朋友的必須管一管。”
“你管的了嗎?”
那神院銀袍男子再忍不住冷笑出聲。
陳汐直接就無視了他,都懶得與之爭辯。
見此,公孫慕沉默片刻,忽然道:“事關我神院榮譽,此事看來必須要解決一下了。”
此話一出,令得大殿一眾申屠氏族人心中一凜。
事態發展到這一步,令得他們很清楚,哪怕他們再幹預,也根本無法改變什麽。
隻是他們至今也兀自奇怪,嫣然這位朋友究竟是哪裏來的底氣,難道他真不清楚得罪神院意味著什麽?
“要動手?”
陳汐眉毛一挑。
“你覺得呢?”
公孫慕反問。
“看來我即便不答應也不行了。”
陳汐淡然道,原本申屠嫣然欲要說些什麽,卻是被他製止,之前被神院這些家夥連續譏諷嘲笑,令的他也早已被激出了一絲火氣。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陳汐又非絕情寡意之輩,自無法容忍神院弟子對自己的詆毀了。
若是換做尋常,他都懶得和對方計較。
可如今則不同,因為他可是神衍山弟子,無論是為了自身名譽,還是為了維護神衍山威望,他都必須對此做出反應了。
“嗬嗬,這小子倒還算有些骨氣,公孫師兄,既然如此就由我來領教這位朋友的高招吧!”
那名銀袍男子早已按捺不住,見此當即踏步出來,目光如電般,冷冷鎖定陳汐,唇角盡是不屑冷厲之色。
眾人見此,頓時就明白,這一場戰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一時之間,所有目光都是齊刷刷落在了那銀袍男子和陳汐身上,氣氛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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