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冷顏趁著城門剛開,騎著馬第一個通過了城門。
沒有人來送行,身後那繁華的街道和遠處巍峨的皇宮都還在夢鄉之中,尚未蘇醒,前方廣闊的郊野也寂靜無人。
這樣悄然的離開,很好。冷顏回首淡然地看了一眼城門上那碩大的龍城兩個字,一揮馬鞭,向前飛馳而去。
這會是最後一次從這裏經過了嗎?她心裏也沒有答案,似乎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屬於她,值得她留戀的了,那麽以後還來什麽呢?可是卻又有什麽牽絆著,叫她難以放下,心中不安。
行出數十裏,經過一片樹林,冷顏忽然心生警覺,這林中有人!
幾乎與此同時,頭頂樹蔭濃密的大樹上一個修長的身影直撲而下,十分巧妙地避過冷顏掌風,伸手就攬住了冷顏柔軟的腰肢,飛身而起,將她掠上了大樹,穩穩地落在粗大的枝椏上。
溫熱的唇壓上冷顏的唇,急切而熱烈地用力親吻她。她也張開雙臂環住他緊致的腰身,象饑渴已久失去控製一樣熱情地迎合著,無須言語,這熟悉的懷抱不是方破還有誰?
安靜的樹林裏隻有他們短促激烈的呼吸交纏不休,“顏兒,我要你,這些天想死我了。”方破說著,大手在冷顏身上不安分的遊走起來,火熱的身軀緊緊將她擠壓在樹幹上,令她無法動彈,呼吸都不能順暢自如。
“不,不行,這裏會被人看見。”冷顏為難地看看腳下就是清晰可見的大路,隻要有人經過抬頭就會看見他們,可是她並沒有推開方破。
“不管,我忍不得了,看見就看見,誰家夫妻不這樣?”他耍無賴的說著,手就往冷顏衣襟裏鑽,隻是熟稔的幾下撩撥,便聽見她快速的喘息,身體虛軟的依進了自己的懷抱,邪笑道:“娘子真不想嗎?那我就收手了。”
說著,他真往外抽手,冷顏漲紅了臉,更加抱緊了他,聲音小得猶如蚊子哼哼:“我,我依你。”
“娘子既然這麽害羞,還是把眼蒙上吧。”方破見得逞,笑嘻嘻地掏出塊帕子蒙住了冷顏的眼睛:“娘子乖乖的,可別亂動,不然真讓人把你這千嬌百媚的樣子看了去,我可就虧大了。”
今天的冷顏格外溫順配合,君皓猜想她也是離開自己這麽多天想得緊了,才會答應自己如此大膽胡鬧的吧,本來他是想開個玩笑,可是卻引火燒身,現在是真要她救火不可了。
在鸞鳴宮裏那些天,夜夜看著她,他卻要忍著,那滋味真不好好受,也罷,先辦事,然後再談話。
君皓小心翼翼地揭下人皮麵具,與她這樣親熱時,他從不願以另一張男人的麵目出現,所以從不曾讓冷顏看見過他的臉,而冷顏對他這些奇怪的嗜好也從不過問。開始時君皓還緊張的防備著,後來見冷顏果然很乖,不是他來揭開蒙眼的布,從不自己動手扯掉,他也就放心大膽,沒有了顧忌。
在這樣的地方,冷顏雖然答應了君皓,心裏卻是慌慌的,君皓越是想她快活,越是蓄意的挑逗,她就越是怕響動太大被人聽見,咬唇忍住。
她這欲迎還拒的模樣在君皓眼裏更顯得可愛別有一番誘人的滋味,他更是樂此不疲的轉變了各種方式來取悅她,非要令她失控來哀求自己不可。
她終於抵不過那刻骨的思念和他層出不窮的花樣,嚶嚀一聲,打著顫,用手抓緊了君皓的雙臂。
他知道她已經受不得自己的戲弄,心中憐惜之意頓起,也覺得自己太過頑劣,以後有的是時間好好相處,在這種地方已經是很為難她了,於是扯開自己的外衣,將冷顏包裹進自己懷裏,讓她接納自己,這樣即使他們再親密,別人看來也隻是擁抱在一起,看不出別的端倪來。
“等等,有人來了。”正在緊要處,冷顏聽到馬蹄聲和腳步聲響,好像是有商隊要從樹下經過。
君皓的內力遠勝冷顏,他早就聽見,卻故作不知,現在幹脆俯頭,用一個綿長的吻封住冷顏的嘴,令她做聲不得,想要他停下是萬萬不能。
冷顏不安地扭動身軀,想推開他,可是他依舊我行我素,耳聽那商隊馬上就要來到樹下,她隻得放棄掙紮,遂了君皓的意思,極力承受那極致歡愉,卻又不能流露出半分,唯恐被樹下的人聽到動靜,這濃烈到幾乎令人瘋狂的情,卻偏偏要用理智去克製,叫她好不辛苦。
終於,那仿佛長的沒有頭的商隊慢悠悠地走遠,君皓摟緊冷顏軟綿綿似乎沒有半分力氣的身子,喘息未定的調笑道:“這感覺太妙了,下次,咱們再這樣來過,顏兒也快活的不得了吧?”
