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字大章節)
雲暮在談到劍仙的時候,眼中放出異樣的神采,露出幾分向往欽佩之意。
“前輩,那麽你修的又是什麽道呢?”李輝問出了這個一直困擾他的問題。
這雲暮實在太過神秘,渡劫期的修為,卻有和大成修士一拚之力,明明是摩訶寺的師祖級別的人物,卻又並不剃度,喝酒吃肉遊戲紅塵,現在更是找了一個區區築基期修為的女子來做道侶,並且堂而皇之地帶回摩訶寺中……
雲暮白了李輝一眼:“廢話,本少爺修的當然是佛道,沒看到摩訶寺那些小和尚都叫我師祖嗎?”
李輝心中又是一陣無語,心想,您老人家那也叫修佛?恐怕讓您老像山下枯坐三十年的那位心遠大師一樣,安安穩穩能坐上三天就不錯了。
“小子,你想什麽呢?誰告訴你修佛就必須得剃個光頭,每天哭喪著臉麵對著牆壁傻坐著了?”雲暮似乎看穿李輝心中所想,帶著鄙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李輝被雲暮一通搶白,也著實無奈,隻得老老實實地道:“還請前輩賜教。”
“佛門本不避世,反而是最貼近世人的修真門派,僧侶修行,一來是為了自身大徹大悟,二來便是為了能夠普度世人,你在那西夜城中也見到不少僧人,那些凡人對於僧侶的態度,你也看到了。”雲暮沒有直接回答李輝的問題,而是講起佛門的宗旨來。
李輝點點頭,確實,不止那西夜城中,便是這遠在天山之巔的摩訶寺,也有信徒前來朝聖。
“所以佛門修行,並不像世人所想象的那樣,必須隱藏在深山之中,青燈古佛,枯坐參禪,隻要能夠把握住自己的本心,在家出家,在紅塵中,還是深山中,又有什麽區別呢?”雲暮又說道。
“僧眾之所以持有清規戒律,那是因為他們的修為不夠,不能降服己心,一旦沾染紅塵,不能守住自己的本心,心境一旦迷失,那麽立刻會修行廢於一旦,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所以僧眾時時刻刻不能懈怠,降服自身的執念。”
“大千世界,繁華幾何,又有幾人能夠不受外麵的誘惑,便連我們佛門中人,不也追求成就佛陀之身嗎?”
“所謂清規戒律,便是為了避免自己受到紅塵的誘惑,而我不同,我是入世修行,曆經紅塵,行遍人間,任紅塵萬丈,我心巋然不動。”
雲暮臉色罕見地肅然起來。
“所以是否出家,守不守清規戒律,真的有那麽重要嗎?隻要懷普陀濟世之心,大徹大悟,豈是女色、酒肉和紅塵便能侵蝕的?那些清規戒律不過是為了幫助更好地修行,與修行無助,我又何必受那些戒律的約束呢?非得剃光頭坐在寺廟裏,才能成就佛陀之身嗎?”
