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美人聽到這裏,掩嘴而笑:“姐姐果真心思玲瓏,能想到那麽多。這麽說來,還是象我們這樣早就斷了念想的好。不然,等到太子成人,芙蓉帳暖度春宵,那可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恐怕你說的那人每夜孤燈獨守,更是度日如年了。皇後再大度賢良,也代替不了皇上的恩寵。”
“可不就是,人家是越來越有盼頭,她卻是越來越沒了指望。雖說母憑子貴,再寶貝說到底也不過是個皇子,又沒有那做太子的命。娘家又失了勢,這以後呀,隻能老老實實的夾著尾巴做人啦。所以說做人還是要積點德好,不要太得意忘形,爬得高就摔得重。”蕭美人這些不大受寵的妃嬪平日裏可沒少受她們所說之人的氣,這會就等著看笑話了。
“不過依妹妹愚見,現在的太子妃總比當初太子要娶的那個什麽初晴公主好相處。初晴公主我見過,那眼睛都長在頭頂上,稍不如意就喊打喊殺,要是她做了太子妃,咱們可有得受了。”初晴因為給太子陪讀,也時常進宮來,這野蠻的名聲可也是無人不知。
“可不是,隻是妹妹隻知其一,她不單是自己厲害,聽說花月國雖然不喜戰爭,但擁有十萬強兵,才能平平安安地立於一方不受外敵侵犯。你想,初晴公主有這麽個強硬的娘家,萬一鬧出什麽事情,麻煩可就大了。幸虧皇後娘娘和攝政王英明,沒有讓這麽個母夜叉做太子妃。”
蕭美人和竇美人又東拉西扯了一陣覺得有些寒意,離開了禦花園各自回宮。
等她們的身影消失不見,剛才所站的拐角處,一個纖長的身影慢慢走了出來。黎貴妃的臉色比滿園的冬景還要冷上三分。不論是誰,隻要在宮裏稍微呆上一陣子,都知道剛才那兩位譏諷取笑的是誰。不過就是兩個失寵的小小美人,竟敢在背後如此輕慢比她們要大上好幾級的貴妃,黎貴妃繃直了身體,攥緊了拳頭,這些勢利小人,總有一天要讓她們再次看見自己安享榮華與聖寵,那時她要讓她們後悔,讓她們痛哭流涕,等著瞧吧!
君皓和冷顏離開鳳儀宮,行至一處回廊轉角,君皓對小安等人正色道:“你們就在這裏等,本殿下與太子妃有事要商,不準過來。”
於是小安和跟在身後的一眾宮女們停住腳步,站在原地。君皓拉了冷顏轉了個彎,隻見一池碧波倒影著池邊的假山石,透著冬的凋零和蕭瑟。見四下無人,冷顏剛才還沉靜的臉色一下變得怒不可遏,一把甩脫了君皓的手,卻是不敢大聲:“少假惺惺的,別以為我剛才那麽做是給你長麵子,也別以為我就這樣放過你。告訴你,我會用自己的方式殺掉你,決不連累將軍的任何人。你就等著吧。”
君皓卻是根本不理會冷顏的話,笑嘻嘻地頭就衝著冷顏的臉湊過去了:“看你今天穿得多漂亮,怎麽要這麽凶巴巴地對我說話,我要是死了,你不就成了小寡婦,那可不成。我還還沒和你玩夠呢。”
君皓覺沒睡好不假,可是他更討厭一屋子的人用那種好像要把人剝了皮的眼神盯著冷顏看的目光,反正他這個太子性子惡劣的名聲在外,也不在乎再多一樣,於是故意做出那些不檢點的動作,讓皇後好把他們快點“趕”出來。跨出門的那一刻,他感覺冷顏也偷偷地長出了口氣,知道她也忍得辛苦,終於不用委屈地去應付那一屋子的女人,君皓的心裏也替冷顏一陣輕鬆,於是就活動起心思來。
“誰跟你玩?從知道是你殺了我爹起,我們從前的友誼一筆勾銷,我呆在這個宮裏目地隻有一個,就是想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你,給我爹報仇。”
冷顏越是這麽恨恨地咬牙切齒,君皓似乎就越是開心,就好像聽見了最好聽的笑話一樣,嗬嗬一笑,露出一口雪白晶瑩的牙齒:“好,這個遊戲夠刺激,顏兒做了太子妃,玩的東西果然更有意思了。我真地很期待顏兒會給我什麽驚喜呢?淹死?勒死?捅死?毒死?這些都挺難看。顏兒可一定要想個表麵上什麽也看不出來,也不會讓人懷疑到是你殺了我的方法,這樣,我才佩服你。”
看著君皓那一臉陽光燦爛的可惡表情,冷顏抬腳就向他踹去,可是她忘了自己還穿著那裹得嚴實根本不容有大一點動作的長裙,結果君皓還沒被她踢到,自己倒重心不穩地仰麵就要摔倒。
君皓早就防著冷顏要對自己手,正要往旁邊閃,卻看見冷顏後麵就是個石柱,這要是倒了下去後腦勺磕在柱子上那還不得摔暈了。於是君皓臨時改變了往旁邊閃躲的動作,去拉冷顏。可是冷顏已經失去平衡,君皓又在匆忙間,不但沒有拉住她,反而被帶著一起往地上摔去。
也幸虧有君皓那麽一拉,冷顏摔下去的方向略有改變,頭擦著柱子倒下,被君皓壓個正著。
“走開,你這個混蛋。”冷顏一落地,就又打又搡地,和剛才在鳳儀宮裏簡直判若兩人。不過這才是君皓熟悉的那個顏兒。
“小聲點,你要是把人都招來了,我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訴母後,把耳朵給她看。她就是不相信你會真想殺我,這冒犯太子的罪名,你肯定是逃不掉。”君皓騎在冷顏身上,將她的肩膀按在地上,把頭扭了扭,把受傷的那邊耳朵往冷顏麵前靠了靠,以示提醒。
“哼——”冷顏不服氣地說:“你現在這樣,誰看見都會說是你欺負我。我就不信那麽多嘴說不過一你個人。”
“我不要他們過來誰敢過來?顏兒,你是我的太子妃,誰也不能欺負你,要欺負也隻能我一個人欺負。”君皓斜了冷顏一眼,有點壞壞地笑:“對了,昨天是我們大婚,聽說洞房花燭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都是你,非要找我拚命,要不是我機靈,你還真會下狠手殺了我。不過,雖然不美好,想起來倒是很緊張刺激。我敢說,沒有誰的洞房花燭能跟我們的相比,實在太好玩了。”
“喜歡玩就好,告訴你,這件事情最後的結果就是我們兩個中隻剩下一個才算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冷顏可沒有君皓那好心情,她發現自己跟君皓玩了那麽多年,竟然並不太了解他,或者說他變得太快?
