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柳飄絮臉上露出大喜之色,同時也有幾分惶恐,再次下拜道:“屬下一定盡心竭力,不會出半點差錯。”
自己來此的用意被李輝一點看穿,柳飄絮心中自然無比忐忑,好在李輝也並沒有追究她這一點過失。
畢竟李輝才剛剛以蠻力將萬寶樓這幾人收服,想要他們真正歸心,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拍賣會在即,李輝這個萬寶樓主人和明麵上萬寶樓的太上長老血魔分身全都不見蹤影,這女子有些放心不下也是正常。
李輝自然知曉此女心思,點破之後也並未責怪。此時正是用人之際,任由李輝有再大的武力,也不可能一個人將這萬寶樓支撐起來。
萬寶樓擁有眾多的分店,人手繁複,魚龍混雜,李輝做這個,絕對比不上眼前的這個豔麗女子。
柳飄絮此女看似豔麗嬌媚,讓人看一眼就不免有非非之想,覺得這樣的女人唯有抱在床上大戰幾百回合,方才是其正經的歸宿。但事實上這女人極為工於心計,玩弄權勢,翻雲覆雨正是一把好手。
物盡其用,人盡其才,這樣的女子,隻有放在合適的位置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隻要將這女子和一些頂層人物控製好,那麽下層自然不必費心便會跟上來。
治人並非事必躬親,而是要治領頭之人。
不過雖說李輝不打算責怪此女,但自己閉關之後,此女便心懷疑竇跑來打探,倒是必須敲打敲打,才能讓其明白一些。
就在此時,林揚正好端著茶具過來。
李輝眉頭一展,微笑著對尚在下拜行禮的柳飄絮道:“柳長老,本座今日出關,如今也沒什麽事情,倒不如跟柳長老聊上幾句。”
柳飄絮身子微微一震,眉頭微蹙,猜不透這位主人的心意,卻也不敢違逆了李輝的意思,恭恭敬敬地答應一聲:“屬下恭聽主人教誨。”
李輝擺擺手:“起來回話吧”,接著隨意地接過林揚奉上的靈茶,在唇邊輕抿一口,又放回麵前案幾之上,林揚則侍奉在一旁。
柳飄絮此時心思亂飛,不知道這位主人此時動的是什麽心思,自然也不敢亂問。先前李輝閉關不出,不肯現身,她敢心生疑竇,此時李輝已然在自己麵前,除了心中多了幾分踏實之外,更多是惶恐。
想到這位主人的手段,柳飄絮就感到靈魂一陣戰栗,覺得脖子上似乎仍舊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卡住,喘不過氣來。
此時她當然已經知道自己這位主人真實的修為是實打實的金丹期,而且麵目還是如此年輕,但那一日這位主人獨自麵對六大金丹修士,一出手便閃電般擊殺二人,然後將柳飄絮生擒,三柄飛劍加身,隻需捏著她脖子那隻手一加力便可以讓她身形俱滅,或者那三柄飛劍一吐,立刻能讓她變成身上多了幾個窟窿的屍體。
想到那日李輝麵對六大金丹修士,便如麵對六隻土雞瓦狗一般的手段和眼神,柳飄絮便打心底裏感到恐懼。
之後李輝更是直接提出要入主萬寶樓,讓他們交出本命元神製成魂牌,在體內種下禁製。
柳飄絮心中清楚,如今李輝稱她一聲柳長老那是客氣,事實上她和其他三人都不過是對方的奴仆罷了。
如今將身家性命已經交在了此人手中,但柳飄絮卻仍舊有幾分不願意認命,此時萬寶樓大局盡在自己掌控之中,這位主人想要真正控製萬寶樓,還得依靠於她。柳飄絮吃不準李輝圖謀這萬寶樓是一時意動,還是此人背後宗門的精心謀劃。
事出突然,如果不是自己將此人的弟子抓走,便不會招到此人出手,自然也不會有後麵的事情。但這隻是事情的表象而已,為了區區一個弟子,一出手就殺了對方兩大金丹長老,按道理說,這氣也出了,弄點補償也就算了。可是對方竟然搬出了背後的一位元嬰期師叔,強硬地將萬寶樓吞並。
