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雲一席話落,蒙修戚雙眸之中精光點點,兩人就這麽對視,大有一言不合就會大打出手的意思。周遭幾人看的是心驚膽顫,生怕兩人會戰起來,不過俱是在擔心蒙修戚,畢竟大魔今非昔比,人至暮年,已喪失了巔峰戰力。那慧雲看起來人畜無害,但任誰都知道其必定有著高深莫測的修為,不然大魔也不會第一句就說他好修為了。
在場之中,尤其以李瑩瑩最為憂心,慧雲是她帶來的,若是師父因此而出事的話,她後悔莫及,當即再也顧不得自家師父責罵,撲通一聲再次跪地,抱住老爺子的雙腿道:“師父,不要!”
一旁的無情也是連連點頭,輕聲道:“還請師父注意身體,莫要大動幹戈。”
蒙修戚看了看兩位徒兒,搖頭一歎,踉踉蹌蹌的向屋子走去,隻留下一句歎聲:“唉,終究是老了,不複當年……”
曾幾何時,對誰他不是想打就打,想殺就殺?即使萬人在前,也擋不住他的腳步!可是而今暗疾如毒般俯視了這副身軀,一身法道十去八九,殘軀連走幾步路都是如此艱難,怎麽打的動、殺的起?或許人老了,連戰的心都不再那麽堅定了……
“大師,對不起!”見到師父沒有發難,李瑩瑩鬆了一口氣,起身後對著慧雲一拜,道:“弟子可能不能跟大師繼續遊曆修行了,我師父他時日無多,我想……”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卻很明白,再次回到天乾村,她知道自己的師父真的到了人生的盡頭,若是不能盡最後的孝道的話,或許此生再也沒機會了。
慧雲點點頭,說道:“百善孝為先,施主此舉是對的,佛法也並不一定要遊曆苦修,在任何地、任何時,都是可以修煉的。隻要心中有佛,那佛就一直在你身邊。”
這真的是一位有著大智慧的佛徒,至少李瑩瑩是這麽認為的,和慧雲接觸的越深,她就越佩服這位老人,對佛的領悟已經達到了一種極高的高度。不能跟這種高人修行佛法,她也隻有喟歎,親自送慧雲出了天乾村。
……
域外一處隱蔽的星空,這裏仙冥二界的景象更迭,神秘而恐怖,中間正是三個‘霍然’。也不知過了多久,其中的兩個霍然突兀的消散,而在這一刻仙冥二界的景象亦隨之消散,蒼穹之上忽而隆隆作響,大片大片的黑雲壓來,遮天蔽日。
唰!
霍然猛地睜開眸子,一束精光洞穿虛空,沒入了未知界,他長身而起,當即有劈哩啪啦宛如炒豆子般的聲音響個不停。
“八年了……”掐指一算,人間已經過去了八年,霍然心憂老爺子的身體情況,直接破開了周遭的隱蔽法陣,將一身氣勢暴露在蒼穹之下。這一刹,原本緩緩聚集的黑雲仿佛受到了什麽牽引,呼嘯著聚成一塊,電光閃爍,雷聲陣陣。
轟隆隆!
下一刻,萬雷奔騰,鋪天蓋地的落下,直劈向底下的霍然。
一坐八年,霍然成功晉升為聖人,麵對這聖人劫,他直接強勢出擊,身化蠻龍,衝破了轟擊下的萬道雷劫之後,直入浩瀚雷雲當中,而後橫衝直撞,掌指齊動,轟擊著雷雲。
自古以來難出現這類渡劫者,隻身殺入劫雲當中,非是對自身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而不可,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但對於霍然來說,九九仙劫都經曆了,哪還會在意這等小劫?
他爆發出一身驚世戰力,直接施展了法相天地,身形陡漲至千丈,上擊九重天,下震幽冥地,萬雷襲身而未能傷其分毫,反而讓得劫雲大動,似要崩散。
咚!咚!咚!
他每一拳落下,都好像能把蒼穹打穿,絕世恐怖,一層層氣浪翻騰,劫雲根本承受不住這等浩瀚偉力,轟隆一聲崩散。至此,霍然展開了世間極速,不到一刻鍾的時間把數千裏的劫雲徹底轟散。
天劫耗盡了力,不甘的消散,而渡劫者半點傷都沒有。蒼天灑落仙輝,盡被霍然吸收進體內,而其體內的玄黃寶塔亦分了不少仙輝精華,再次進化,成為一座真正的聖塔。
渡完聖人劫之後,霍然閉目調息了一會兒,待得聖人級法力融會貫通後,展開八極踏星,直奔鈞天界天乾村而去。
……
天乾村。
三日前蒙修戚暗疾爆發,體內逸散出絲絲縷縷的死氣,眾人就知道他活不久了,頂多再撐個幾天,若是沒能去掉他的暗疾,將必死無疑。瀑布旁,渾身彌漫著死氣的蒙修戚艱難的抬起眼,看著已經哭的跟淚人似的李瑩瑩說道:“不要傷心,人生自古誰無死,你應當為我高興,須知縱觀曆史,也難有像我這般跨越了三十多萬年的人。”
“師父,瑩瑩舍不得你!”
