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樸站立在塌陷的樓頂上空,如看著螻蟻一般看著下方的李輝和那一頭寒焰蛟。在他看來,李輝的一切動作都是徒勞,一個築基修士,即使加上一頭金丹期的妖獸,依舊和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小輩,你能在紫薇城中殺掉我的孫兒,逍遙至今,也算你有幾分本事,不過這一切到此為止了!你要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本座一定將你扒皮抽筋,抽魂煉魄,方才能解心頭之恨!”想到自己孫兒就是死在此人手中,南宮樸忍不住心中充滿憤恨,臉色微微有些扭曲。
李輝平靜地看著南宮樸,淡然道:“修真界中強者為尊,你孫兒依仗強勢,妄圖置我於死地,我實力比他強,殺了便殺了,即使今日他再次出現在我麵前,我照殺不誤!”
經曆這一場大戰,李輝的心境再次發生一番變化,道心更加純粹堅定,明白在這個世界上隻有用實力來說話。
便如他殺那南宮傲,如果隻是普通一名築基修士,殺了便殺了,但是對方是一名元嬰大能的子孫後代,那便成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同樣,南宮樸今日要殺他,他也毫無怨言,既然做了便不後悔,既然種下這因,必然會收獲這樣的果!今日的局麵遲早要麵對。
隻不過,南宮樸想要真正殺掉他,卻也不是那麽簡單!
元昊仙府,在樓家異獸穀中,麵對那頭化形的銀翅鵬的時候,被對方以空間神通打斷,但是南宮樸,還沒有這個實力!
南宮樸臉色一變:“好好,小輩,死到臨頭還敢如此囂張,既然你說強者為尊,我便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強者!”
話音一落,南宮樸直接將右手伸出,在空中幻化出一隻巨大的金色光手,向著李輝壓了下來。
李輝頓時感到身子一滯,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壓從那光手之中傳來,令他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甚至身子在這威壓之下,都想要直接坐倒在地。
“嗷!”
寒焰蛟卻是仰天怒吼一聲,有幾分不甘和憤恨,但下一刻,便渾身戰栗顫抖起來,顯然也無法扛住這巨大的威壓。
李輝此刻感到自己的身子完全被禁錮,無法移動一步,雙腿在這威壓之下,微微顫抖起來,便如凡人麵對天地之威一般,毫無抵抗之力。
“就是現在,如果再不進入仙府,恐怕真要被滅殺在此了!”李輝眼中閃過一絲堅決,就要催動元昊仙府。
“嘖嘖,小子,剛才還說的挺像回事的,這就準備躲藏了?”
突然李輝臉色一變,腦海之中直接響起一個聲音。
沒等李輝反應過來,那聲音再次響起:“看好了,劍是這樣用的!”
然後李輝感到環繞在自己身體周圍的九柄飛劍突然失去控製,與自己的那一絲心神聯係完全被切斷。
“嘩啦!”
九柄飛劍突然一陣顫抖,從李輝身體周圍飛出,然後再空中一卷,發出璀璨的光芒,向著上方落下的光手之上激射而去。
九柄飛劍在空中不住旋轉,形成一個巨大飛劍漩渦,道道劍光層層相疊,威力依次傳遞上去,宛如大江浪濤一般,洶湧澎湃,前赴後繼。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向著那落下的光手之上衝去。
“砰!”
那光手與飛劍漩渦相撞,直接潰散開來,化作點點靈光消失在天地之間。
南宮樸臉色一變,無比驚駭地看著下方席卷而來的飛劍漩渦,心底莫名其妙地生出幾分懼意,從飛劍上傳來無窮無盡的殺意,如大江決堤,傾瀉而來。
南宮樸隻覺得自己如同一個幼童被卷入濤濤河水之中一般茫然無助,卻又無可逃離。
“轟!”
南宮樸的身子衝天而起,卻不是自己飛起,而是被飛劍擊中,拋向高空之中。
“噗!”