“好,不如我們來打個賭,我不告訴任何人你要殺我的事情,你也不準對任何人提。我們都不借助別人的力量來殺或者是躲。隻要你能憑本事殺了我,我自然會安排母後不會追究將軍府的人任何連帶罪責如何?”君皓臉上盡是貓戲老鼠的得意之色。
這個賭約對冷顏來說,實在是大大有利,她簡單要懷疑君皓的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想出這麽個輸了搭上命,贏了什麽利都沒有的賭約出來,這不是給機會自己殺掉他嗎?因此冷顏很懷疑:“這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還沒說完,我可是有條件的,隻要你一天殺不了我,你就得做我的太子妃,不能讓別人看出你恨我,除了殺我這一樁,所有的一切你都得按照真正的太子妃那樣做,怎麽樣?”君皓知道冷顏會同意,她今天在鳳儀宮的表現不就說明了這小丫頭也很有一套迷惑人的本事,隻是要看她願不願意了。
“就這個要求?”冷顏覺得那也不難,她如果不按照君皓說的做,那不是自尋死路,還怎麽報仇?
“如果你同意,我們就成交。”君皓伸出一隻手來,冷顏生怕他反悔,很是利落跟他三擊掌道:“誰若是有違此賭約,就叫他萬箭穿心不得善終。”
就在冷顏自覺得占了大便宜時,君皓竟是飛快地低頭在冷顏的臉蛋上響亮地親了一口,又迅速地放開她跳起來:“這是昨天晚上你欠我的。嗯,現在有點感覺顏兒是我的太子妃啦。”
冷顏氣得用袖子一抹臉,爬起來,這次她學聰明了,將裙擺提起來就準備給君皓來個飛腿一踹,隻聽得小安遠遠地喊:“太子殿下,打攪一下,初晴公主有事求見。”
“有事情過來說,那麽老遠誰聽得見。”君皓故意大聲叫小安過來。冷顏不得不放下裙擺,趕緊整理衣服,她還得做賢淑的太子妃,不然就沒辦法呆在宮裏伺機殺君皓了。
小安抽了抽嘴角,太子殿這是耍著自己玩吧?剛才說不要跟著的是他,現在又好像是怪自己跟得不緊,唉,太子是越大越讓人琢磨不透,喜怒無常了。
心裏想著,小安的腿腳可不慢,一溜小跑地就來到君皓麵前:“稟太子殿下,初晴公主自來到龍城已經求見了您十來次,今天她可說了,要再見不到太子殿下,她就不走了。”
初晴滿懷和君皓重逢的喜悅,千裏迢迢地從花月國趕來,一路上還不斷地猜想君皓長大些是否更高大英俊,特別是他對自己的心思有沒有一點點感覺和開竅?誰知道還沒趕到龍城就聽到他要娶冷顏為妃的消息。初晴心裏火燒火燎,日夜兼程終於趕到龍城,就急匆匆去求見君皓,沒想到君皓被皇後禁足,不但誰都不能見,連宮都不能出。
初晴沒見到君皓卻是聽說了他曾經試圖娶自己為妃的消息,本以為君皓喜歡冷顏多些,沒想到真要納妃,他心裏想的卻是自己。初晴那一顆少女的又是雀躍又是傷感,君皓終於知道了誰才與他最相配的人,可是他一旦大婚了,自己就沒辦法再娶他回花月國,那兩個人就徹底完蛋了。
為了自己的幸福,初晴想了很多辦法包括求皇後,給她闡明自己將來會如何對君皓好,兩國聯姻都有什麽好處,皇後對她熱情周到卻就是不在婚事上鬆一點點口。據說正因為初晴這過於瘋狂的舉動,皇後娘娘甚至下令嚴禁將有關她的任何消息傳到君皓那裏,否則格殺勿論。最後,初晴在人潮攢動的街頭,看著那本應屬於自己的喜轎,屬於自己的榮耀,屬於自己的幸福擦肩而過,漸行漸遠,淚水流到嘴邊,苦苦地澀澀地,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其實初晴哪裏知道,一開始,禁了君皓足的並不是皇後,而是君皓自己,是為了推脫不見她找的理由。君皓知道一旦和初晴見了麵就會沒完沒了,既然決定了娶冷顏,且大婚是天下皆知,萬一出了岔子,他們三個誰也落不了好,還不如不見。
現在不一樣了,他與冷顏已經完婚,初晴也玩不出什麽花樣來了。於是,君皓對冷顏道:“走,我們先去見見初晴,然後再去看望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