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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音若龍,傲嘯諸天,其聲似磬,滌蕩天下!
這一道聲音發出,連太上教主都被震退,可想而知所蘊含的力量何等之可怖。
而對那一眾神衍山傳人而言,聽聞此音,則如聆聽禪音天籟,道心受到撫慰,渾身積鬱悲愴之氣為之一通。
這聲音……
眾人下意識地抬頭。
與此同時,太上教主目光也看向同一個方向。
一道峻拔身影憑空而至,一襲青衫,烏黑濃密的長發飛揚,清俊的麵龐上盡是冰冷淡漠之意。
尤其是那一對幽邃若大淵般的黑眸中,湧動著無盡的殺機,懾人無比。
這人,自然就是及時趕回的陳汐!
看見他,一眾神衍山弟子目光驟然一亮,萬萬沒想到在這等絕望無助的時刻,陳汐竟能夠及時橫空而現。
甚至,僅僅憑借一道聲音,就喝退了太上教主!
這對那些神衍山眾人而言,簡直猶如做夢般,憑生一股如虛似幻般的不真實感覺。
而當看見來人是陳汐,太上教主眼眸微微一眯,周身氣勢則變得愈發凝重起來。
之前他已聽巫雪禪說過,陳汐在護道之戰中誅殺十三道仆,撕破封神之榜束縛,已和之前完全不同。
而這並沒有引起他多大波瀾,甚至說起來,這一切原本就在他的算計之中,並沒有讓他始料不及。
隻是唯一另外有些意外的是,陳汐偏偏在這時候出現了,無形中已打亂了他這一次的籌謀。
巫雪禪也聽到了陳汐的聲音,可他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連扭頭去看陳汐一眼的動作都辦不到。
不過,當確定陳汐已抵達,已經足夠了。
一抹笑意出現在巫雪禪唇角,心中喃喃,還好還好,並不算太晚……
旋即,他那挺立若槍般筆直的身影竟是仿似失去支撐,靜悄悄倒下……
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湧上心頭,像潮水般彌漫洶湧著。
多少年了,他一直在奔波,一直在為神衍山操勞,一直像巍峨山嶽般守護在同門師兄弟麵前。
從未曾休息過,也從未曾像此刻般放鬆過。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什麽叫疲憊,什麽叫再無牽掛。
而此刻,當這如潮般的疲憊湧來,當心中最後一絲牽掛消弭,巫雪禪突然感覺,就這樣死去,也已無憾。
“大師兄!”
一道低沉中透著悲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旋即,巫雪禪就感覺自己的身軀被抱住。
他知道,這是小師弟。
他睜開像像鉛塊似的眼皮,努力轉動眼瞳,就看見了那一張熟悉的清俊麵龐,隻是此刻那麵龐上寫滿了關心、悲傷、憤懣、仇恨之色,尤其那眼眸中,隱隱已有淚色在閃動。
巫雪禪唇角牽動,艱難說道:“有你在,我便放心了。”
陳汐心中如被錐狠狠紮入,有一種難以呼吸的痛,他一眼就看出,大師兄的生機正在飛快流逝,已瀕臨死亡邊緣。
這種傷,哪怕是此刻的他都束手無策!
無奈!
無力!
憤恨!
一切的情緒猶如灼熱的熔漿奔騰在陳汐心中,讓得他快要無法控製自己。
若說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他最親近和敬重之人,那必然是巫雪禪無疑。
在陳汐心中,大師兄就像一位溫和的長輩,為他遮風擋雨,為他籌謀道途,從未曾要求過他什麽,也從未曾苛責過他,更從未顯露出過一絲的軟弱、遲疑、猶豫和冷漠。
在陳汐心中,大師兄就是無所不能的!是無法戰勝的!是自己無論如何都會一直敬重和孺慕的親人!
可如今……
大師兄卻倒下了,渾身流淌著止不住的血水,麵龐上流露出說不出的疲憊和虛弱。
他已瀕臨死亡。
再不像從前那般無所不能,再不像從前那般溫和而從容,也再聽不到他那充滿溫煦嗬護之音的“小師弟”……
陳汐死死咬著牙,看著大師兄逐漸暗淡失去色彩的目光,心中若山崩海嘯,充斥著憤怒、無奈、悲愴、難過的肆虐風暴。
“大師兄,你一定不會死的,我已掌握輪回,這世間誰也無法讓你死去!誰也不能!!”
