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萬裏之外,兩道死氣衝天的鬼影忽左忽右,在黃泉路上橫移,向著霍然這邊而來。這兩團死氣包裹的鬼影,與霍然當初中了幻獸族聖王幻術時所見的一般無二。
“那兩道鬼影並不是陰兵鬼將,而是你的朋友?”修有通天法眼的楊戩也看到了那兩道鬼影,隻不過通天法眼不如紫極仙瞳那般鬼神莫測,並不能望穿那層層死氣,在他眼裏,這兩道鬼影同先前被鎮壓的鬼將相比,除了氣勢弱了許多之外,並無其他區別。
霍然點點頭,他也有些不敢置信,可紫極仙瞳望穿那層層死氣後,露出二人的麵容,分明就是言稱要把天庭給挖出來的任無良與韋一笑兩師兄弟!消失百年的兩師兄弟,怎麽會出現在黃泉路上,而且變成這副模樣?
不過這倒是與如空的預言不謀而合,當年在中州時,如空見到兩人第一麵就說兩人日後會被鬼纏身,如今可不就成真了嘛!
“來了!”
哪吒驚呼一聲,那兩道鬼影已跨過了百萬裏的距離,出現在百裏開外。雖說霍然已經講明這兩人不是陰兵鬼將,但他心裏還是有些發虛,不由得緊緊抓住如空的手。
曾經的三壇海會大神居然怕鬼,不是這被地球人知道後會是什麽樣。
被哪吒緊緊抓住手的如空像個小大人,輕拍哪吒的背,安慰道:“哪吒哥哥不要怕,他們是無良師伯和蝙蝠師叔,不會傷害我們的!”
“你確定他們不會傷害我們?”看著周身死氣衝天的任無良和韋一笑站在百裏之外一動不動,哪吒心裏發虛,腿腳都有些顫抖。他有理由相信,那兩個人這是在醞釀攻擊呢!
“呼……喝……呼哧……”
任無良和韋一笑一動不動,但喉間卻是發出一道道野獸般的低吼聲,聞著毛骨悚然,背脊發寒。
霍然眉頭輕皺,眼神示意幾人不要輕舉妄動,而後自己緩步上前,對著任無良和韋一笑說道:“你們還記得我嗎?我是霍然!”
“呼哧呼哧……”
回答霍然的是一聲聲低吼聲,隻是此時二人身上的死氣卻是忽漲忽滅。霍然的紫極仙瞳看得清楚,兩人此時的狀態很不穩定,仿佛思想在掙紮,這讓他更加疑惑起來,兩人在挖天庭舊址的時候,到底遇到了什麽才會便死氣侵襲,甚至神魂都不穩,可卻沒死!
在輪回之地出現的這些年中,被死氣侵襲而死的人不計其數,他實在想不明白任無良韋一笑兩師兄弟都成半人半鬼的存在了,為何還沒有死!
念及此,他更加小心翼翼的靠近二人,同時以金剛經的法門出聲安撫道:“我來了,你們不要害怕,現在你們已經安全,我來為你們驅散身上的死氣!”
“呼……”
以金剛經的法門說出的話,雖沒有直接誦念經文的偉力,但也有安撫人心,平靜人性的功效。霍然說出的話直達任無良和韋一笑內心,安撫這二人不安、躁動的心,二人的情況似有好轉,低吼聲都弱了不少。
當霍然距離二人不過三尺時,兩人條件反射般後退幾步,不安、躁動的情緒突然增長,身上的死氣也暴漲了些,見此,霍然連忙止住腳步,出言道:“放心,我是你們的朋友,是來救你們的,不會傷害你們!”
霍然的話音一落,兩人當即止住身形,左邊的人影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伸出了一隻手。那隻手蒼白的緊,指甲都成了黑色,宛如死神之手。霍然略微一愣,笑著伸手與之握住。
在兩人的手接觸的一刹,那隻死神之後明顯一顫,不過在霍然為其傳遞一絲生命精氣後,便安靜了下來。
“然……然……”
那人想要說什麽,口中一聲聲低吼,卻隻是吐出了模糊不清的‘然’字。但霍然卻聽得清楚,跟自己握手的便是韋一笑,他分明就是想要說‘然哥’,因為韋一笑一向都是這麽稱呼自己的!
“一笑你放心,然哥一定會救你的!”霍然很肯定的說道,而後對著旁邊的任無良也伸出了手。
任無良抬了抬手,想要與霍然握在一起,但剛抬起,立馬又縮了回去,整個人也後退了幾步。在紫極仙瞳之下,霍然發現任無良的情況要比韋一笑嚴重一些,其本身的意誌若有若無,仿佛隨時都會破滅。
霍然對著他笑了笑,說道:“相信我,無良道士你一定不會有事的!”話罷,他的手再次前伸的些。
或許是因為霍然的那句‘相信我’,也或許是那句‘無良道士’,任無良的意誌強了些,他躊躇半響,最終還是向前踏出了一步,緩緩伸出自己那比韋一笑更可怕的手,小心翼翼的與霍然握在一起。
握住了兩人的手,霍然鬆了一口氣,他對著兩人微微一笑,而後雙手間猛然爆射出無數神鏈、道則,眨眼間便將二人禁錮當場。
“吼!!”
