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的確是一場蓄勢已久的陰謀!
陳汐立在一座山巔,眺望遠方,想起這一天一夜所遇到的一切,神色逐漸變得淡漠。
此刻夜色沉沉,即將破曉,萬籟俱寂,天地間透著一股異樣的寂靜氣息。
“若顧言他們遭遇不測,你們……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佇足沉默許久,陳汐眸子裏湧出一抹懾人的殺機,一閃即逝。
下一刻,他身影一閃,便離開山巔,朝前繼續行去。
他不能在原地止步,在沒有尋覓到顧言他們之前,他也著實沒有心情再固步不前。
沒多久,一道金光劃破如墨般的夜色,出現在蒼穹上,那是一頭金烏神禽,它倏然化為了一輪烈日,將整個道鼎世界照亮。
夜色褪盡,白晝初生。
新的一天來臨了。
……
新的一天來臨,但無論是爭鳴道場觀禮席上的一眾上古神域大人物,還是十方神城中那許許多多的修道者們,依舊有不少人在議論昨晚發生的一切。
議論著陳汐那一場以少勝多的巔峰對決。
這一戰實在太過超乎想象,宛如奇跡,由不得人們不重視。
但是很快,一陣突兀的驚叫聲,將這種氛圍打破。
“那是?”
“老天!怎麽會這樣?”
“似乎,是神衍山的傳人!”
這些驚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不止是在十方神城中,連爭鳴道場觀禮席上,也被這一陣驚叫聲吸引了注意力。
歸元大殿中。
淮空子眼眸驟然一縮,唇角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聞葶、虞貞、勒夫、赤鬆子等一眾帝域五極大人物,也都齊齊把目光望向了“諸天神幕”。
僅僅片刻後。
聞葶掌中握著的酒杯悄然崩碎,化為齏粉,她自己卻似渾然不知,一對清眸中卻是已湧上一抹寒意。
虞貞挑了挑秀眉,有些擔憂地看了聞葶一眼。
勒夫和赤鬆子原本陰沉的臉色,則在這一刻變得緩和許多,甚至不無得意地冷笑起來。
“報應來了。”
勒夫終究還是沒忍住,嘿然出聲。
寥寥四個字,在這氣氛寂靜的空曠大殿中回蕩著,將他那愉悅的心境詮釋得淋漓盡致。
……
道鼎世界中,旭日高懸,燦然輝煌。
然而此時,一片莽莽清秀山脈如今卻化為了滿地瘡痍,大地龜裂,時空亂流呼嘯,到處都是破滅、混亂的跡象,觸目驚心。
這裏明顯發生過一場慘烈無比的大戰,將方圓十萬裏之地皆都化為了廢墟,生機死絕。
此時,一道孤零零的身影佇足在廢墟上,他渾身上下浴血,傷痕累累,每一寸肌膚再尋覓不到一處完好之處,一張麵容慘白透明到了極致。
遠遠望去,他就像一個血人,被刺目的陽光照在身上,身上的傷痕和血漬顯得尤其清晰和鮮紅,令人心驚肉跳。
實在很難想象,受到這麽重的傷勢,他居然還能夠堅持站立,腰脊依舊如此筆直,如一杆長槍,透著一股不屈的氣魄。
尤其是他的眼眸中,更是透著一股堅定、沉著!
若陳汐在這裏,一定可以認出,這人赫然就是神衍山三代弟子中位列第五的艾冬青!
呼~~呼~~
這一刻,艾冬青大口喘息著,像在幹涸河底掙紮的魚兒。
可惜,哪怕他意誌超絕,忍耐力驚人,也無法徹底壓製住體內那正在不斷肆虐的狂暴力量。
反而隨著時間流逝,這一股狂暴力量正在不斷蔓延他的周身上下,帶來了無比的折磨和痛苦。
但他沒有呼痛,沒有憤怒大叫,就那樣沉默堅持著。
最終,並沒有奇跡發生。
艾冬青那原本站立如一杆筆直長槍的身影,轟然倒下。
“好不甘啊!”
當察覺到一股天地之力湧出,將自己的身軀強製挪移而去的那一刻,艾冬青心底禁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眼前,浮光掠影般閃現一道道身影的模樣。
那些是太上教的弟子。
之前,艾冬青便是遭受到了對方的圍剿。
……
當艾冬青的身影消失在道鼎世界後不久,一道道身影憑空出現在這滿目瘡痍的戰場上。
為首之人身姿昂藏偉岸,有著一頭如血長發,隨意一立,便宛如一尊霸主帝皇臨世。
這人,正是太上教祖神境第一人冷星魂!
“大師兄,為何不早早送他出局?”
有人疑惑道。
“那樣可就太便宜他了。”
冷星魂輕聲道,他手中把玩著一尊銘道古鼎,聲音雲淡風輕,“通過這神衍山這家夥,讓外界所有修道者看一看,得罪我們太上教的下場,豈不是更好?”