陳汐咬牙,十指指節都攥緊發白。
巫雪禪唇角蠕動,似還要說些什麽,可卻再發不出一絲聲音,他的瞳孔已被灰暗之色覆蓋,他身軀正在變得冰冷……
“大師兄……”
陳汐緊緊抱住巫雪禪的身軀,唇中喃喃,不斷重複著“大師兄”三字,兩行熱淚已轟然傾瀉而下。
而陳汐卻仿似未覺,這一刻他就宛如失去靈魂。
生與死,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自己最惦念和親近的人,就這樣在自己麵前離開,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一眾神衍山傳人悲愴,許多人都已淚流滿麵,像被奪走了心之所愛,像失去了精神支持。
他們沒有想到,哪怕陳汐已及時抵達,可竟不能再挽回巫雪禪……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
即便是老白、阿涼、甄流晴、葉琰他們,此刻心中如被堵塞,悶得快要窒息。
那種一種莫大的悲慟。
而自始至終,太上教主一直漠然看著這一切,並未有任何反應,也並未曾有任何動作。
他就這樣看著,誰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著什麽。
太上教,奉行的是“替天行道”,尊崇的是“太上忘情”,故而門下傳人皆都一個比一個冷酷無情,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身為太上教的執掌者,太上教主自然不會被七情六欲所困,甚至他要比天下任何人都無情。
無情,是為了統馭天下!
身為主宰,焉可能為情感所羈絆?
就猶如那天道秩序,誰可曾見過它流露出對眾生的憐惜?
在太上教主看來,此刻無論是陳汐,還是那些神衍山傳人,著實是不堪大用。
對付他們,隻需針對其情義下手,便可以無往不利!
……
“大師兄沒有死。”
這時候,陳汐忽然起身,將懷中的巫雪禪小心收起來,藏在自己體內混沌中。
一句話,讓那些神衍山傳人皆都怔然。
可很顯然,陳汐已沒有心思解釋,他目光看向了遠處的太上教主,神色已冰冷淡漠的可怕。
那臉龐上殘留的淚痕也早已被蒸發消失,這一刻的他,像徹底沒有了感情,渾身充斥著一股無情、冰冷、令人絕望的殺氣。
“他的確已經死了,自我慰藉也無用。”
太上教主仿似渾然沒有察覺到陳汐身上的殺機,淡然出聲,平靜而從容。
“等你死的時候,我會讓大師兄為你送行。”
陳汐冷冷道,“但是現在,你給我跪下!”
跪下!
一句話,顯得如此強勢,如此冷酷,如此霸道。
這世上眾生若知道有人敢出言要命令太上教主下跪,隻怕非瘋掉不可。
可是現在,當陳汐聲音落下,就看見那太上教主渾身驟然一僵,猶如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偉力壓在身上,渾身都發出一陣不堪重負的爆音。
“小家夥,你明知這僅僅隻不過是本座一股意誌力量,卻要做如此可笑之事,未免就太過幼稚了。”
太上教主聲音依舊平靜,但此刻的他身上已沒了那種“宛如不存,又無所不在”的力量。
他已被禁錮,渾身爆音不斷,腰脊正在被壓彎,雙膝已爆碎,快要被鎮壓跪地。
然而,即便如此,他竟是一點也不惱怒,一點也沒有被羞辱的感覺,反而感覺陳汐此舉可笑幼稚。
對於此,陳汐漠然不言。
哢嚓!
最終,太上教主還是跪在了那裏。
啪!
也不見陳汐動作,陳汐已一腳踏在太上教主頭顱上,將他整個頭踩進地麵。
然後,他這才說道:“我自然知道這並非你的本體,不過這又如何?等殺了你這一股意誌,我自會前往萬道母地,把你留在這世上的一切全部抹除!那時候,即便是這封神天,也救不了你!”
跪倒在地,還被一腳踩在頭顱上,這對任何一位大人物而言,簡直就是一種莫大的恥辱,比殺死他們都難受。
然而此時,太上教主卻出奇的平靜,甚至還露出一抹笑容:“小家夥,你的表現讓我很滿意,我也很期待那一天到來,那時候,我會告訴你什麽叫真正的無上主宰。”
此話說得平靜自然,甚至透著一抹期許味道,很難讓人想象,太上教主怎可能在如此境地中,都能保持如此無情淡漠的心態。
或許,他不止對敵人無情,對自己更無情?
陳汐漠然道:“無上主宰?你以為我不清楚,你這些年所安排的一切,無不是為了執掌天道,看你以為那時候你便可以無所不能?”
太上教主笑道:“執掌天道隻是第一步,等你進入萬道母地,便會明白本座畢生所求的抱負,遠非一個封神天能夠取代。”
陳汐沉默片刻,道:“隻有有我陳汐在,那一天永遠不會發生的。”
聲音還未落下,他腳下用力,太上教主的身軀驟然爆碎,化為億萬光雨。
與此同時,天地間響起太上教主那渺渺冥冥的聲音“小家夥,勝負未定之前,一切都莫要言之過早,本座在萬道母地等你,若不來,你的師尊、師叔、以及三界中一切親友,可都會一起去和巫雪禪見麵……”
聲音逐漸消失,天地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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