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漫山遍野的花開得正豔,梳著一對小抓髻的冷顏正蹦蹦跳跳在山坡上采摘那些五顏六色的花朵。冷鋒在一旁用小刀在削小竹片,他要給妹妹做個竹蜻蜓。青草混合著花兒的芬芳一陣陣隨風傳來,一切都是那麽寧靜美好。
遠處塵土飛揚,一隊黑甲紅袍騎兵在一個高大魁梧的將軍帶領下飛快地向這邊疾馳而來。
冷顏直起腰,指著馬隊,驚喜地叫道:“哥哥,是爹回來啦。”
冷鋒抬頭看向遠方,打趣道:“你不是最怕爹回來管教就玩不成的嗎?還那麽高興?”
冷顏一嘟小嘴:“我隻是隨便說說,哪有真的不想爹回來。爹最疼我了,比疼你還疼我呢。”
看著冷顏那自信滿滿的小臉,冷鋒拉了她的手:“顏兒,我們去接爹。”兄妹倆歡笑著跑下山坡,卻見冷東亭揚鞭策馬,好似沒有看見他們一般,就從旁邊一閃而過,帶起滾滾塵煙繼續向遠方馳去。
冷顏一驚大叫:“爹,爹,我是顏兒,我在這裏呀。你回來。”
冷東亭聽見她的喊聲,勒住馬回頭來,慈愛地看著一雙兒女微笑:“爹走了,你們以後要勇敢堅強,不要讓爹失望。”說罷,轉身絕塵而去。
冷顏慌忙伸手去抓:“爹,不要走,顏兒有好多話要對你說。”不想,她一通亂抓竟真地抓住了一隻胳膊,抬頭一看父親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自己的麵前,冷顏立即緊緊地抱住他:“爹,顏兒好想你。”
冷東亭竟是想推開冷顏,她卻抱得更緊,父親的懷抱溫暖寬厚,令她感覺到安寧舒適:決不能放開,隻要鬆手,父親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了。冷顏固執地將手腳都纏在父親身上,讓他不能動彈。
冷東亭終是拗不過冷顏,沒幾個回合放棄了推開她的念頭,輕輕摟住她,用手在她的背上溫柔地撫摸。冷顏心裏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就這樣依偎在冷東亭的懷抱裏,仿佛回到當初狩獵場林中的篝火旁,思維慢慢模糊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忽然一空,那個溫暖的懷抱騰地一下將她推開,迷糊中隻聽見君皓極小聲的嘀咕:“糟糕。”
就在冷顏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時候,君皓翻身從床上躍起,從她身上跨了過去。因為太慌張,一腳踩到了被子裏冷顏的手,他也沒注意到,順手胡亂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就跑到門邊低聲喊:“小安,小安。”
冷顏被君皓那一腳給徹底踩醒了,心裏惱火,從來沒見他起這麽早,自己好不容易夢見父親都被他給攪合了。隻聽得君皓焦急地放了小安進來,嘀嘀咕咕了兩句,小安就開始翻找起什麽東西來。
這還要不要人睡了?冷顏生氣地一掀帳子,就想開口責備君皓,沒想到卻看見了她絕對意想不到的畫麵。君皓竟然光著屁股背對著床,正伸手接過小安遞過去的什麽東西。冷顏瞬間臉象火燒,驚叫了起來:“啊——”
小安正麵對著床,忽然聽見驚叫,又看見冷顏一臉驚恐的表情,不由嚇了一跳,也跟著大叫一聲,手不覺抓緊了手裏的東西,君皓一抽竟然沒有抽動。而君皓也沒料到冷顏會在這時候醒,本想著換條褲子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偷懶沒有去別的房間,誰知道被冷顏看個正著,當即大窘地“哧溜”一下就躲到了小安的背後,急促地說:“快把褲子給我。”
小安見冷顏將頭縮回帳子裏去,趕緊把褲子遞給君皓換上。
冷顏心裏“撲通撲通”地直跳,眼前晃來晃去都是君皓那白花花挺翹的小屁屁,越是不想,它就越是自己往外蹦,在腦海裏趕都趕不走。
現在的君皓已不是當初那個小小子了,按大盛的標準,他已經是成人了。一張富有光澤的薄唇,透著誘人的紅潤,鼻梁越發的高挺,襯得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目深邃而充滿靈氣,臉頰上孩童的柔和已經慢慢變成立體有型的男子輪廓,聲音也褪去了稚氣,帶了點好聽的低沉。特別是他的身材最近變化相當明顯,忽然間就高出了冷顏幾乎一個腦袋,肩膀也變得寬闊起來。這是冷顏最鬱悶的地方,現在跟君皓說話時間長了,仰得她脖子直發酸。
那些小宮女們看見了君皓都要繞著走,一半是因為害怕,他這個頭,發起脾氣來,那氣勢比從前又不知道厲害了多少倍。另一半原因是君皓長得實在太漂亮,英氣逼人,令那些少女一見就麵紅心跳,平時挺伶俐的小姑娘說話都不流暢了。所以她們明著躲君皓,暗裏卻又趁他不注意遠遠地偷看這個世上少見的美男子。
不過,任君皓怎麽變,冷顏對他外形的改變是絕對免疫,沒有什麽感覺。如同對他這幾年來千方百計地想改善兩人之間的關係一樣,她始終都不為所動,雖然有時候忘形了,也會玩在一起,但感情上對君皓總是那麽淡淡的。冷顏在君皓身上最下功夫的地方就是研究怎麽樣去贏那場賭局。
冷顏聽見君皓向小安要褲子換,似乎明白了什麽。聽見君皓換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故意提高了聲音譏笑:“唉,人太聰明就是不一樣,都這麽大了還尿床,真是稀奇呀稀奇。”說到這裏,冷顏忽然象被蠍子蟄了一下爬起來,有些情急地說:“你別把我的床弄髒了。我可跟你沒完。”掀開被子,仔細打量,看見床上沒有她想象的汙漬,才鬆了口氣。
折騰了一通,冷顏感覺不對了,怎麽這麽半天都沒有聽見君皓的聲音?從頭到尾都隻有自己一個人在說話,好像自言自語一樣,就連平素多話的小安都沒幫君皓說點什麽,奇怪,真是奇怪。君皓是被人說了,就老實不還嘴的人嗎?
