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注定會充滿弦外之音,就在歐陽小冷剛剛接到夏秋的電話後,並準備趕往永川市醫院時,另一個電話卻打了進來。
他一看是屏幕上顯示的是董穆雅,接起電話後,另一端很長一段時間卻隻有董穆雅急促的呼吸聲。
“呼呼呼......”
“喂?!喂喂!說話!”歐陽小冷充著話筒連續喊了好多遍相同的話。
“小冷......快來楊柳街老宅,恩童,恩童有危險!”董穆雅的聲音聽起來既虛弱又絕望。
“出了什麽事?!”歐陽小冷追問道,他還一心惦記著在市醫院裏獨自應戰寄生靈的夏秋,沒想到越是在這樣緊急的情勢下,就越是狀況百出。
“那個論壇隻是個幌子,對方的目的是通過破解恩童的MM電腦終端係統來確定他的方位,然後......”董穆雅的聲音抖得越來越厲害,斷斷續續且時近時遠。
“然後怎麽了?!”
歐陽還想了解更多的情況,可接下來董穆雅那端就隻剩下長一串的更加急促的喘息,最後電話終於被斷開,刺耳的忙音傳來。
無奈之下,歐陽小冷隻有先撥打電話給夏秋,想告訴她董穆雅那邊正發生的事情,讓她先不要輕舉妄動,可惜夏秋的電話卻不在服務區了。他知道以夏秋的性格,才不乖乖聽從自己的話,為了保護蕭蕭和蕭艾倆姐妹,她必定會以身犯險。此時此刻,她很可能已經進入那怪物所製造出的結界中,所以電話才會沒有信號。
夜空中,他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楊柳街老宅飛行。待他到達正門前時,從外麵看起來,這裏和往常一樣的寧靜,不像是剛剛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荒置已久的庭院,雜草從鐵藝柵欄裏探出來,如同一隻隻怪物的手,企圖將外麵的人拖入另一個世界。
他試著推了推大門,門是從裏麵鎖死的,在四下觀望並確定沒有行人經過以後,他喚出夜神冰,果斷將鎖頭破壞掉。終於順利地進入了到房子內,一股血腥味兒散發出來,跟隨這股味道散發得罪強烈的方向,他闖入了書房。
書房裏一片狼藉,書架和其他家具一樣,均已被毀壞,原本擺放得很整齊的書籍橫七豎八的攤開在地麵上。放置MM電腦中斷係統的密室正敞開著,裏麵卻是空空如也。全部的機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使得整個空間也變得死氣沉沉。
“董穆雅,閔恩童!”
他呼喚著他們的名字,側耳傾聽起可能傳來的哪怕是極微弱的呼救聲,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隻好又向著客廳尋去。客廳裏和書房一樣,也遭到了嚴重的破壞,或者說這裏曾經發生過戰鬥。
接下來他又來到餐廳,在餐廳的地磚上他也找到了殘留的血跡,順著血跡他發現與餐廳相連的廚房後竟有一扇小門。那扇門正向外開放著,風從後院灌進來,在風中也殘留著一些血液的味道。
他早就嗅出那血液是屬於人類的,而且應該屬於兩個人,預感到閔恩童和董穆雅很可能同時遭遇了不測,讓他的內心十分壓抑。
董穆雅在電話裏所說的短短幾句話,並不能明確地表達出對方的目的,他們究竟為何要將閔恩童抓住?是想幹脆將他們鏟草除根?還是對他們以及MM係統進行利用?無論是哪一點都好,這一定與閔恩童對他以及妖界的幫助有關。
他之所以會得出這樣的結論,是因為閔恩童做情報販子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一直十分謹慎,他憑借著自己卓越的電腦技術和超乎常人的智商,研究出比父母在世時更全麵的躲避追蹤和防禦的係統,能夠破解他的發明並找到這個地方的人絕對非等閑之輩。他們雖早就意識到那個神秘論壇會突然出現,並主要針對永川高中的原因很可能是為了引起什麽人的注意力,而現在看來那夥隱藏在暗處的敵人的真正目標卻是閔恩童。
邊思考著,他已經來到了楊柳街老宅的後院,這裏的植物並不似前院裏那樣雜亂,薔薇花枝修剪的很整齊,鵝卵石小路也像是剛剛修過。隻是花瓣因被碰撞而全部掉落在地麵上,在花瓣之中一條長長的血痕延長到後院的一麵牆角處為止,他猜測那些人將他們抓住以後是從這麵牆翻出去離開的。
他也飛身從那麵牆翻過去以繼續尋找線索,從高空中望下去存在於茫茫夜色中的永川雖然隻是那麽小的一個城市,精致得如同藍絲絨襯衫上的一顆紐扣,可即便是在這樣小的永川,想找到閔恩童和董穆雅也絕非易事。
口袋裏手機再次有節奏地振動起來,這恐怕是它最忙碌的一個夜晚。他滿懷希望地將它掏出來,猜測是不是夏秋活著董穆雅那邊又有了什麽消息。
然明珠的聲音卻從話筒裏傳來,她一上來就著急地問:“喂,剛才你有沒有接到董穆雅老師的電話?”