高空之中,南宮樸張口吐出一口鮮血來,一劍便已然讓他重傷。
那九柄飛劍一擊之後,卻也沒有乘勝追擊,在空中一個盤旋,斂去光華,重新化作九柄普通的飛劍落了下來,依舊在李輝身體周圍旋轉不停。
李輝感到自己與九柄飛劍的心神聯係再次恢複,臉上卻是充滿震驚和不可思議,癡癡地看著南宮樸被擊飛的地方,回想著剛才那無與倫比的一劍。
“好了,原本還擔心把你這些廢銅爛鐵給毀掉,看來品質也沒那麽差。”雲暮的身影突然從空氣中慢慢浮現出來。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李輝看到雲暮出現,臉上卻沒有過多震驚,在聽到傳音之時,便聽出了那是雲暮的聲音。
此刻卻是恭恭敬敬地向雲暮躬身行禮。
但事實上,李輝心中如同翻起了驚濤駭浪。
他一直覺得雲暮很神秘,應該是一個隱藏不出的高手。在暗中也猜測過雲暮的真正修為。
甚至李輝往大了想,覺得雲暮有可能是一名元嬰修士,但是剛才那一擊,卻完全將他心中的猜想推翻。
元嬰修士絕不可能輕描淡寫,甚至連麵都沒露,就將那南宮樸擊成重傷,而且用的還是靈器飛劍!
元嬰修士雖然強大,但李輝此時也達到了元神化形的階段,絕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將自己與飛劍的心神聯係切斷。
隨隨便便操縱幾柄靈器飛劍,舉手抬足之間,便將一名元嬰修士擊為重傷!這份修為實力,隻有可能渡劫期修士才能做得到。
渡劫期修士溝通天地之力,明悟一絲天地法則,才能化腐朽為神奇,用靈器便能擊傷元嬰修士。
到了這個層次,已然觸摸到了一絲“道”,戰鬥之中,比的是對道的掌控,對天地法則的運用。
“小子,要做劍仙,便要有劍仙一往無前,百折不回的氣勢和魄力,心中有不平,我自以劍斬之!”雲暮侃侃而談。
李輝嘀咕道:“再有勇氣也打不過啊。”
在這位沒有個正形的前輩麵前,李輝沒有絲毫拘束,反而覺得異常放鬆。
雲暮白了他一眼:“當然不是要你去送死,我說你小子也能耐夠大啊,怎麽惹上這麽厲害的對頭?”
李輝赧然道:“我殺了他的嫡親孫,然後便逃出了紫薇城,沒想到再此地又撞見了他。”
雲暮點點頭:“我雖不喜殺戮,但劍仙走的便是殺戮之道,殺了便殺了,如果一味的忍氣吞聲,反而影響你的道心。”
李輝點點頭,似懂非懂,說實話,他這個層次,還無法理解一個修士的道心會對他的修為和日後的道路會有什麽影響。
“劍乃王者之器,卓爾不群,鋒銳無雙,禦劍之人一定要有一往無前的氣勢,才能真正在劍道上有所成就,非大毅力大機緣者不能成劍仙,劍仙大都悍勇好鬥,上古劍仙因此才能縱橫天下,所向披靡。但正因為如此,劍仙也是最難成就,最容易隕落的,因為每一名劍仙,仇家都實在太多。”
不管外麵戰火連天,也不去理會那南宮樸的死活,雲暮在這廢墟之中對李輝談起劍仙來。
最後索性在一方廢棄的石凳上坐了下來,示意李輝坐在一旁。
李輝早就想向雲暮討教,此時這等機會自然不會放過,恭敬地坐在一旁,聆聽雲暮講道。
“每一名劍仙,都是桀驁不馴之輩,極少隱忍,敢去招惹一個劍仙,便要做好與其不死不休的準備,每一名劍仙,都是身經百戰,千錘百煉方才成就。然而,由於劍仙太過悍勇,時常與人爭鬥,因此隕落的也極多,所以即使上古時期,劍仙也是極為稀少的。”
“但是真正劍道大成的劍仙,卻個個都是天地之間最頂尖的存在,隻是能夠走到這一步的實在太少,所以劍仙慢慢衰落,時至今日,真正的劍道已然失傳。”說道這裏雲暮眼中露出幾分惋惜之意。
李輝心中卻是想著昔年劍仙縱橫修真界,傲視天下的盛況,生出幾分向往,追問道:“那前輩以為,劍仙之道,究竟算不算大道?”