雲暮一連串反問。
李輝刹那間明悟過來,說到底,隻有修為不深才怕被紅塵俗事壞了自己的佛心,如果佛心無比堅定,又豈會害怕這些。雲暮修這入世佛道,卻比那些坐在寺廟中念經參禪要難的多。
“小子明白沒有,摩訶寺那些小和尚修為不夠,所以才會傻坐在山前數十年,而本少爺不同,身在紅塵俗世中,心也在紅塵俗世中,卻不動搖分毫,豈是那些小和尚能比的。”
講了這麽一通,雲暮立刻又變得得意起來。
“其實呢,本少爺從小就不喜歡和尚,當年是我師父,死皮賴臉地到了我家,非對我爹說什麽我有慧根,有佛性,我那爹一向尊重這些和尚,竟然就那樣被這老和尚忽悠著把我帶走,幸好到了這摩訶寺本少爺死活不肯剃光頭出家,幾次偷偷下山,到處遊曆,否則現在怎麽能搞那麽一個漂亮的娘子回來。”
說到這些,雲暮立刻又得意起來,言語中對他那位師父似乎頗有意見,竟然拿出一瓶酒悠閑自得地喝了起來。
李輝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懷疑這家夥說的那些什麽入世修行之類的,完全是忽悠人的,真正的目的恐怕就是為了不守清規戒律,能夠自由喝酒吃肉,討個漂亮娘子回來吧……
“前輩,那你說修成佛陀之後,又是什麽樣子呢?”李輝岔開話題,追問起自己心中疑惑來。
聽到這個問題,雲暮臉色瞬間變得莊重起來:“真正的佛陀,化身萬千,一念知三界,無處不在,無事不曉,一個意念,便能出現這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佛門中有一位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隻要世人念著他的名號,他便會顯露聖跡,救人苦難。”
李輝心中生出無限的景仰之情,化身萬千,一念知三界,無處不在……這是何等的神通。
“所以就是那些沒有靈根的凡人,也可以修煉到拋卻肉體,成就陽神的境界,光以元神的形式存在,隻要意念存在,便陽神不死,為不死不滅之身。”
“不死不滅之身!”李輝臉色大震,自己不知何時才能達到此種境界。
“小子,別想了,你的心性,注定不是修佛的料,不過你修煉劍仙之道,同樣可以達到這樣的境界。”
李輝心頭一震,躬身道:“請前輩賜教!”
“你的道,是劍仙之道,注定是以手中劍斬盡天下不平事,一往無前,令神魔辟易,天地變色,上古劍仙之道雖然失傳,但失傳的隻是劍仙的技,而非道。天下用劍的修真之士,不知幾許,但卻並非用劍的便是劍仙了,重要的是要有劍仙的道心。我心唯劍,心誠於劍,方是劍仙之道!”雲暮眼中閃過一絲淩厲。
心誠於劍,我心唯劍!
李輝細細地回味著這兩句話。
“好了,關於劍仙之道,我便就給你說這些了,能走多遠,就看你自己的了,讓本少爺一個修佛的給你講劍,還真是有些不倫不類,接下來再給你講講那《龍象金剛訣》吧。”雲暮淡然道。
雲暮這次過來,其實就是對李輝進行一番傳授和指點,先前那半年未曾露麵,事實上也是對他的一種考驗。如果這半年時間,李輝是躲在仙府之中逍遙自在地度過,恐怕雲暮也便對他沒有了什麽興趣。
這次看到他一直不曾懈怠,領悟了幾分自己的用意,這才決定真正地對他指點一番。
李輝此時也明白今日雲暮是真正來傳授自己,連忙恭敬地再次行禮:“請前輩賜教。”
雲暮點點頭:“佛門的修煉元神之法,不適合你學,你也學不了,而這煉體之法,卻是正適合你。道門重煉氣而輕煉體,隻追求那些大的法術神通,卻不知身體才是一切修煉的根本,更重要的是,上古劍仙,每一個都肉體強橫無比,更依仗劍器之利,才能橫行天下。”
“前輩,那上古劍仙又是如何煉體的呢?”李輝疑惑道。
“不知道。”雲暮很幹脆地搖了搖頭:“上古劍仙的修行之道早已失傳,我也是從一些零星的典籍之中,才知道一些,傳說中上古劍仙是以飛劍淬體,將劍氣化在肉體之中,取劍之庚金之氣,溶於肉身,飛劍和肉身完全融為一體,身劍合一,所以無往不利。”
“隻是這等以劍溶於肉身的淬體之法,卻早已隨著劍仙的消失而失傳,那些飛劍法寶雖然可以收在體內,卻斷然做不到這等與身體融為一體,身劍合一,可惜啊可惜。”雲暮微微歎氣,搖了搖頭。
李輝卻是眉頭緊皺,想起了元昊真人留下的《劍道三篇》之中關於心劍的闡述。
在《心劍篇》中,講到,要成就心劍,必先聚肺金而化劍氣,凝劍氣而成劍芒,劍芒結而成劍胚,以丹田為爐,以元嬰之火鍛煉劍胚而成心劍!