其他四位太上教修道者這才終於明白,為何之前冷星魂不早早淘汰那家夥。
“走吧,這家夥戰鬥力雖不錯,可終究是沒法和顧言、華嚴那等人物相比,不過他運氣倒是不錯,竟獲得了一尊銘道古鼎。”
冷星魂笑了笑,將手中把玩的銘道古鼎收起,便雙手負背,轉身而去。
……
“這冷星魂的手段好狠!”
外界,當目睹這一切,不少修道者皆都心悸不已,被冷星魂那折磨人的殘酷手段所震懾。
“哼,若是單對單,不見得神衍山那弟子會被淘汰了。更何況,這隻是一場論道,手段至於如此冷酷殘忍嗎?”
也有人對太上教的做法表達不滿。
“這也是無法避免的,別忘了,太上教和神衍山之間可是世仇,自古至今便一直在對峙,勢同水火,他們各自門下的傳人之間的對抗,自然也不可能友善了。”
有人歎息,意識到冷星魂此舉,隻怕是殺雞給猴看呢。
“此次論道大比,神衍山隻有十人參與其中,而今他們又分散在道鼎世界各地,獨自行動,相比於太上教和神院,處境可是有些危險了。”
“如今陳汐雖成功化解了一場圍剿,可那艾冬青則已被淘汰出局,若按照這種局勢發展下去,隻怕他們神衍山被淘汰掉的傳人隻會越來越多!”
“仔細觀察,便可以發現,無論是太上教,還是神院弟子,皆都是分組行動,目標直指分布不同區域的神衍山傳人而去,這明顯是已聯合在一起,欲要共同先把神衍山傳人淘汰出局!”
這是大多數修道者的共識,判斷出道鼎世界的局勢,對神衍山傳人極為不樂觀。
聞葶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但她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凝目望向“諸天神幕”中,神色平靜而冰冷,沒有人能猜到她心中在想些什麽。
……
論道大比第一天的時候,人們在為陳汐以少對多取得最終勝利的戰績而震驚。
而到了這論道大比第二天,見識了冷星魂的殘酷手段後,人們則開始為神衍山傳人的處境憂慮不已。
這一切,陳汐渾然不知道。
他一路跋涉,希冀能夠尋覓到其他神衍山弟子的蹤跡,但直至夜幕再次降臨,卻是一無所獲。
這讓陳汐的臉色變得愈發淡漠,甚至看起來已毫無表情。
嗖嗖嗖~~
直至夜色十分,當陳汐的身影出現在一片險峻無比的山巒石峰前時,忽然心中一跳。
就在此時,極遠處的蒼穹中,掠出一群浩浩蕩蕩的身影,起碼有三十多人。
“道院弟子。”
陳汐眼眸眯了眯,正待閃身而退,沒曾想,就在他剛打算離開時,那一眾道院弟子卻是突然改變方向,朝另一側飛馳而去。
因為身懷一尊銘道古鼎的原因,陳汐可不相信對方沒發現自己,但對方卻竟做出這等反應,卻讓陳汐不禁眉頭一皺。
“這些家夥是打算置身事外?可這樣做的話可就未免太保守了吧?”
陳汐敏銳意識到,道院眾人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但卻是無法判斷問題究竟出現在哪裏。
“該不會,他們已聽到風聲,太上教如今正在對付我神衍山弟子,故而不願插手進來?”
陳汐想來想去,最終認為這個理由勉強合理一些。
忽然,他眸子裏又泛起一抹冷冽之極的光澤,因為他突然意識到,這道院一眾弟子居然也匯聚在了一起行動!
擱在尋常,這根本不算什麽問題,可是擱在這道鼎世界中,就顯得很不尋常了。
要知道如今,他見到了太上教弟子匯聚在一起,也見到了道院弟子匯聚在了一起,唯獨偏偏他們神衍山弟子之間無法取得聯係,這明顯就不合常理!
“看來,道院也早已清楚這一場陰謀了……”
陳汐心中湧出一抹無法言喻的憤怒,第一次開始對這一場論道大比的公平性產生懷疑。
“這一輪論道大比結束後,若不給出一個說法,可別怪我神衍山不答應了!”
陳汐深吸一口氣,強自按捺下心中的憤怒和殺機,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同樣的夜色下。
太上教參與論道的一眾修道者已再次匯聚在一起。
“這麽說,從昨晚開始到現在,我們有五位同伴被淘汰出局,神衍山那邊卻僅僅隻有一個艾冬青被淘汰?”
冷星魂的聲音中透著一絲冷厲。
其他人噤若寒蟬。
“神院那邊還一直沒有動靜?”
冷星魂話鋒一轉,忽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