雲暮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就憑你現在的境界,還談不上什麽大道不大道的。”
說完又補充道:“萬法皆歸於道,劍仙之道,自然也通向大道,隻是更加艱險困難一些罷了,但是越難走的路,走通之後,越是一片坦途,劍仙縱橫天下,不是沒原因的。”
李輝疑惑道:“前輩,但如你所說,劍仙是悍勇無比,但也極容易隕落,如果不能走到最後,那再厲害又有什麽意義呢?便像我,如果不是遇到前輩,今日恐怕就死在這裏了。”
雲暮更加鄙視,眼珠翻起看著李輝,看的李輝心裏直發毛。
“你今日也參與了這場大戰,隕落的修士有多少?”雲暮突然問道。
李輝怔了一下,隨即回答道:“不計其數。”
雲暮又問道:“這些人可是修煉劍仙之道?”
李輝又怔住,搖搖頭道:“不是。”
雲暮點點頭:“修真一途,逆天而行,步步危機,隨時可能隕落,不管是修劍道也好,其他法門也罷,仙緣仙緣,修真之途,這機緣異常重要。”
“這世間,修真之士多如過江之鯽,但是最後能夠成就大道,渡劫飛升的又有幾人?最後還不是身死道消,歸於塵土,若不是有大機緣,大勇氣者,極難走到最後。”
“劍仙悍勇好鬥,容易招致仇家,這是不假,但是劍仙能夠成就大道,渡劫飛升的也不在少數,甚至劍仙渡劫,要比修煉其他法門的容易的多。”
“說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後,還是要看機緣的,便如被你擊殺的那南宮樸的子孫,出身南宮世家,地位尊崇,擁有無數資源,可以說天之驕子,但還不是早早隕落?而你雖然屢次遇險,卻能次次化險為夷,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就像方才,即使我不出手,你也可以躲進你那件空間之寶中逃得一命吧?”
李輝心中一震,自己擁有仙府之事,這雲暮竟然得知。不過想到那銀翅鵬同樣一眼看出自己擁有空間之寶,也便不再吃驚了。
“你能得到此寶,便是你的機緣,如何把握,走到最後,便要靠你自身的實力和另外的機緣了,你能遇到我同樣是你的機緣,如果不是看到你走劍仙之道,我才懶得理會你呢,說不定你早就死在不知哪個角落了。”雲暮淡然道。
李輝心中大震,如同醍醐灌頂。
想到自己一路走來,如果不是山中機緣巧合落入那深坑,恐怕此時已然葬身那頭鐵背狼之口了,又何談什麽大道呢?如果不是碰巧得到仙府,自己又如何能夠走到今日呢?
修煉劍道,或者別的道,隻要一個不慎,同樣可能死翹翹。就像那南宮傲,恐怕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會死在紫薇城中。
雲暮又淡然道:“修真者無數,最後能成大道者又有幾人?有人飛揚跋扈,最後成為一方梟雄,有人步步為營,苟且鑽營,最後卻莫名其妙地隕落,修真本就是渺茫之事,最重要是堅持自己的道心,明悟本心,去偽存真,是為求真。”
說道這裏,雲暮歎了一口氣:“修真之人逆天行事,卻又何嚐不在這天道的算計之下呢?”
李輝若有所悟。
雲暮卻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走吧,本少爺看你順眼,日後有的是機會跟你胡扯這些,現在跟我出去看熱鬧,外麵有一場大架即將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