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黎貴妃實在不太了解冷顏,所以她失算了。冷顏瞧瞧君卓有點奇怪說:“你有那麽像太子嗎?”君皓與君卓雖然是親兄弟,可是兩人從性格到體型,到穿著打扮,是完全不同,冷顏很不理解怎麽可能會把他們兩個弄錯呢。
黎貴妃心想這太子妃是真不會聽話,還是故意裝不懂?心裏對冷顏疑惑,黎貴妃臉上可一直笑意融融:“可不是,太子最喜歡穿紅色,人又活潑好動,和四殿下可是一點不象,我隻是以為你們倆新婚第一天肯定如膠似漆在一起,所以才晃眼那麽一看以為四殿下是太子。不說了,時候不早,太子妃剛進宮就這麽賞臉來我這百花宮,不知是否願意和四殿下一起委屈在這裏用個午膳?”
冷顏想到剛剛答應了君卓,於是擺擺手:“謝謝黎貴妃好意,我們還有急事,就不麻煩你了,這就要走啦。”
“太子妃這是瞧不起百花宮的東西?”黎貴妃本有心與冷顏結交,若是冷顏有親近之意,以後她們走動起來,就如同無形地扇了什麽蕭美人之流的耳光,要她們知道,無論這個宮裏的主人怎麽換,黎貴妃永遠是扳不倒的。可是沒想到冷顏居然想都不想就回絕了,真是令人難堪。
“沒有沒有,”君卓忙替冷顏解釋:“因為太子妃剛才已經答應跟本殿下去鳳儀宮用膳,所以今天不麻煩百花宮了。太子妃很喜歡百花宮的,你看我們還撿了很多梅花。”
“撿?”黎貴妃有點不解地問。小宮女忙把君卓愛護枝頭花朵,隻撿地上取用的事情告訴了黎貴妃。
黎貴妃聽了,四下打量一下,就走到一株花朵開得特別茂盛的樹前,毫不猶豫地折了兩支掛了滿滿花朵的梅枝分別遞給冷顏和君卓。
“這——”冷顏和君卓沒有料到黎貴妃會這麽大方,兩人倒不好意思地目目相覷。
“拿著吧,雖然我這人有點愛花如命,但要是碰上了懂花,愛花,惜花的人卻是引為知己。好花遇見會欣賞的人是一生中最慶幸的事,你們若真的喜歡就不要推讓。”黎貴妃見冷顏和君卓收下了花,笑道:“我這裏別的沒有,各色花卉卻是宮裏最齊全的,兩位殿下要是得了空就經常來走動走動,曜兒也盼著有哥哥姐姐來和他一起玩耍呢。”
冷顏和君卓謝過黎貴妃出了百花宮。走著,冷顏感歎:“宮裏的人這麽多,可是好像每個皇子都很孤獨沒有人玩,真是奇怪。”
“這一點都不奇怪,自從接連死了兩位皇兄,母後對我們就看管的比較嚴,宮裏的人也怕再出事,就特別小心。隻是你知道三皇兄的性子是個管不住的,才有機會出去走走。”君卓對君皓自我強勢的性格很是羨慕,隻是他先天不足,出生就注定是個弱者,隻能仰望,怎麽也學不來做不了。
一提到君皓,冷顏快樂的心情迅速冷卻:“他就是缺少管教,才做了天大的壞事都沒有感覺。”
“你說的是皇兄嗎?他雖然有時候頑皮起來,大家都覺得頭疼,可是好像也沒做過什麽罪大惡極的壞事。”君卓知道冷顏愛和君皓拌嘴爭吵,可是聽見冷顏用恨恨的語氣這麽刻薄地說君皓卻是頭一次。
冷顏見君卓為君皓說好話,想著他們畢竟是親兄弟,自己也不可在君卓麵前太隨意,忙掩飾道:“我不是說他,是你不認識的人。”
好在君卓雖然心思細膩敏感,卻很是單純,被冷顏打個哈哈也就沒再追問。兩人高高興興地去了鳳儀宮,碰巧皇後不在,也就沒有人問冷顏為什麽沒和太子在一起的事情。他們烤了地瓜,美美地吃了一頓。
吃完烤地瓜,君卓累了,準備休息,冷顏見時間不早,也打算回鸞鳴宮去。隻聽得外麵太監扯著嗓子急急地叫:“太子殿下駕到。”
話音未落,君皓已經大踏步走進門來。冷顏自顧整理剛才吃烤地瓜弄亂的衣服,君卓笑著迎上前:“皇兄來的正好,我還想著太子妃把烤地瓜給你帶回去。可是那時已經冷了,就不好吃了。你看,現在還是熱的,趕快嚐嚐。”
說著君卓將一個烤地瓜遞給君皓。君皓接過烤地瓜,在手裏掂了掂,放到桌上說:“我才不喜歡吃這種粗俗的玩意。”
君卓有點不解地看著君皓,當初不是冷顏說他喜歡吃這個,覺得自己可能也會喜歡,才花功夫把這烤地瓜弄進宮來的嗎?可是皇兄看起來對這個一點不感興趣,是冷顏記錯了,還是皇兄在說謊?
