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迅速背靠背警惕地注視四周,那幾匹馬越來越驚恐起來,蹄子不停地刨地,試圖棄主而去,可是每向一個方向奔出不了幾步又慌忙轉了回來。
草叢中傳來極輕微的“簌簌”聲,那麽輕,那麽小心翼翼,起初聲音遠且斷斷續續,很快,這聲音就連成了一片,聽起來安靜的草地上像在下雨一般,不間歇的響動著。
冷鋒向君皓和冷顏做了個手勢,然後騰空而起,在馬鞍上一點,高高地躍起,就見他臉色驟變,急忙落回到他們身邊,擰眉道:“不是人,漫山遍野全是——狼!”
君皓與冷顏愕然對視,剛才聽到那動靜就覺得不像是人發出來,可是也絕想不到會是那麽凶殘不易為人馴服的狼。
君皓與冷顏換著學剛才冷鋒的樣子跳起來,仔細看過周圍的狀況,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原上,一片片茂密的深草無風而動,一條條灰色的影子就像訓練有素的士兵一樣,密密麻麻卻井然有序地向他們逼近過來。
難道說花月國的奇兵就是這些狼?
冷顏在和方破討論女王的情感經曆時就曾想到那位逝去的王兄精通馭獸之術,那麽花月國中想必一定會有他的傳人,而且這些日子在花月國的軍營中所看到的那些女兵們,所會的功夫與行軍作戰之法遠不如大盛,她就懷疑所謂花月的奇兵可能並非人類,隻是她仍是沒有算準的是竟然會是狼,而且數量之多,令人難以估算和想象。
看君皓的表情,顯然與冷顏所想一樣,難怪那些大盛的士兵都會有去無回,他們根本沒有與狼群作戰的經驗,壓根也想不到對手非人,輕敵加上這些看起來就令人毛骨悚然的場麵,當時肯定軍心大亂,失了方寸,於是被狼群啃得無一幸存。
“趁它們還沒合圍起來,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君皓簡短地命令道,與冷顏兄妹飛身上馬。
冷鋒當仁不讓地率先衝在了前麵。
可是他們縱有英雄膽,沒見過這樣陣仗的馬兒可受不了,它們驚慌地叫著,任馬鞭怎麽抽打都不敢向前衝。
不能猶豫了,冷鋒飛身而起,落在馬前,飛快地向前奔去,很快就與狼群的先鋒遭遇,他手起劍落,銀光過處一片血紅飛濺,眨眼就被他砍死七八隻。
狼群還沒碰見過如此主動驍悍的對手,不但不怕它們,還迎麵衝上前來,揮劍就砍,於是狼群近前的呼啦散開,遠處的開始觀望。
冷鋒一擊得手,趁勢繼續向前衝去,君皓和冷顏也緊緊跟上,替他防守兩側,以免被側麵的狼群偷襲。
狼群隻是騷動了一下,遠遠第傳來了幾乎微不可聞的呼哨聲,長長短短起起落落,它們聚起又散開,然後三五一組井然有序,竟象是人類商議好了對敵計策一樣,很快就恢複了常態。
看來這隻狼群奇兵不可輕視,它們不但有著本性裏的嗜血凶殘狡猾,還有人為養成的作戰經驗和對敵策略。
冷顏的手心裏不禁冒出了冷汗,與敵軍對麵衝鋒交手,江湖漂泊數載,也遇見過無數次的生死關頭,險要時刻,但是沒有哪一次感到象今天這麽有壓迫感,這麽驚心的時刻。
因為對手是狼是畜生,沒有人性,無法用常理判斷它們的行為,把握不了用什麽方式可以有效的保護自己擊退它們,就算他們三人武功再強,體力再充沛,找不到狼群的弱點,遲早要被這一群群看不到邊際的灰色猛獸給拖垮累死。
肩膀上有人輕輕拍了拍,冷顏忽地象炸了毛,幾乎是跳起來,猛然轉頭,眼中含笑的君皓被她這一下也嚇了一跳,繼而柔聲調侃道:“別緊張,大盛最厲害的高手都在這裏了,還怕小小的女兒國?”
