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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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打起來了

“還能是什麽事情?官兵和災民打起來了,這些餓得皮包骨頭的災民哪裏打得過那些如狼似虎盔甲堅硬的官兵?街上所有的醫館現在都擠滿了受傷的災民,咱這妙醫館來的人最多。外麵又是打傷的病人,又是來捉拿鬧事刁民的官兵,吵鬧得很,所以師父特意要我來提醒兩位。”

那可不,妙醫館最近得了一批藥材的事情,這青禾城裏誰不知道,也難怪災民都蜂擁而來求救。

冷顏覺得蹊蹺,也跟上了上去,邊走邊問:“官兵跟災民怎麽會打起來了呢?”

方破也是一頭霧水:“前幾天不是太子親自來賑災了嗎?撥了賑災銀兩,命令官府開倉放糧,搭建災棚,現在府衙應該是忙著做這些事情,而災民應該感恩才是,怎麽反而會鬧事?”

阿平倒是見怪不怪:“你們是剛從外地過來的,也難怪有所不知,每年不都是這樣?賑災的隊伍前腳走,後腳府衙就撤了粥棚,驅趕災民。隻是今年略有不同的是,賑災大使是太子,他親自施了一天粥,還當著這城裏的所有災民把撥了多少賑災銀兩和糧食都說得清清楚楚,說夠大家支撐數月不成問題,等他回朝,會再調撥物資過來,一定幫大家熬到秋天麥子成熟的時節。可是他這才走了三天,官府就撤了粥棚,正在蓋的災棚也丟在那邊不管了……”

於是災民們不滿,找官府理論,官府以附近的災民大量湧入,所有分派下來的東西和糧食大大超支,已經提前消耗一空為理由,拒絕再救濟。

可是災民們卻感覺事情根本不像官府說的那樣,因為太子一路走來一路賑災安撫災民,城外遊蕩的災民已經很少了,決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就消耗掉所有的銀兩和糧食,要官府報出賬目來,官府自然不會被災民們牽著鼻子走,反說災民都是貪得無厭,好逸惡勞的刁民,兩邊的矛盾急劇尖銳,終於動起手來……

“豈有此理,太子將手裏剩下的銀兩和東西幾乎全部給了本地刺史劉永周那個老混蛋,還把我那商行裏數千擔糧食也征了去,就是餐餐全城吃米飯也決不可能這麽短短幾天就空了。”方破又驚又怒。

“等等,你說太子將手裏的銀子和東西全部留在了青禾城,他手裏沒東西了,下麵還有幾座城可怎麽辦?”冷顏不禁擔心地問。

“他敢把東西都留下,自然有他自己的解決辦法,不會厚此薄彼地讓後麵那些地方的災民餓肚子。這些都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你隻用安心養傷就行了,我去前麵看看,順便再打聽一下到底是什麽情況。你可千萬別跟著,當心碰到手。”方破囑咐完冷顏,隨阿平取了一些治跌打損傷,止血化瘀的草藥就往前麵去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冷顏哪裏能乖乖聽話,縮在後麵?等方破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前廳入口處,她也悄悄地跟了過去。

妙醫館地方大,但是很簡樸,木製的房屋,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冷顏住的這個小院子,有三間房,堆放草藥用了一間,堆放雜物又占了一間,她住的那間,看來是給遠道的重病患或者臨時有個什麽親朋故友來訪準備的。

旁邊另一個差不多的小院子,看來是薛大夫和阿平的住處了,薛大夫沒有婚娶,因此這後院除了清掃的人一天來一次,倒是清靜。

與這兩個小院子相連的是一處更大些的院落,裏麵種著一些花花草草,一小塊一小塊的,整齊卻並不好看,顯然是一些藥物。

而唯一出門的路徑就是穿過前麵做診室的廳堂,才能到外麵去,冷顏剛走到廳堂後麵,就已經聽見了裏麵象一鍋煮沸的油又灑進了水般的熱鬧。

“大夫,大夫在哪啊?我兒子傷得很重啊,快給他先止血。”

“這是什麽世道?我們餓著肚子討要原本就屬於自己的東西還要挨打?”

“明明是那些官自己貪了,還說是發完了,把我們都當傻子啊?”

“你們這些刁民,吃了喝了有力氣了就造反是不是?”

“把牆角那個給我拖過來,看看是不是剛才鬧得最凶的匪首?”

“再敢吃了不認賬的,就把你們丟到亂墳崗子去喂野狗。”

“這裏都是病人,你們憑什麽打人?”

“軍爺,高抬貴手,可別踩爛了這些藥材,現在這可是拿著銀子都買不到的寶貝啊。”

災民的埋怨憤恨,士兵的囂張蠻橫,冷顏本想站在後麵聽聽動靜,此時卻是按捺不住心裏的怒火,抬腳一掀門簾,就要進去。

門簾是掀開了,這腳可就沒辦法落下去了,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人,有用擔架抬來看病的病人,更多的是受到毆打的災民,被熟識或者不熟識的災民扶了就地躺倒,等著醫治。

頭破血流的,斷手斷腳的,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災民從廳堂一直躺倒了大街上,放眼看去,密密匝匝躺滿了人的地上隻留出一條尺許寬僅容得一人下腳的路來,阿平就在這路上來來往往,連走帶跑地端水送藥,偶爾被有人無意間伸出的腳磕碰的一個踉蹌,很是驚險地在幾乎要倒地前穩住身子,就沒事人一樣,又跑來跑去。

