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皓此刻躺在舒適的軟床上,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其實宮裏還沒提到給他安排侍寢的事情,晚膳時君皓隻不過順著冷顏的話,故意那麽說了作弄她,也有想試探冷顏心思的意思。他不相信冷顏會一點點都不在乎自己。看見冷顏那慌張的模樣,君皓心裏很是高興,那是在乎自己的表現嗎?他的顏兒應該是不情願別的女人躺在自己身邊的吧?
這幾年夜夜與冷顏相伴而眠,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她淺淺的呼吸聲,淡淡的體香,溫暖的身體……君皓一把丟開懷裏的一角錦被坐了起來,他想回冷顏那裏去。他是太子,冷顏是他的妃子,有什麽不能在一起睡的?他是這鸞鳴宮的主人,想去哪,誰敢阻攔?
君皓興衝衝地披了衣服就要出門,走到門前又停下了腳步。這麽晚了,顏兒應該睡了。再說,自己已經大張旗鼓的搬了出來,又偷偷摸摸地溜回去,冷顏若是將自己趕出門,肯定要被人笑死。不如就按晚膳時開的玩笑,以侍寢的名義招她來陪自己?君皓為自己這個想法雀躍不已,正要張嘴,又覺得不妥了。侍寢可是要專人安排的,即使是太子妃,也不是說他一開口就能馬上招來的,萬一冷顏拒絕,這醜可出大了。算了算了,想來想去也沒有個好辦法,君皓隻得沮喪地躺到床上,繼續適應他的“單身”生活。
廢棄宮殿那陰暗的角落裏,黑衣人展開剛取出的字條“為何擅自更改計劃?務必做出合理交代,否則後果自知。”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將手中已經寫好的字條放了回去,那上麵寫的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另:太子成人,不日即將安排侍寢。”
黑衣人的身影在夜色中一縱即逝,一切仿佛都不曾發生過。
春天的野外,垂柳依依,草色青青,湖水碧綠,遠山朦朧。一隊看似官宦家眷的馬車隊停在湖邊柳樹下,馬兒被放到附近的草地上吃草,一些家丁模樣的人在周圍三三兩兩的或坐或站,看似在閑聊,實際那眼睛耳朵都警惕地注視著四下的一切動靜。
湖邊的觀景亭裏,一個高貴端莊的中年婦人,麵帶笑容,儀態優雅地端起麵前清香四溢的茶水品茗了淺淺一口:“這裏景色宜人,若非咱們這樣悄悄地行事,也是欣賞不著這般寧靜的山水,多謝攝政王費心了。”
坐在旁邊的易辰微微欠身:“皇後過獎了,本王隻是想著每次出遊都是勞師動眾,弄得舉城皆知,反而失去了自由自在的閑情逸致。所以鬥膽如此安排,不過現在看各位皇子們玩得高興,這險也算冒得值得。”
他們說著,將目光投向遠處那一群青春洋溢的笑臉,君皓冷顏等一群少年男女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麽,不時可見他們對著遠處指指點點,歡快的笑聲隨著春風飄了過來。
“真是一群逍遙少年郎。可惜這樣的日子,離本王已經很遠了,真是羨慕他們能這樣無憂無慮地說說笑笑,身邊有至愛親人陪伴。”易辰看向遠處的目光變得深沉起來。
皇後聽到易辰說到這裏,倒是想起了什麽:“人總是要慢慢長大,去肩負他應該有的責任。皇上雖然身體大有好轉,但一時半會還不能處理朝政,還得繼續辛苦攝政王了。太子現在也長大成人,還請攝政王多多管教指點,有什麽不太重要的政務盡管交給他試著處理,一來鍛煉太子的能力,二來也是減輕一下你這個皇叔的重擔。”
這話若是旁人說,又或者聽的這位不是易辰,那意思任誰聽了,潛台詞都是,這天下還是咱皇上一脈的天下,雖然皇上不行,可是太子已經長成,你這個攝政王也該靠邊站了。可眼前這兩位,說的人是雲淡風輕,聽的人是謙和有禮,怎麽看都是和和氣氣,沒有絲毫的不妥。
易辰點頭:“皇後說的是,本王當盡力督促太子早日熟悉政務。眼前本王最為擔憂的就是與臨海國的戰事,這事情如果不處理妥當了,恐怕太子處理起來會有頗多的麻煩。”
皇後雖在深宮中,但這戰事規模之大,時間之長,且易辰也經常與她談論,所以也比較了解戰況,知道易辰所言不假。君皓一個深宮裏養尊處優長大的太子,無論如何是處理不來這樣龐雜的事務。
“不知攝政王有沒有什麽良方可以化解這場戰爭?”皇後畢竟是女人,抱著想息事寧人的打算,希望早日平息戰爭。可是戰場曆來是男人的天下,哪裏由得女人左右?
易辰苦笑一聲:“恕本王無能,若有辦法,決不至於將這場戰爭拖延了三年之久還不得解決。不過請皇後娘娘放心,近日邊關捷報頻傳,本王想趁著這機會親自率軍前往邊關一舉擊潰臨海國,以絕朝廷後顧之憂。”
“攝政王準備親自帶兵出征?可你已經十餘年未曾親自對敵,再說你走了,朝堂上單憑太子怎麽能讓那些大臣信服?”皇後帶了驚訝之聲說道,那仿佛一成不變的雅致神色終於微微動容。
易辰淡然一笑:“皇後娘娘這是在笑本王享受了榮華富貴的生活太久,已經不會行軍打仗了嗎?”