修了八年佛法的李瑩瑩始終不能做到靜心平常,她舍不得師父,舍不得這個往日嚴厲,近幾年來卻是慈祥的師父。一旁的無情卻是出奇的沒有流淚,他想起了當年師父說過的話,要對自己無情才能走上絕顛。他記住了,雙眼沒有流半點淚,隻是心卻在滴血。
咻!咻!
沐不羈和沐清靈接到了無情傳來的消息趕了過來,看到昔日的大魔已經淪落至此,沐清靈心中也是黯然,嘴上卻是說道:“前輩要堅持住,霍然他就快回來了,您一定要堅持住啊!”
“我來以法力為道友疏通一下體內的死氣!”沐不羈敬佩蒙修戚的為人,當即要為他施展大.法拖延時間,以期霍然能夠趕回來。
然而沐不羈剛一踏進蒙修戚方圓丈內時,一股死氣便侵襲入他的體內,若非他法力高深,及時逼出的話,恐怕肉身將消亡。見此,蒙修戚搖頭道:“多謝了,不過你們接觸不了我。”
“是的!”
一直站在蒙修戚背後,被蒙修戚碩大的身軀擋住身形的如空探出腦袋說道:“隻有我和師父才能夠無視這種死氣,所以當初我才會說隻有我跟師父兩人才能救蒙爺爺。”
“這是為何?”
一直以來,眾人就不知道為什麽當初如空會說隻有他跟霍然兩人才能救蒙修戚,沒想到如空指的是隻有他們二人才能無視這種死氣。如空還好說,他們已經都知道其是傳說中的混沌體,可霍然呢?他連先天仙脈都不是,怎麽可以無視死氣?
如空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一邊運起法力為蒙修戚疏通體內的死氣,一邊說道:“因為師父體內的氣血極度旺盛,即使不如十大靈根亦不會差多少,換句話說他幾乎可以說是有兩條命!再則師父修練成了一種無雙寶體,可以轉化世間任何的能量,堪稱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
眾人大驚,霍然的寶體可以無視世間任何能量,體內有具有磅礴的氣血,堪稱不死之身,那不是無敵了?當然,這也就是想想而已,他們清楚所謂的可以轉化世間任何能量隻是相對而言,是有一個界限的,一旦能量太過龐大,超出了霍然本身的承受範圍,那他就是有九條命也得死。
“我快擋不住了!”如空緊咬銀牙,額頭上的汗如雨下。蒙修戚身上的死氣越來越濃鬱,灰蒙蒙的一片,即使隔著幾丈的距離都難以看清楚內中的景象。而且那死氣有種難言的意味,莫名的氣息在四周遊蕩,駭人心神。
“冥使……”
這時,蒙修戚忽然抬起頭,怔怔的看著遠方,他看到了尋常人看不到的景象,竟是冥界來拘魂的冥使!
“哇擦!”
一直沒有離去的韋一笑聽到蒙修戚的話心裏一驚,直接跳到了任無良的懷裏,他現在最怕的就是聽到鬼啊、陰魂啊之類的東西,此時將死的蒙修戚言稱自己看到了冥使,差點沒把他的魂嚇出來。
“師弟乖,蒙老爺子出現了幻覺,這哪有什麽冥使啊!”
任無良也有些心慌,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不過卻覺得背脊生涼,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靠近。慌雖慌,他卻強製鎮定,一邊默念金剛經,一邊安慰自己的師弟。
“蒙爺爺固守心神,我感覺師父已經來了,他馬上就到了!”如空咬破舌尖,逼出一滴心頭血直接噴在蒙修戚的身上,強行將蒙修戚的心神拉了回來,接著瘋狂的輸出法力。
當即,一股磅礴的吞噬力出現,隻見蒙修戚身上的濃鬱死氣竟一點點進入如空瘦小的身軀當中。
“如空不要!”
眾人心驚,沒想到如空竟要讓自己來分擔蒙修戚身上的死氣,這一個不慎,搞不好一老一少就雙雙斃命,畢竟混沌體也不是無敵的啊!眾人之間尤以沐清靈最為擔心,她早已將如空當成自己的孩子,此時見如空兵行險招,她感覺自己的心都揪了起來。
“師……師父……”如空並沒有就此停止,一直咬牙堅持,心中卻是直呼霍然。
嘩!
死氣翻滾,越來越盛,如空的小臉都成了灰色,難看至極。就在此時,一道流光迸近,直接越過了眾人,一掌拍開了還在吸收死氣的如空。
“霍然!”
看到來人,眾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還好,霍然總算是趕在了蒙修戚身死道消之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