結合之前坤極山一行,萬寶樓七大長老全軍覆沒不說,就連那褚金寶、何太衝等人也全部隕落。唯有這位木子風卻安然歸來,還帶來了一位元嬰期的師叔,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是否整件事完全是一個巨大陰謀。
從進入萬寶樓參加金丹修士交換會開始,對方就在算計,一步步設局,包括那坤極山之行,都在對方掌握之中,最後將所有人一網打盡,然後由這木子風出麵將萬寶樓吞並。
如此一想似乎合情合理,一切都可以解釋了。但柳飄絮還是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對方背後既然有如此大的門派勢力,怎麽會在楚州不顯山不露水?要知道坤極山一行那十幾名金丹修士都非泛泛之輩,即使元嬰修士出手,想要將其一網打盡也不可能,隻有宗門才有這個力量。
對方背後的神秘宗門隱忍如此多年,楚州修真界竟然毫無察覺,這已經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如今既然想要出世,卻挑中了一個商業機構萬寶樓來下手。這理解為萬寶樓不懂韜晦,被人盯上也就罷了。
可是對方有如此大的勢力,何必又要將他們萬寶樓的幾人留下,還委以重任?甚至那些空缺的位置,也都交給她柳飄絮前去招收。
通常來說,一方勢力被另一方吞並,勝利者都會進行一次大換血,哪怕在過渡期間,也會將一些心腹之人放在重要的崗位上,然後慢慢將所有的崗位都替換成自己的人。
而這位主人,吞並萬寶樓的法子簡單而粗暴,用得上將高層的性命控製在手中的辦法,然後似乎立刻陷入了無人可用的境地,不得不倚重於這些剛剛收服的人。
正因為這些原因,柳飄絮才心中猜測,是否這位主人背後根本沒有什麽宗門支持,吞並萬寶樓也隻是一時興起。
因此在李輝和那木真人同時消失不見這段時間,柳飄絮才格外多疑,幾次打探消息。
“柳長老,這段時間萬寶樓上下的事情都由你來打點,辛苦你了。”李輝放下茶杯淡淡道。
“這是屬下分內應當。”柳飄絮恭敬答道。在這位主人麵前,她可不敢在賣弄那點媚術的小把戲。
“你是不是覺得我莫名其妙冒出來,靠著一身蠻力將你們幾個都打倒,然後強行控製,收做奴仆,用這種粗暴蠻橫,不入眼的手段控製萬寶樓太過天真了呢?”李輝突然瞥向柳飄絮,饒有幾分玩味地問道。
“屬下不敢……”柳飄絮心中一顫。
李輝擺擺手,繼續說道:“恐怕以你柳大長老的智慧,不僅覺得我這控製萬寶樓的手段太過簡單粗暴,而且之後也不安插心腹人手進來,仍舊沿用你們幾人,顯得捉襟見肘,唯一多了一個師叔出來,卻也是露露麵便消失不見,所以覺得我完全是個空架子?”
柳飄絮背上沁出密密的汗珠來,她的心思竟然全被這位主人猜中。
李輝沒等柳飄絮有什麽解釋,繼續說道:“這段時間我閉關不出,你便心生疑竇,懷疑我是底氣不足,已經在暗中跑路,隻因為我這徒兒還守在此處,你才有些吃不準,想辦法想要從他口中套出我的行蹤,如果我一旦真的跑路,那麽我可以猜一猜接下來柳大長老即將采取的辦法。”
“屬下萬萬不敢有背叛主人之心。”柳飄絮此時再也站不住,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李輝像是沒有看見一般,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整了整衣角,目光悠然地看著柳飄絮:“我猜當真如此的話,你首先便會想辦法投靠魔道五宗之中其中一個宗派,以整個萬寶樓作為投名狀,然後以你對萬寶樓的掌控和商業上的才能,必然能夠得到重要,至於身上被我下的禁製嘛,如果當真有元嬰修士出手解禁,未必就不能解開了,而萬寶樓總部在這萬魔城中,依靠裂天宗,所以你的首選恐怕便是投靠這裂天宗吧?”