“接到了,我趕到楊柳街老宅之前,他們就已經被抓走了,現在我正在周圍尋找線索。”
“我也正在追蹤他們,剛才董老師把自己的手機賬號和密碼給了我。我們倆人用的手機型號相同,手機都自帶一種功能,就是可以運用GPS定位自己的設備,雖然這個功能多數情況下是為了防止手機被盜才會使用的,但這次卻能發揮其他作用了。剛才她的手機一直在快速移動,但這會兒卻停下來了。我看看,這裏大概是永川森林吧,我現在正在往那兒趕。”然明珠一口氣說道。
“好,我現在也趕過去,他們那邊的情況更緊急,我在房子裏發現了血跡,那些血跡是來自人類的,他們兩個很可能都受了傷。”歐陽小冷在掛斷電話前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於是繼續說道,“把你定位到的地址分享給我!”
“嗯,現在就分享給你!可是夏秋那邊要怎麽辦?!”然明珠擔憂地問,雖然她知道夏秋的實力在自己之上,但想要單獨應付寄生靈還是讓人為她捏一把汗。
“唉……”歐陽小冷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他對夏秋的擔心一定比任何人都來得強烈,可是他也有保護閔恩童和董穆雅的義務和責任,作為妖界之主,他必須根據情勢來做出最準確的判斷。如果現在他拋下這一切,趕往夏秋身邊,她也一定不會開心。
掛斷然明珠的電話後,他很快收到了她分享給他的地址。不出意料那個方位正是鬼奴四號曾經用來帶他們進入妖界的迷徑的位置,這就說明閔恩童和董穆雅的消失與青雲有著不可分割的關聯。
他在即將到達永川森林時,發現了正從出租車上下來的然明珠的身影,於是在她進入森林的同時,他控製自己俯衝下去一把拉住她飛起,並帶著她在森林中穿行,任憑她發出一聲聲尖叫。
“喂,混蛋啊!嚇死我了!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突然蹦出來……喂,我在跟你說話呢!啊……”
“閉上你的嘴吧,真的很吵!”歐陽小冷麵無表情地應道。
然明珠抬頭看見他那張被月光映照著的臉龐,像這樣近距離的看著這張臉,竟越發地覺得他的確生得精致,這種精致不可能屬於人類,他就像一件精雕細琢的塑像,最美的是他那雙比星空更加深邃而璀璨的眼睛。
“你難道沒有羞恥心嗎?這樣直直地盯著一個異性看那麽久!”歐陽小冷非常不習慣別人近距離地盯著自己看,於是不滿地說道。
“有什麽關係,你是我弟弟!”
然明珠一句話嗆得歐陽小冷那邊兒反倒陷入了沉默,畢竟嘴上再怎麽逞強,心中再怎麽痛苦,他卻是在期待著親情的。就如夏秋對他的了解那樣,他覺得然家從來沒有當自己是家族的一份子,而然明珠剛出現時的那份傲慢態度,也讓他覺得他和她沒有絲毫成為家人的可能。
但剛才,無論是她的一句玩笑話也好,或是無意流露出的情感也罷,卻真的讓他那顆冰封一樣的心髒感受到一種溫暖,像是三月那將冬與春兩個季節分割開的春風,突然闖入了自己的心房。
“那個……我那麽說……那個……”然明珠察覺到自己情急之下似乎說了句讓彼此都感覺尷尬的話,但還是說道,“想當我弟弟,就要證明自己的實力,所以你還需要變得更強……”
“真正需要提高實力的,恐怕是你吧!”歐陽小冷先是打斷了她的話,隨後就鬆開拉住她的手,將她丟了下去。
然明珠一屁股摔在地上,抬起頭咒罵道:“你是想要我的命嗎?!距離地麵還那麽遠就把我拋下來!”
“怪隻怪你自己太重了吧,我實在是拽不動了。”歐陽小冷的調侃聽起來卻像是個冷笑話。
“你……”然明珠還準備跟他發幾句牢騷,但她很快注意到他那飛速轉變的表情。
“你看!附近仍有血跡,還有這些,應該是從他們衣服上撕扯下來的!”歐陽小冷指著地麵並不容易察覺的一小灘紅色說,接著他用鼻子嗅了嗅,“是人類的血沒錯。”
“這些血真的是董穆雅老師和那個小駭客的嗎?他們會不會……”然明珠捂住嘴巴,在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那兩個人或許已經凶多吉少。
“究竟怎麽樣,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你的願望終於得以實現了!”歐陽小冷看了她一眼說。
“什麽?”
“你不是想進入妖界嗎,現在就隨我來吧!”
歐陽小冷說完在然明珠身後用力一推,然明珠隻感到她腳下在以不屬於自己的速度移動著。這股推動力將她帶入另一個空間中,四周的景物開始變得扭曲而模糊,說不上是自己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層霧,還是景物本身發生了變化。待一切恢複,他們已經來到了一條荒蕪的街道上。
“這裏是?”然明珠扭頭到處望了望後問道。
歐陽小冷並沒急著回答,而是指了指他們頭頂的方向。
“紫色!天空是紫色的!這裏就是……”然明珠發覺自己真的來到了她夢寐已久的妖界,瞬間激動到語無倫次,“你不是不同意我來這兒嗎。”
“的確,如果董穆雅和閔恩童不出事的話,你想進入這裏或許還要等上一百年,但是現在情況緊急。”歐陽小冷頭也不回地應道,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帶走閔恩童和董穆雅那些人可能留下的線索上。
“一百年,你是說笑呢吧,我怎麽可能活那麽久。”然明珠在他身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