那些官兵們手持刀槍,幾乎橫著身子大搖大擺地走來走去,地上的人閃避不及的,被踩手踩腳踩肚子的都有。

大多數人被官兵打怕了,也不敢再言語,也有少數嘀嘀咕咕,輕則被官兵又重重地補上幾腳踢過去,還罵上一陣,重則被冠以匪首,帶頭鬧事的刁民給拖出去,用繩子象串螞蚱一樣捆在一起,等著一起押回府衙去定罪下大牢。

可是偏有不怕事,不怕死的,否則今日那些災民跟官兵也不會鬧到徒手血搏,奮起反抗了。

官兵的一個小頭目,手上的鞭子故意抽打得地上的災民連滾帶爬的躲閃,巴掌大的小臉上不免小人得勢地掛上猥瑣的笑意,正在吆五喝六地逞威風,手裏的鞭子眼見就要抽到一個照料病人的少年身上,沒想到那正端了碗要給地上一個包著頭的災民喂藥的少年,仿佛後背長了眼睛一樣,一手端碗,另一隻手反手一操,就將馬鞭抓住,使勁一拉,那小頭目沒有防著有人敢對他還手,一個踉蹌,就往地上撲去。

眼見他本能地伸出一隻手,可以撐到地上,免卻在眾人麵前出醜,不知道怎的,那手剛一撐到地上,隻覺肘彎一軟,失去了力氣。

站在布簾前的冷顏,不為人注意地唇邊泛起一絲嘲諷地笑。

周圍的災民吃了虧,心裏都恨這家夥,原本擠得滿滿的人群,竟然在他眼前閃出一片空地來,在大家眼裏,他是收勢不住,來了個標準的狗吃屎,一張臉砸在地上,險些沒有把鼻子嘴巴摔得跟臉蛋一樣平了,麻木過後,才覺得臉上熱辣辣地疼,用手一摸,一臉的血,再看周圍,那些災民們有的忍笑,有的幸災樂禍,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就是沒人來幫他這個“大爺”一把。

這家夥頓時就惱了,揮舞著滿手血腥的“爪子”,張狂地大叫手下過來教訓這個少年。

幾個原本在一邊狐假虎威地捉拿刁民的士兵,聞聲已經看到了這邊的情景,見頭被人欺負,這還得了?馬上就衝那少年餓虎撲食一般地衝了上去。

少年聽得那小頭目召喚手下,放下手裏的碗,站起身來,一轉頭,看起來是長期從事農田勞作的緣故,他長得皮膚微黑粗糙,因為饑餓而瘦的全身關節都有些突出,顯得雙目更大,有著與年齡不成正比的醒事與憤怒。

少年雙手握拳,胸膛一起一伏很是明顯地大喝一聲說:“官爺,不知道草民究竟犯了什麽事,你們這麽多人要動刀動槍地來對付我一個?”

小頭目已經被自己的手下攙扶起來,那臉上黃的是灰塵,紅的是鮮血,此時混合在一起,原本他的臉小,生的眼睛也小,現在就更看不見眼睛在哪了,隻聽得他咆哮道:“大膽刁民,你公然在大庭廣眾下襲擊官兵,罪該處死,還不乖乖就擒,居然還敢裝傻不認罪伏法?”

手下看他眼色,又如狼似虎地撲了過去。

少年的身子很靈活,左躲右閃地,三四個士兵居然一下都沒抓著他。

小頭目惱羞成怒地大叫道:“我想起來了,今天晌午在府衙前叫得最凶的不就是這小子嗎?聽說最近周圍的盜匪猖獗,四下瘋狂打劫,說不定這小子就是盜匪一類,故意混進城來妖言惑眾,煽動鬧事的。劉大人說過,時逢災荒,為正/法紀,不給宵小之徒有機可乘,凡是盜匪作亂,拒不投降的,可就地正/法,以正視聽。”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詞和理由,這不明擺著是要手下將這少年往死裏逼嗎?

剛才拿著刀槍嚇唬人的士兵們,得了上司這番點撥,膽子壯了,可下了毒手,再不顧少年的死活,和會不會殃及周圍的無辜,論起刀槍連砍帶刺,都爭著要討上司的歡心。

況且,今天居然有人敢太歲頭上動土,質疑刺史劉大人發不義之財,要他報賑災款項和糧食的去向,大人很是震怒,誓要緝拿到造謠生事的匪首不可。

他們折騰了一天,誰知道那匪首跑到哪裏去了?現在正好找個人,管他真匪首假匪首,當場擊斃就能交的了差,明天不就消停了,大家也就哪裏好玩哪裏玩去,再不用擔心上麵會怪罪下來,日子不好過了。

那少年原本就隻是仗著天生靈活的身手,和隻學了一點粗淺的功夫勉強躲閃招架,遭到圍攻,馬上就顯得捉襟見肘,十分吃力起來。

周圍的災民們大多是傷的傷病的病,都無力相幫,那少年又有所顧忌,怕踩著災民,更顯得磕磕絆絆,在士兵的圍追下險象環生。

大門被早就被官兵堵住,少年發現隻有通往內院這一條路可逃,於是在廳堂內轉了兩圈,過了幾招後,他瞅準機會,直向後門布簾這邊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