再次掀開帳子,屋裏竟是空空的,君皓和小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冷顏見天色還早又躺下來接著睡,卻怎麽也睡不著了。平時君皓在身邊嫌他煩,不在了,竟是有點——不習慣了?
等到冷顏起床,明珠姑姑給她梳洗問:“小姐,你和太子殿下是不是又鬥嘴啦?”
冷顏見她這麽問必然是發現了點什麽,笑著說:“沒有呀,也不知道他忙什麽,早上起床的時候慌慌張張的,踩了我的手,我都沒找他算賬呢。奶娘,你怎麽這麽問?”
“哦,沒什麽,隻是覺得太子殿下今天和往日有點不同,起的那麽早,也不等小姐用早膳就出去了。我還以為——”明珠姑姑就喜歡看這小兩口恩愛,有點風吹草動,她比誰都上心:“不是就好,小姐,別怪奶娘多嘴,如今你們都已經不是當初的孩童了。太子在人前說了什麽做了什麽,若是有小姐不喜歡,可不要當著別人的麵就做臉色給太子難堪。有什麽事情回來,你們兩個慢慢地商談,別讓人看了笑話,丟了太子的顏麵。再說,我看太子平日對小姐還是很遷就的……”
“奶娘,你看你,是不是被太子給收買啦,這麽幫他說好話,好像顏兒有多不懂事。”冷顏撒嬌地抱住明珠姑姑的腰嬌嗔道。
“你呀你呀,就知道對我用這招。對著太子說話都沒個好氣,你要能拿出這一半的心思和太子說話,也就不會老和他拌嘴了。你要真招太子厭惡了,到時候可不要後悔。”明珠姑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冷顏說。
“我就是招他厭惡了才好呢。以後都不要來煩我,我還樂得逍遙自在。”冷顏滿不在乎地玩著自己的頭發。
“小姐,你可不能這麽想。”明珠姑姑有點急了,隨著太子一天天長大,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活動心眼暗裏打上了主意,小姐不但沒有防備之心,還想著要把太子往外推,這可怎麽行?“現在太子還隻有你這一個太子妃,你要不趁現在完全把握住他的心,等將來側妃一個個進了宮,那些女人不會象小姐這麽心思單純,肯定會變著花樣討太子歡心,那時候太子可不一定還能象現在這樣一心對小姐好……”
“好啦,奶娘,我肚子餓了,去吃早膳,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啦。”冷顏故意打斷了明珠姑姑的話。
看見冷顏那日見窈窕的身影在宮女們的簇擁下走遠,明珠姑姑無奈地歎口氣,小姐是真不在乎太子,還是沒開竅?
冷顏進宮後已經在皇後的安排下學了不少宮廷禮儀,後來又和君皓君卓兄弟一起讀書,皇後有意鍛煉她日後統領後宮的能力,每日都讓馬公公安排一些熟悉了解後宮的事務讓她去學著處理,所以冷顏這個太子妃也不算清閑。
隻是冷顏不是個愛打聽搬弄是非的人,甚至有時候大大咧咧地揮揮手就放過了一些犯了小錯誤的宮人,這無心之舉卻為她贏得了個賢德大度的好名聲。一些開始瞧不起懷疑她這個太子妃能力的妃嬪慢慢對她有了親近之意。其實冷顏是不耐煩在那些芝麻的小事情上浪費時間,有那空閑,她倒不如想想對付君皓的辦法,或者去找點好玩的東西來打發時間。
做完日常的事務,又和君卓逗著小歌仙玩了一陣,冷顏才回到了鸞鳴宮。一進了自己的房間,冷顏就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打量了一下,發現少了很多東西,而且全是君皓的。
冷顏咬了咬手指頭想:不會是早上自己笑他尿床,他一生氣就搬出去了吧?不象,那家夥臉皮比城牆還厚,就是生氣也會和自己發脾氣大喊大叫,哪裏就這麽乖乖一聲不吭就搬了。那是因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