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冷顏他們也都聽見有人上樓的聲音,隻是那聲音進了另一個房間,大家也就沒太在意,誰知道外麵的人竟然會悄悄地轉回來躲在門邊偷聽。一看這情景,肯定是這位自稱什麽夫人的要挾掌櫃的開了門。
二蛋有些尷尬地說:“我真沒聽見什麽動靜,門就開了。”
狗子這回可逮著他的不是了,平日裏都是二蛋嫌他楞,容易捅漏子,現在他不一樣犯了錯?還是這麽低級門都看不好的錯。於是狗子把往日二蛋教育自己的話全還了回去,心裏那個爽。
而方破和冷顏他們互相對視了一下,都表示來的這個夫人誰也不認識。冷顏麵帶笑容地問:“這位夫人,你是不是走錯地方找錯人了?”
那夫人不看冷顏,很快將目光鎖定在方破他們身上:“沒有,我找的就是賣寶甲的人。你們誰是當家作主的?”前麵一句算是回答冷顏的問話,君皓一身貴氣和鎮定傲慢的樣子比她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顯然是買家。所以後麵那句話夫人是對著衝著方破和狗子說的。
“在下便是,不知道夫人有什麽指教?好像我們並不認識吧?”方破心裏已經猜到此女來意,卻故意問道。
那夫人一聲冷笑,衝身後招招手,一個小廝閃身出來,正是和方破他們糾纏了半天要買金絲銀月甲的那人。見方破他們都一副明白了的模樣,那夫人不客氣地走到桌邊,也不用人招呼,大馬金刀地一屁股坐下:“做買賣總要講個先來後到吧。東西可是我先看上說要買的。當家的,你怎麽一扭臉就又要賣給別人?就這麽不講信用?”
二蛋低聲對狗子說:“看看,都是你惹出來的禍,在客棧咋咋呼呼地,被別人聽去了,把這麽個女人給招來咬著不放。”
“這怎麽能怪我?咱們買賣人手上有東西當然就得快點賣出去賺到銀子才是最實在的。我還以為這東西不好賣才一直沒成交,故意大聲說引人來,誰知道大哥心裏早有打算。”狗子叫屈道。
正在他們身邊的冷顏大致聽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依舊笑著對那夫人道:“請問夫人,你說的這東西是他們已經答應賣給你了,還是下了定金?”
那夫人其實年紀並不大,估計也就比冷顏大上兩,三歲,濃眉大眼,皮膚略顯粗糙,沒有多少養尊處優的富貴之氣,言談舉止倒頗有男兒之風。不過,不是冷顏的英武之氣,而是有些大大剌剌。她一說起話來大聲大氣:“我先看見的,先說要買的,你們來攪和個什麽?再說了,你們付錢了嗎?你又是誰?憑什麽來問我?”
嗬,見過刁鑽的,比如冷顏,但是她刁鑽的古靈精怪可愛的很,而這個夫人卻純粹是無理取鬧,噪聒得令人生厭。君皓本來一直穩坐釣魚台,看他們演好戲,但是這不識相的女人一再用言語擠兌冷顏,他可就不耐煩了,站起來冷冷地說:“憑什麽?就憑賣家答應了把這東西賣給我們。我們沒有把你這個未經許可就私闖他人聚會之所,偷聽他人談話,一點禮義廉恥都不懂的女人趕出去,就已經不錯了,還敢在這裏囂張?趁我沒發火之前,趕緊消失,否則要你好看。”
“喲,你當我是被嚇唬大的?什麽答應賣給你?合約呢?有白紙黑字,我就立馬走人。”那夫人雙手叉腰,毫不相讓地,抬頭挺胸瞪著君皓繼續叫囂。
“大家都喝杯茶,大熱天的消消氣,可別傷著身子。”方破示意狗子上茶。冷顏配合地將君皓往後拉了拉。
狗子將茶水送到那夫人麵前,她猛然一揮手,將茶杯打翻在地,還振振有詞:“當家的,別把本夫人當叫花子打發。這麽口茶水就想讓本夫人退出嗎?休想!”
冷顏一看,這不是明白著找事?她要是不分好歹,拿自己的忍讓當軟弱好欺,那可就找錯了人。當即她也臉色一沉:“這位夫人,如果你是為了寶甲心裏有氣,那寶貝是我要買的,你盡可以衝著我來,何必要欺負無辜的旁人?你說的白紙黑字,我沒有。你的呢?拿出來給我看看。我隻聽說買賣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還沒聽說要寫上字據,你以為是賣田賣地賣孩子啊。”
冷顏這話說得,君皓方破他們都在心裏暗自好笑,這兩人才是針尖對麥芒,一個髒字不帶,就讓對方氣得跳腳。他們都默契地或者坐下喝茶,或者睜大興奮的眼睛看好戲,也不上前勸解。反正無論怎樣,冷顏在言語上吃不了虧,要論動手,那就更不用說了,那個夫人要是不會看形勢,一味地行蠻,倒了黴可是自找的。
掌櫃的被那夫人蠻橫挾持來,幫她打開了門,心裏本來就對這屋子裏的客人懷有歉疚,一看兩邊吵了起來,切互不相讓,聲音越來越大,想幫她們化解化解。於是他堆了一臉小心的笑說:“大家來到這裏談買賣,是瞧得起小店,老朽希望你們都能高興地來,滿意地走,大家有緣相逢一場,這麽爭論下去也解決不了問題。以老朽所見,不如你們問問賣家的意思,這東西要賣給誰,可是他說了算。”
“對。”冷顏一想是這個理,再說方破肯定會賣給自己,他要想賣給這個女人,也不會等到現在。
“不行。”那夫人幾乎同時叫起來,她也很明白這樣一來,自己根本就沒希望得到寶甲了。
方破笑起來:“夫人,在東西沒有售賣出去之前,我還是主人,應該有權決定賣給誰吧?”