也就是說,成就心劍之前,要經過劍氣、劍芒、劍胚、心劍成這四個階段。
心劍與雲暮所說的這種飛劍淬體,身劍合一,倒是有幾分共通之處。
沉吟片刻,李輝還是開口道:“前輩,晚輩曾無意中得到一座散仙遺留下來的仙府,裏麵有這位散仙所留下來的傳承,他畢生鑽研劍仙之道,傳下《劍道三篇》,晚輩正是從這《劍道三篇》之中修行,才領悟幾分劍仙之道,其中所提出的心劍,倒是與前輩所說的以劍淬體之法有幾分相似。”
“散仙留下的仙府?”雲暮臉上露出幾分震驚之意:“據我所知,在如今的修真界中,連一位散仙都沒有,要知道成就散仙,實在是太過艱難。所謂散仙,便是在達到渡劫期,渡那飛升之劫的時候,渡劫失敗被天劫毀掉肉身,光有元神殘留下來,以靈力凝聚法身,成為散仙之體。然而,天劫恐怖無比,連肉身都被毀掉的情況下,光留下脆弱的元嬰,想要生存下來千難萬難,更有那心魔之劫,一旦心境失守,便萬劫不複,灰飛煙滅,所以凡是渡劫失敗的,幾乎都形神俱滅,真正成就散仙的千中無一,而且成就散仙之後,那千年一降下的散仙之劫,比飛升之劫更不知厲害多少倍,能夠度過第一次散仙之劫的,更是少之又少,之後的散仙之劫,更是一次比一次厲害。”
提到這散仙之劫,連雲暮都不禁為之動容:“能夠成就散仙的,都是心誌無比堅定,實力超群之輩,按道理說,這些人度過飛升之劫不難,但是天威難測,越是逆天的修真者,所麵對的飛升之劫便越厲害,所以更加說不準,不知這位散仙扛過了幾次散仙之劫?”
“八次,他是在渡第九次散仙之劫的時候,心中沒有把握,不希望自己畢生所學失去傳承,才將仙府遺留下來。”提到元昊真人,李輝心中無比景仰。
在他心中元昊真人便是自己的師尊,如果沒有元昊真人的傳承,他此刻還不知是什麽樣子。
“八次散仙之劫!”饒是雲暮這等修為,也悚然動容:“此人當真是驚才絕豔,不知神通修為達到了何種境界。”
沉吟片刻,雲暮轉過頭來,臉色肅然地看著李輝:“我平生仰慕劍仙之道,也曾下工夫搜集過上古劍仙的一些遺跡和資料,卻所知有限,方才聽你提到這位前輩曾留下《劍道三篇》不知是否方便讓我一觀?”
“前輩當然可以看,晚輩正是想讓前輩解疑答惑。”李輝沒有絲毫猶豫。
雲暮如此待他,事實上不亞於師徒,雖然對方不說,也不擺什麽前輩高人的架子,但李輝心中,同樣是以師尊之禮來待雲暮的。
元昊仙府雖說珍貴,但在雲暮這等境界的修士眼中,卻也算不得什麽。而且以雲暮的心境修為,根本不屑於搶奪一個晚輩的東西。事實上元昊仙府的存在,早在天湖城大戰兩金丹修士的時候,自己收入樓聽風,便被雲暮暗中察覺,如果真要殺人奪寶,早就動手了。
隨即李輝心中一動,那載有《劍道三篇》的玉簡便出現在手中,雙手恭敬地捧著遞與雲暮。
雲暮不客氣地抓在手中,臉色毫無變化,但在心中,卻也暗自讚許李輝的坦蕩,如果是別的修士,恐怕會遮遮掩掩,不敢這麽大方地將這等東西出示給自己。
隨即雲暮神識一掃,心神已然沉浸於玉簡之中。
李輝靜立一旁,並不打擾。
半個時辰過去……一個時辰過去,雲暮心神一直沉浸在玉簡之中,臉色不斷變化,一會兒欣喜,一會兒疑惑,一會兒又露出茅塞頓開的恍然……
三個時辰後,雲暮才緩緩抬起頭來,眼中充滿光彩,宛如黑夜獨行的旅者看到前方的一盞明燈。
“前輩風采,令人高山仰止,前輩所學,更是令人自慚形穢!”雲暮巋然長歎,將玉簡還給李輝。