“當然不是,本宮的意思是攝政王乃國家棟梁,朝廷一切事物都離不開你,怎麽可以去以身冒險?既然有好消息,證明形式對大盛有利,大可以派別的將軍去了結此戰,你又何必要親自前往?”皇後解釋道。
易辰的臉上劃過一絲欣慰,卻是堅持:“謝謝皇後娘娘關心,本王本番是非去不可。”
“為什麽?”皇後不知道一向溫和的易臣今天為什麽會如此固執?
“自大盛立國後,本王以為隻要一片封地,兩三知己過著不問世事的清閑生活,便可以安享此後一生。可是世事難料,如今的攝政王在一些人眼裏不過是趁虛而入,獨攬大權,心懷不軌之徒……”易辰語音低沉,頹然道:“既然不能平靜的過一生,易辰寧願征戰沙場,為大盛馬革裹屍,在所不惜。”
“易辰,你何出此言?你代皇上治理大盛幾年,得罪人也是有的,那些閑言碎語不要放在心上。”皇後急於安慰易辰,正要再說些什麽,忽然遠處的湖心一陣喧嘩,他們仔細一看,好像出事了。
冷顏她們是坐著十分寬大舒適的馬車出遊的,馬車裏麵鋪了地毯,還安放了小桌,上麵擺著宮裏做的精美點心,洗切好的水果。這樣的馬車一共有兩乘,原本是安排君皓冷顏一輛,君卓君曜一輛,可是有兩位意外被邀請來的客人徹底打亂了這安排。
君皓邀請的是初晴公主,冷顏並不奇怪。這幾年裏,初晴大有你們一日沒有成為真正的夫妻,我就絕不放棄君皓的架勢。頻繁地來往於花月國和大盛國之間,每次來到大盛,都會給君皓帶來豐盛的禮物,邀他單獨見麵。君皓是來者不拒,冷顏既不阻攔,也從不向皇後提及此事,倒是給了初晴極大的方便。
皇後得知君皓邀請了初晴,已經是出發前夕,隻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君皓:“太子大了,凡事自己掌握分寸,本宮不方便多加幹涉,隻希望你好自為之。”
君皓攜初晴準備登車,卻見冷顏帶了一身白衣的薑幼萱過來,不由皺了眉,也不回避說:“你帶她來做什麽?”
薑幼萱本來就來得勉強,是冷顏聽冷鋒說她在將軍府代替自己在娘親麵前盡孝,很得冷夫人歡心,心裏感激,特意邀請她來一起去踏青。而薑幼萱礙於冷顏現在是太子妃的身份,如果不答應,就有點不識抬舉了,才隨了冷鋒一同前來。
“你能呼朋喚友,我就不能帶朋友一起去玩嗎?”冷顏一揚頭,毫不示弱地看著君皓。
君皓見大家都在等著出發,一甩袖子:“那就麻煩太子妃照看好你的客人。”他把“你的客人”幾個字咬得很重。
“也請太子好好招待你自己的客人。”冷顏說完一扭臉,拉了不知所措的薑幼萱上了君卓君曜的馬車。
“太子妃,你怎麽來了?”君卓見車簾一挑,冷顏帶了個少女鑽進車來,驚喜地招呼說。
“不歡迎啊?那我下去好啦。”冷顏作勢欲走。
君卓忙拉了她的衣擺:“當然不是,我隻是怕皇兄不答應。”
“他?恐怕巴不得我們走得遠遠的呢。”冷顏笑著拉薑幼萱坐下,給他們互相介紹了一番。
薑幼萱有點不安:“太子妃,這不太好吧?我也不是非去不可,不要因為我傷了你和太子殿下的和氣。”
“太子妃姐姐和太子哥哥他們經常這樣鬧著玩,薑姐姐不用擔心。”君曜稚氣未脫地說,他的臉上還是有些肉乎乎的,和君卓坐在一起,一靜一動,一胖一瘦,倒是相映成趣。
雖然黎貴妃這人不太招人喜歡,君曜卻活潑機靈,能言善辯,十分招人喜愛。君卓和冷顏時常背著君皓跟他在一起玩,三人倒是熟絡。
看見君曜那天真無暇的模樣,薑幼萱想著這麽大的孩子應該不會騙人,才慢慢安定了下來。
君曜拉了冷顏的手:“太子妃姐姐,快說個好玩的故事來聽聽。”
看見冷顏一鑽進君卓的車子,歡笑聲就傳了出來,君皓對跟在馬車旁騎了馬的冷鋒一招手:“你天天騎馬膩不膩?來,今天本殿下特許你一起坐馬車。”
冷鋒看看初晴:“這——,恐怕不太妥當。”
初晴一看這是多好和君皓單獨相處的機會,平日約他單獨見麵,都是在宮中空曠處,哪有這馬車裏門窗一關,與世隔絕來得有情調?
初晴和大多花月國的女子一樣,發育的比較早,曲線玲瓏的身段凸凹有致,容顏美豔,一顰一笑竟是萬千風情撩人心弦。縱是她醒事早,身體發育得好,這女人的味兒和嬌媚之態卻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為了能趕在冷顏和君皓圓房前奪了自己心愛男人的真心,花了無數功夫揣摩學成,直至做到恍如天生一般自然。初晴如此下足功夫,當然對君皓是勢在必得。
“太子哥哥,冷將軍說得對,你就不要勉強他了,我們趕快上車吧。不要耽誤了大家的行程。”初晴的聲音柔得叫人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