“嗷!!”
霍然的突然行為,令得本就處於不安狀態的二人徹底狂暴起來,他們嘶吼連連,身上的死氣猛然暴漲,體內流淌出邪惡可怕的力量,不停的衝擊,想要掙脫困住自己的神鏈和道則。
隻是霍然修的道非比尋常,乃是六道融合之後的道力,二人修為都未達到聖王境,自是掙脫不得。不過兩人身上的濃鬱死氣卻也透過組成牢籠的神鏈、道則,傳入到了霍然的體內。
“小心!”
百裏外的楊戩與哪吒驚呼出聲,這些死氣非比尋常,一旦沾染上會被磨滅肉身的生機。
大片大片的死氣侵入身軀,霍然像是遭受到了莫大的攻擊,踉蹌著後退,他抬手製止想要衝上來的幾人,當即盤腿而坐,運轉天功。
轟隆隆!
澎湃的血氣在他體內奔騰如浪,他全身每一塊骨骼都在震顫,散發出莫名的偉力,驅散侵入血肉之中的死氣。
玄黃之氣對世間諸邪有著無法想象的抵製力,霍然修有玄黃不滅體,而且已經達到了中期,全身筋骨被玄黃之氣洗滌了二十多年,讓得他對於死氣等邪惡之力的抵抗要遠超常人!
半刻鍾過後,侵入血肉中的死氣被盡數驅散,他長身而起,對著浮躁不安,不停掙紮的任無良和韋一笑說道:“忍受一會兒,我以金剛經為你們淨化一身死氣!”
話罷,他不等二人有所反應,雙掌直直拍在了兩人的天靈蓋上,為二人渡入自己的生命精氣,同時口誦金剛經。
“啊……”
浩大的誦經聲一出,二人當即嘶吼如狂,掙紮的更為劇烈。這種誦經聲就如同烈火般在他們身上灼燒,給他們帶來了無盡的痛苦。
“然哥……殺了我!”
這個時候,情況較為好些的韋一笑痛呼道,身上的死氣也略微弱了些。但此時他畢竟被死氣侵襲了全身血肉,金剛經之力就像是一口口利刃,在他身上劈斬,這種痛苦猶如撕心裂肺。
金剛經的確是在消磨他們體內的死氣,可也在消磨他們的生命啊!一旦死氣盡去,他們也就死了!
霍然也沒辦法,現在這種情況同之前鎮壓鬼將時不同,先前在對付鬼將時,他們完全不需要考慮鬼將會不會死,但現在卻不得不為任無良、韋一笑的安危著想。
“啊……霍然殺了我們……啊……”
另一邊的任無良身上死氣忽而一弱,露出了其本來的麵容。此時的任無良麵色蒼白如紙,雙眼深陷、嘴唇發黑,就跟剛從棺材裏爬出來的一般。趁著這短暫的清明,他自己抬手扼住自己的咽喉,同時大吼道:“再不殺了我們,我們就會變成被死亡之力主導的怪物!”
“我不會殺自己的朋友,更不會讓你們變成怪物!”
霍然沉聲道,下一刻,他猛地抬掌拍向自己的胸口,大力襲身,他當即噴出一大口鮮血,熾烈的聖王之血澆在了二人的身上,頓時如火種一般,以死氣為燃料,熊熊燃燒起來。
他的血參雜了玄黃之氣,更孕有磅礴生機,一方麵可以驅散死氣,一方麵可以護住二人性命,正因為如此,他才會這般而為。
“霍然你這是在找死!”
遠處的楊戩口叱一聲,大步而前,一掌拍在霍然的肩膀上,想要將他拽出來。任無良和韋一笑身上的死氣太濃烈了,霍然這般以鮮血澆注,縱使能為二人驅散死氣,又保存性命,但他自己就有可能血盡而亡!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或者變成怪物!”霍然冷哼一聲,體內猛地爆發出蓋世無匹之力,將虛弱的楊戩直接震開百丈,下一刻,他再次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張口再次吐出一大灘鮮血。
“然哥……”
見霍然豁出性命,暫時恢複了清明的韋一笑淚染兩鬢,但卻笑的很開心。他左手一翻,掌中突現一方寶印,寶印升空,而後直直的朝著他自己的天靈蓋砸去。
“然哥,在這異域能遇到你這個同鄉真好,如果有來世,我願意耗半生壽元換取再和你做兄弟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