“如果不是當時本夫人正好有要事走不開,小廝對你開的價格做不了主,需要回去請示,何至於有這些不相幹的人出來插上一腳?”那夫人憤憤然地說。
“可是夫人,當時我也並沒有答應把東西賣給你,現在賣給別人又有什麽錯呢?”方破幹脆把話挑明了說。
“你們這是以多欺少,男人欺負女人。”那夫人開始撒潑耍賴地大叫。
“我看你真是不識好歹,想嚐嚐被人欺負的滋味吧。”君皓按捺了半天,早就想一拳揍扁了這個女人,一把將她丟下樓去,好好的一天,楞被她攪合了一個下午。
冷顏攔住君皓:“別和這女人一般見識,我來打發她。”這意思倒有點夫唱婦隨的味道了,君皓一甩頭坐下。
“你想怎麽解決?”冷顏問。她倒是不害怕,隻是擔心方破和這女人結怨,萬一以後找他的麻煩就不好了。
“做買賣圖的就是個錢,我們比現在誰拿出的銀子多,東西就歸誰。”那女人見冷顏的口氣鬆動,馬上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生怕她反悔。
冷顏身上可沒帶多少銀子,剛才全買了東西,還有一部分銀子都是君皓給的,她也不知道君皓的錢袋裏到底有多少錢票,有點沒底,於是猶豫了一下。
“哈,沒錢還想買東西,我看你們就是想攀個舊交情,好買個便宜。你這麽個小兵能有什麽錢?”那夫人象揪住了冷顏的小尾巴,鄙夷地笑起來,叫身後的小廝拿出一遝銀票,在冷顏麵“嘩啦啦”揮舞道:“見過這麽大麵值的銀票沒有?今天開眼了吧。”
“別以為你就是天下最有錢的人,她見過的東西,你見都沒見過;她用過的東西,你想都想不出來。這麽幾張紙,就叫有錢?”君皓早已經站在冷顏身後,一伸手不耐煩地將那夫人的手推開:“你想這麽玩,我們奉陪到底。你輸了就給她磕三個響頭,從這裏爬出去。”
那夫人見到君皓如此霸氣十足,心中先已經有點膽寒,不知道他是吹牛還是真有,但那一身散發出來的天然貴氣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學得出來的。這下輪到她猶豫了。
“算了,我沒那麽多講究。”冷顏看看君皓,眼神和語氣瞬間溫和起來,然後又對那夫人一板臉:“我隻要你輸得心服口服,今日事今日了斷,以後不要再找方大哥的麻煩。”
“行,一言為定。你們要輸了,寶甲歸我,不得依仗人多來欺負我這個婦道人家。”話說到這個份上,那夫人就是硬著頭皮也要答應了。
“我們幹脆痛快點,把所有的銀票都拿出來,讓大家清點過目,一次見個輸贏。”君皓說著將手伸進懷裏,鼓鼓囊囊地掏出一把銀票來往桌子上一拍,心裏暗自慶幸馬公公在自己邀冷顏出門的時候差人遞過來這麽個大荷包,裏麵有銀子,也有銀票,現在可派上大用場了。不然,君皓才不會想到逛街最重要的就是帶上銀子,以前走到哪裏,他都隻管拿東西,自然有人付賬。今天給冷顏花銀子的感覺真好,看來以後這個銀子銀票得隨身帶。
那夫人眼神開始閃爍,要小廝上前遞上個錢袋,她將錢袋拿在手裏,猛然往桌子上一倒,銀錠子,銀票連滾帶灑地有一部分從桌子上掉到了地上,看來數量也不少。
可是大家都不看好這夫人會贏,因為君皓的那遝銀票可比她的厚實多了,一看上麵那幾張還都是上千兩的大額,這還不算,君皓的手還在懷裏掏啊掏,看樣子是東西太多,一下子抽不出手來。
冷顏體貼地說:“你別一次拿那麽多,多分幾次拿,你看手都卡住了拿不出來。”
君皓卻不聽冷顏的,還擰著一股勁,努力往外掏,誓不罷休地執著。
方破指揮著狗子二蛋去撿地上散落的東西,不住地指手畫腳:“這裏,那邊還有一錠小銀子。狗子,你小心點,別站在銀票上不挪腳啊。”
就在混亂的時候,那夫人囔到:“哎,我的身家可全給你們了,也該讓我驗驗貨吧。我要確定一下,這包裹裏是不是我要的東西。你們可別合起夥來騙了我的錢財,扔一堆廢物在這裏糊弄我。”
說著,她一伸手就將桌上的包裹一拉,抖落開。那金絲銀月甲帶著一聲輕輕的悶響,落在了桌子上。方破臉色一變,警惕地喝問:“你要幹什麽?”
那夫人一掃剛才的鬱悶,詭異地一笑,迅雷不及掩耳地抓起金絲銀月甲,一把將身邊的小廝往自己身前一推,人卻急速地平地拔起往後退卻,眨眼就到了窗前:“我不賭了,那些錢物就留著你們慢慢玩吧。”說罷就想越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