柳飄絮麵如土色,拜倒在地不敢起來,口中隻說:“屬下萬萬不敢有此心。”
李輝瞥了這拜倒在地的女子一眼,淡淡道:“跟你說這些,隻是告訴你一聲,別想有什麽小動作,倘若真有叛我之心,我自信要滅殺任何一個金丹修士,量他也無法逃得過我的手掌心。”
柳飄絮身子一抖。
“無論你投靠任何宗門,逃到天涯海角,還是背後有元嬰修士撐腰,我不必利用這些禁製,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李輝語聲一寒,一股劍意衝天而起。
柳飄絮瞬間覺得自己如同墜入冰窖之中,劍氣冰寒入骨,麵對著無窮無盡的威壓。
“屬下不敢有絲毫異心,還望主人開恩。”跪在地上的柳飄絮連連告饒。
“起來吧,若要怪罪與你,便不會這般多話了。”李輝身上的凜然劍氣突然一收,全部斂回體內,沒有絲毫外泄。
空氣中充斥的殺氣和壓力蕩然無存。
柳飄絮依舊不敢有絲毫動靜。
“柳長老,起來回話吧,林揚,給柳長老奉茶。”李輝淡淡道。
柳飄絮身子一震,接著才艱難起身,拜謝道:“謝過主人。”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立在一旁。
林揚聽從李輝的吩咐,再次取了茶具過來。
“柳長老,坐。”李輝隨意地招呼,似乎在招呼一個老朋友,剛才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柳飄絮忐忑不已地在下方左首坐下。
“我年幼的時候,父母便已經亡故,十二三歲的時候,便孤身一人生活,跟我這徒兒一樣,每日混著日子,有時候還要遭受別人的欺侮淩辱。”李輝端起茶壺,輕輕為自己斟上一般,認真地看著那從壺口傾瀉出來的水線,淡淡說著。
一旁侍立的林揚臉色微微一動。
柳飄絮則不明所以,不敢有絲毫動作。
“修煉至今日,我所牽掛的也不過有兩人,其中一人便是我這徒弟,怎麽說他也是我的首徒,總不能讓他跟著我再受了委屈。”茶在八分滿的時候水線恰好停止。
李輝端起茶來,卻目光向柳飄絮一瞥道:“喝茶。”
柳飄絮這才有些忙亂地給自己斟上一杯茶。
李輝毫不在意,緩緩飲了一口,便將茶杯放下。
“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確沒有什麽門派背景,除了我那師叔,便隻有我這徒兒了。”
柳飄絮一驚,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人少有少的好處,倘若跟人動起手來,我師叔不用我操心,我徒兒我自然也有絕對的把握能夠護得他周全,即使是楚州那幾個老怪物出手,便也未必能夠留得住我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倘若他們逼我太甚,那我也不建議將他們門下一個個獵殺。”李輝語氣之中沒有絲毫煙火之氣,卻有一種將魔道五宗門下視若草芥的超然和霸氣。
“至於你們,嘿嘿,說句坦白的話,如果你們真想暗算背叛我,我大不了將你們全部滅殺,這萬寶樓的產業本來就不是我的,就這樣散夥了我也不會心疼,然後我便帶著弟子遠走高飛,楚州能有幾人攔得住?”
柳飄絮噤若寒蟬。
“所以,我進退皆可自如,你們卻別無選擇,大家既然在一條船上,便該齊心協力,讓萬寶樓立足起來,給你交個實底,我不僅不會跑路,而且不會懼怕楚州任何一個宗門勢力,倘若他們要玩,那就跟他們奉陪到底。”李輝語聲淩厲起來。
“我做人很簡單,有功者,賞,阻我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