“是呀,太子身嬌肉貴的,哪裏咽得下我們這種粗人吃的粗糧?”冷顏見君卓站在自己與君皓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緩和了臉色輕聲道:“四殿下不用管我們了,你先去歇著,我們馬上就走了。”
君卓看看冷顏又看看君皓,總覺得他們之間有點什麽事情不想讓自己知道。君皓見他還站著不動,有點不耐煩地揮揮手:“去吧,這裏沒有你的事了。在外麵跑了一早上,沒見過你到現在還精神那麽好,我看你是玩得忘乎所以了,還不快去休息,病了又要鬧得整個宮裏都不安寧。”
君皓的聲音越來越高,君卓恨不得自己現在能隱形才好。雖然懼怕君皓發火,他還是在臨走前怯怯地對冷顏說:“太子妃,你的鬥篷等我要人整理好了,再給你送回去。等下你走的時候,會有人給你拿件新的用。”
君皓用審視的目光看看冷顏,卻是沒有說話,等君卓走了,他將桌上的烤地瓜一抬手就掃到了地上去:“我說怎麽哪裏都找不到你,原來是跑到這裏來討吃的。”
冷顏可一點都不怕他,反駁道:“什麽叫討吃的?我高興跟四殿下一起玩一起吃飯,總比跟你這個……”冷顏四下看看,湊近了君皓,凶巴巴地小聲說:“仇人在一起要好得多,舒服得多,至少他知道愛惜糧食。”說完,冷顏撿起那烤地瓜,拍拍上麵的灰塵,心裏一痛:那個和自己一起鑽狗洞,分烤地瓜吃的君皓哥哥再不會回來了。
君皓見冷顏看著烤地瓜發呆,一絲從未見過的憂鬱爬上她那水嫩的小臉,不由緩和了語氣,卻是帶了幾分譏笑:“你們都跑到什麽地方去了?我還以為你迷路了回不去了呢。”
“回不去不是更好?免得打攪你和初晴商議怎麽休了我再娶她啊。”冷顏回過神,馬上牙尖嘴利地還擊。
“誰說我要休了你娶她?我要是有那本事,當初就不會按照母後和攝政王的意思娶了你。別以為委屈的隻有你。”君皓白了冷顏一眼:“初晴又不願意做側妃,所以我休不了你,也娶不了她。”
“你真要娶她很簡單,我走了,不就行了。那時候你沒有太子妃,想娶誰都可以。”冷顏明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輕易走出皇宮,卻是有些賭氣地說。
“你以為是玩,你想走就走?我不休你,你就一輩子別想走。反正娶也娶了,就這樣對付著過好了。”冷顏一直沒正眼看君皓,所以也無從知曉他此刻眼裏劃過的那一抹笑,隻聽見君皓在她身邊極小聲地說:“你不想完成我們之間的那個賭約了嗎?如果你走了,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是啊,冷顏再次在心裏堅定了自己要報仇的念頭。她不能走,太子妃可以不稀罕做,但仇不能不報。
外麵的雪花已經如同漫天飄飛的柳絮,紛紛揚揚地將整個大地覆蓋上了一層輕盈的白,銀裝素裹中的紅牆碧瓦添了幾分嫵媚妖嬈。
君卓身邊的小太監見冷顏準備隨君皓離開,忙遞上一件孔雀翎披風,那鮮亮的色彩,油光水滑的羽毛,一看就是極珍貴的貨色。冷顏正要取過披上,君皓卻是伸手攔住:“君卓倒是連家底都搬出來了,自己舍不得穿的,借給你倒是大方。穿回去以後還要再送過來,不嫌麻煩?”說著,君皓扭頭對外麵喊:“小安。”
小安應聲帶了個小太監進來,將各自手中的狐皮鬥篷分別遞給君皓和冷顏。小安一邊幫冷顏穿上一邊說:“太子妃殿下,可找到您了。太子殿下回了宮,聽說你還沒回去,氣都沒歇,就帶著小的們滿宮冒著大雪找您,到現在還沒顧得上吃飯。還生怕太子妃殿下凍著,帶了這極寒之地銀狐皮做的鬥篷來,還準備了……”
“小安,是不是想本殿下剪了你的舌頭。”君皓瞪小安一眼。小安閉嘴前還趕著嘟噥了一句:“太子殿下對太子妃殿下好不是很正常的嗎?幹嘛不準說。”君皓一揚手,小安趕忙抱著頭就竄出了屋子:“小安給兩位殿下備轎去。”
他能這麽關心自己?黃鼠狼給雞拜年。冷顏想莫不是君皓怕了自己要殺他,做這些事情想來感動自己主動撤銷那個賭約?做夢!
跟在君皓身後出了門,冷顏見院子裏停著兩乘宮中行走的小轎,看來君皓想討好自己,還挺花心思。可惜他做再多的事情,都不能彌補殺了冷東亭在冷顏心裏的恨。
君皓正準備上轎,冷顏卻是看也不看轎子,自顧往外走。君皓也收了上轎的腳步,大步追上冷顏:“顏兒是想邊走邊玩雪嗎?一起吧。”
冷顏往前走了幾步,君皓亦步亦趨地緊跟,她一轉身:“不喜歡的東西擋在前麵真是礙眼,這雪景一點也不好看了,沒興趣了。”說罷,冷顏鑽進了轎子。
小安在一邊偷笑,君皓有點訕訕地:“外麵真冷,本殿下也不想走了。”於是也上了轎。
轎子直把兩人抬到冷顏的住處才停下,冷顏下了轎,一看君皓準備跟著自己往裏走說道:“你好像走錯地方了吧,這是我住的地方,沒事別瞎跑。”
君皓還沒開口,明珠姑姑聽見動靜,從屋子裏迎了出來,趕緊抓住冷顏的手暖著:“小姐,凍壞了吧?”她這才發現君皓也在,忙行禮:“太子殿下。”
“我要歇會,奶娘,你幫我送客。”冷顏故意看著君皓說,那意思當然是要明珠姑姑送君皓這個“客”。
“可是小姐——”明珠姑姑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