我才不怕呢,冷顏本想滿不在乎反駁的話在看到他關切的眼神時,卻強硬不起來,昨晚方破輸進體內的內力,似乎此刻還能真切地感受到那溫暖的遊動,她輕垂眼簾:“嗯。”了一聲,溫順地領受了他的好意:“你要小心。”
說罷,冷顏一陣風地掠起,趕到冷鋒身邊一劍刺死三隻齊向冷鋒撲過來的狼其中的一隻,與此同時,冷鋒和君皓分別將另兩隻刺死。
但這躍起三隻一組的狼隻是轉移他們的視線,地上還有五隻悄無聲息地匍匐而至,待他們發覺時,一隻呲著白森森的牙對著冷鋒的小腿就咬了過來,幸虧他機敏,迅速揮劍斬下狼頭,而君皓和冷顏也抵擋住另幾隻同時發動進攻的狼,才不致受傷。
隻聽草叢中,那幾匹失了主人的戰馬接連慘叫,很快就沒了動靜,待冷顏他們再見到時,戰馬隻剩下了血泊中一副不完整的骨架,上麵還殘留著尚未冷卻的餘溫。
三人且戰且走,從午時一直到黃昏,一路之上留下了無數惡狼的屍體。可是每次殺死一批狼後,隻能令它們害怕一會,很快就會有新的狼群衝上來,精神抖擻地代替原來殘餘的狼,他們身邊的狼群始終不見減少。
冷顏他們身上都是血跡斑斑,分不清是狼血還是自己身上流淌出來的,衣衫破損,因為不停歇的砍殺太久,虎口震裂,隻得用布條將手與劍綁在一起,以免滑脫。
轟地一聲,君皓將內力灌注於雙掌,向前一推,幾十頭狼立時倒斃。每到關鍵時刻,他就得使出這招來解救燃眉之急,但是這樣對他的內力消耗巨大,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使用。
“不行,這樣下去根本就殺不完,我們就是累也累死了。”冷鋒看看四周,草叢中狼群潛伏而來的“簌簌”聲依然密集。
他們不是沒試過用輕功直接離開這片草地,隻是他們一起身,就會有一組組的狼群躍起向他們衝撞過來,速度之快,接連不斷,猶如過江之鯽,令他們看不清道路,無法施展身手。
再者,假如這狼群那麽簡單就能對付,也就算不上什麽奇兵,花月國也就不會練狼比練兵更上心,自信滿滿地不怕任何國家入侵。
這也讓冷顏他們明白了,花月國為什麽要臨海進攻,她們隻是從旁協助。因為狼群生長於花月的邊境,平素訓練也是在這裏,這麽多狼群無法象士兵一樣去行軍打仗,所以以花月國的富庶,從不出兵去攻打別的國家,一是女子當政,野心不大,二就是馭獸的限製,自保綽綽有餘,進攻就不太可能了。
“你們聽。”剛剛擊退了狼群一輪猛烈的攻擊,冷顏停下手中的動作,側耳仔細聆聽道。
又是那飄渺不定的呼哨聲,若有若無的傳來,隻是感覺距離比原來近了許多。
三人中,君皓功力最高,他領會了冷顏的意思,辨明方位道:“我去把吹哨子的幹掉。”
說著,他選定方向,竄了出去。冷顏急忙和冷鋒一起跟上,異口同聲說:“我們一起。”
君皓沒工夫跟他們客氣,隻顧以最快的速度向那聲音傳出的地方奔去,這招他先前也想過,隻是那聲音經常變換地方,不容易尋找,但眼下不找不行。
狼群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機,圍追堵截的更厲害了,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們了,瘋狂地圍攏,撲上來……
“他們瘋了嗎?”一處可以俯覽整個草原的山崗上,描金繡鳳的傘蓋下,初晴一身火紅的獵裝,大聲道:“去問他們是不是後悔,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她沒想到方特使居然也會武功,密集的草叢中,三個人互相掩護扶持,威力竟勝過千軍萬馬,心中似乎明白了,感情君皓的口味其根本還是沒有改變,依舊是喜歡舞刀弄槍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初晴的命令經由女兵們用特殊的哨聲相互傳遞,最後再由最靠近君皓他們的女兵喊話傳到君皓耳裏時,他正宛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那女兵麵前,嘿嘿一笑伸出了手。
女兵心裏懊悔不迭,都怨初晴殿下對這個美男子太子念念不忘,老幻想著他能回心轉意,這是你死我活的戰場,偏要自己喊話,這下暴露了,死定了。
沒想到君皓隻是伸手點了她的穴,令她不能動彈。
不過這樣一來,女兵更加害怕了,她能吹哨子才能指揮狼群,失去這個能力,就隻是狼群眼裏的食物,想著躺在這裏不能動彈,任狼群來了,將自己撕成碎片,看著自己被它們一塊塊的吃掉,她已經嚇得肝膽俱裂了,淒厲地尖叫:“太子殿下,求求你,一下殺了我吧。”
君皓那張俊美的叫人難以承受的麵孔,帶著笑意,在她麵前嗤地放大:“我看你也不過十幾歲,幹嘛就想不開想死?你看我們被狼群圍著追著咬著也沒想到去死……”
“我不要被狼活活咬死,你還是給我個痛快,求求你,求求你。”女兵滿臉淚痕,絕望地叫。
“幫我們辦一件事情,我保證你不但不會被狼咬,也絕對不會死。”冷顏從君皓身後轉出來說。
“誰說要放過她?本殿下在花月軍營裏遭受的奇恥大辱,把她們統統殺光也難以解恨。”君皓臉色一沉,惱怒道,看那樣子好像恨不能立即如女兵所願,將她掐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