李輝將玉簡收起,卻是依舊靜靜地立在一旁。
“這位元昊前輩不愧是天縱之才,竟然以一己之力創出這等劍道,不錯,這便是真正的劍仙之道!雖然《心劍篇》尚未完成,但無疑已經指出了正確的方向,小子,你當真是有天大的機緣,隻要照著這位元昊前輩指引的方向前進,必能成就一代劍仙!”雲暮臉上神采飛揚。
李輝心中一喜,以雲暮的眼界修為如此說,那就必然不假,看來自己隻要按照元昊師尊指引的道路前進,必然能夠成就劍仙之道。
“我自以為鑽研劍道頗深,當世無人能及我,及至今日,才知自己不過知曉一點皮毛,當真是坐井觀天了。”雲暮歎息一聲。
“還請前輩不吝賜教。”李輝恭敬拜道。
“有元昊前輩所留這《劍道三篇》我教你,是教不出什麽新東西了,不過倒是可以結合前輩所留,加上我個人的參悟,與你說上一些,《心劍篇》仍舊需你自己參悟鑽研,可恨天道渺茫,前輩如此天縱之姿,假若能夠多一些時間,必然能夠徹底領悟劍仙之道。”雲暮感歎道。
李輝聽到雲暮說教不了自己,心中微微失落,待聽到後麵的話,這才歡喜起來。
“能夠看到前輩的見解,我便也無憾了,既然你送了我這麽一場機緣,我便還你一場機緣,你且在這鎮妖穀中潛修,我會時常來對你進行一些指點的,待有所成就,你再出穀吧。”
“李輝拜謝前輩。”李輝大喜道。
“參照《劍道三篇》我讓你煉體看來是對的,這與你日後修煉《心劍篇》會大有助益,別的問題,在你修煉過程之中,遇到疑難再來問我,今日便先給你講一番《龍象金剛訣》。”
李輝知道雲暮已經開始給自己傳授了,自他踏上修真之路以來,何曾有真正的師父指導過,如今卻有一名渡劫期大能者親自傳授,這等機會,豈會錯過,連忙側著耳朵認真傾聽。
“我看你如今修煉已經到了第六層赤金身的境界,再修煉下去,便可以突破到鍛金之體,所謂鍛金之體,便是身體包括血液、內髒,如渾金一塊,徹底鍛造為一體,血肉化金,堅韌堪比法寶。”
雲暮頓了一下,看著李輝道:“這一點,倒是和飛劍淬體、凝練心劍有異曲同工之妙,心劍聚體內庚金之氣而成劍胎,合則為劍,融則為金,化在肉體之中,身劍合一,如今雖然《心劍篇》尚未完成,但你修到那個境界的時候,便必須麵對,現在打好基礎,日後事半功倍。”
“如今你在這穀中,受到重力壓製,覺得飛行困難,還不如在地麵之上依靠肉體的力量來的快,等你真正成就鍛金之體,便可以光憑肉體的力量便能在這裏飛起來。”
李輝心中大震:“前輩,你可是說,不動用體內靈力,光靠肉身的力量便能飛遁?”
雲暮點點頭:“不錯,築基修士便有了禦空飛行之力,所依賴的是,體內靈力運轉,與天地感應,才能破空而去,而肉體強橫到一定境界,同樣能夠以肉身之力踏著氣流飛行起來,速度不亞於以靈力禦空飛行。”
頓了一下,雲暮繼續道:“事實上,摩訶寺那些沒有靈根的僧眾,光修煉肉體和元神,靠著肉體力量,或者結成聖胎的元神力量也能飛遁起來,世人見此種種神通,便以為是成就佛陀,活佛顯聖,其實不然。”
李輝心中如同打開一扇窗,對於佛宗修行更多了許多理解。
接下來,雲暮細細講述《龍象金剛訣》修煉之法。李輝在一旁仔細傾聽。
兩人之間一副師父授業解惑,徒弟潛心傾聽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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