“不要,你壞死了,羞死人了。”冷顏有些羞惱地捶打著他的胸膛。
君皓輕聲笑起來:“你倒說說,我哪裏壞了?你分明就是高興的不得了,還說我壞,口是心非。”說著,他一隻尚留在她衣襟裏的手,在一側傲然挺立上一握。
“還不快幫我把衣服整理好?”冷顏感覺就是這麽一會功夫,他又再振雄風,大有卷土重來之勢,慌忙低聲叫。
“顏兒,暫時不會有人來了,我還想……”他果真又往她的身上膩了過來,聲音低沉魅惑,像要勾她的魂一般。
“不要啦,你能不能有點節製?”冷顏說著,忽然一抬手,扯掉了眼上的布。
這下令君皓措手不及,兩人忽然間就這樣四目對視,將對方看了個清楚明白。
君皓心虛地往後一退,腳下一滑,差點掉了下去,皮笑肉不笑緊張的看著冷顏。
冷顏卻環顧四周,惶急道:“方破呢?我的夫君呢?”低頭看見自己衣衫不整,忙伸手一拉,掩住胸前一抹雪白的肌膚,衝君皓吼叫:“你在這裏幹什麽?你把我夫君弄哪去了?”
“你的夫君就在這裏啊。”君皓伸手一指自己的鼻子,笑道:“你是習武之人,怎麽會感覺不到這裏就我們兩個,從頭至尾都是我和你在一起。”他意有所指的說。
冷顏頓時臉色煞白:“不,不會,我怎麽可能和你這樣?你怎麽能裝成方破的樣子來騙我?我怎麽有臉回去見他?你為什麽要這樣害我?”
她有些歇斯底裏的吼叫起來。
看來冷顏還是不明白,還以為隻是今天此刻自己裝成方破來欺騙她嗎?既然已經發現了,反正本來也準備跟她說清楚的,君皓也不想隱瞞了,一手扯下那掛在枝頭的人皮麵具,衝冷顏晃晃:“顏兒,不用激動,不要擔心,你沒有對不起誰,你嫁的還是我,一直以來也隻和我親熱過,你明白嗎?”
冷顏看看麵具,用力搖頭:“不是,你是太子,我的夫君是方破,你怎麽可能是他?他對我不知道有多好,從來舍不得委屈我,叫我難過,不會勉強我做不喜歡的事情。可是和你在一起,我卻家破人亡,連肚子裏的孩子都保不住……”
“顏兒,正因為從前我不知道怎麽對你好,所以傷在你身疼在我心,可是你再也不肯接受我對你的好,不給我機會,我才裝成方破。從第一次到青禾城的時候,真正的方破就已經被我趕走了,後來和你在一起的一直是我。我們自小一起長大,開始時,我怕你發現會離開我,可是你看,即使我換了個身份,你也一樣會喜歡我,愛上我,還,象剛才那樣……”君皓想到剛才兩人居然就在路邊,別人的頭頂上那麽親熱,不由回味甜蜜地微笑:“所以,對你來說我是君皓還是方破,那都知道一個名字而已,你始終都是喜歡我的,不是嗎?何必一定要糾結一個不重要的名字,而忽視你內心的感受?”
冷顏盯著君皓,眼中蓄積已久的淚,大顆大顆的開始滾落:“你很得意是嗎?裝成另一個人來欺騙我,看著那麽恨你的我,口口聲聲再也不願與你有任何瓜葛的我,像個傻瓜一樣被你玩弄於鼓掌間,甚至恬不知恥的與你同床共枕,在你身下承歡,你覺得很痛快很解氣對吧?我知道了,為什麽你會吃那種藥,我是誰?一個被皇後趕,被太子休的棄婦,怎麽配孕育最珍貴的龍種?我最多隻能做供你發泄的下賤女人!”
君皓伸手想幫冷顏擦拭淚水,被她揮手拍開,他不知道為什麽冷顏反應會這麽激烈:“顏兒,你怎麽能這樣想,這樣說?在我眼裏,你是最好最愛我的妻子,是因為怕你恨我,會躲著我,我才出此下策去裝扮成別人。你知不知道,當你把我當成別人來喜歡時,我的心裏也時常會難過?吃藥的事情不是跟你說清楚了嗎?我擔心你的身體沒好,可是又想和你在一起,迫不得已……已經這麽長時間了,我都沒有再吃藥,應該沒事了,你答應隨我回去,肯定很快就會有孩子,我們還會有很多很多孩子……”
“呸,我再不會信你的花樣巧語了。不管你是君皓還是方破,就像你剛才說的,你就是你,我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回頭,就絕不會再跟你回去。”
“我知道你不喜歡皇宮,那我們就不回去,還是回青禾山,把這裏的一切都忘了,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我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別人都與我們不相幹。”
“我不會回青禾山了,你太可怕了,但凡有你的地方,我都不要去,求你不要再纏著我,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過完下半生。”冷顏說著,一抹不曾停止的淚水,跳下了大樹,胡亂理好衣服,飛身上馬。
君皓追了上去,抓住馬韁:“顏兒,你何必自欺欺人?我就不信你從沒想過在你身邊的是我。那些習慣,喜好,後來我再也沒有刻意隱瞞,因為我不想再裝了,不想頂著別人的身份跟你過一輩子,難道你真的就是為了賭氣要離開?還是至今都不肯原諒我寫過休書?”
“我不能原諒你欺騙我,不能原諒你寫過休書,不能原諒為了你們皇室,犧牲了我爹,我娘的性命,葬送了我哥哥一生的幸福。如果你真為我好,還有一點點良心,那麽放我走吧。不然——”冷顏拔出匕首,對準自己的咽喉:“你留下的隻會是我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