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约吧,妖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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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捉鱼

按照欧阳红叶的计划,他们稍后便离开了藏雀台启程前往仙鹤泉乡。翻上妖马的瞬间,夏秋眼前突然闪现出在魂离时曾出现过的一个画面,险些没有勾住马镫,她深吸一口气找回平衡,然后赶紧环顾四周,好在每个人都若有所思并未注意到自己。

她的内心远比外表看起来要强,总害怕自己会成为其他人的负担,现在她更加害怕,会因为自己的懦弱而造成欧阳小冷的困扰。从某种程度来讲,得知自己具备魂离能力者的潜质让她多少有些开心,如果能够顺利开发这种能力,必定能成为同伴们的力量。

奔出城门后的,他们不约而同的再次回头望了望身后那小小的城,错落层叠在参天大树之中的那些精致的雀屋,看起来愈发的梦幻和祥和,当妖马开始奔跑,这一切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中了。

出城后行了多半日,众人在山涧小憩饮马,欧阳红叶掏出地图与大家商量着接下来的路线,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夜将进入金萤枫林,如果能够连夜穿过那座森林,第二天中午就能抵达仙鹤泉乡。

单是听到金萤枫林这个名字就足够引起几个少年的兴趣,欧阳小冷记得勇爷爷曾说过虽然妖界在鼎盛之时有那么多繁华而绝美的城,但他最喜欢的却是金萤枫林,这里是他在少年时期时常流连忘返的地方。常年不败的红枫林中,入夜后数以万计的萤火虫犹如一个个跳动的精灵,又仿佛夜空中的繁星点点,璀璨而奇幻。而最美妙的是这些萤火虫聚集在一起时便有了灵魂,他们会选择与经过森林中最为高贵的灵魂进行交流,并以它们的方式排列出美丽的图案赠予此人。

“我就对这些浪漫的东西不感兴趣,顶多也就能哄哄小孩子罢了。”提起金萤枫林,风火不屑一顾地说。

“凡是美的东西可能都提不起你的兴趣,因为你和美这个词根本就沾不上边儿。”谁都听得出来,望月是在故意逗着风火生气。

“我虽然和你们这些花一样的美男子比不了,但放眼整个妖界,我也算得上是高大英俊啊。”风火争辩道,果然又着了望月的道。

“高大是没几个人及得上你,英俊嘛……”望月故意拉长了声音。

“让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姑娘来评评理,我风火哪里长得不好看嘛?”风火依然不依不饶,转向夏秋问。

夏秋并不置可否,只是忍不住笑起来。

“嘿,你怎么不回答呢。”风火有点着急。

“我们都活到这把年纪了,竟要个小姑娘来评价自己的长相,你还真豁得出去,昨天已经吓到一个孩子了,今天你又想吓另一个!”欧阳红叶替夏秋解释道。

“哈哈,也对,我怎么没想到呢。”风火想起自己昨天把千骑吓了个够呛,于是憨憨一笑,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相处数日,欧阳红叶越发感到风火的单纯急躁和千骑的天真无邪就仿佛是这旅程中的调味剂,让每个人都能偶尔把茫茫的前路,未知的险境和巨大的危机抛在一边。可以开怀一笑对于他们来说太难得了,积攒了太久的压力和无形的恐惧会让人崩溃,就像琴弦绷的太紧终会断掉一样。

大家有说有笑,就连欧阳小冷的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唯一一个没进入状态的反倒是一向最开朗千骑。他从河边捡起椭圆的石子自顾自地玩起打水漂的游戏,脸上是难得的深沉和宁静,让人不免有点担心。

“那孩子怎么了?”望月问欧阳红叶。

“不会是被我吓的还没缓过来?”风火还有些过意不去。

“不是,我想恐怕是昨天他的发现最终一无所获让他有点不甘心,在发小孩子脾气吧!”欧阳红叶似乎一眼就将他看透了,毕竟千骑是琥珀龙王之子,平日里在东尧城中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即使多数时间他都显得很随和,但也难阻止偶尔的小情绪。

他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也曾如此,那时候作为赤发狐王后裔的他,却落魄到四处游荡,与儿时奢华的生活相比,少年时代开始的自己简直如同跌入了地狱,再无人多听他一言,也无人关心他做什么或者去向哪里,那种心理的落差感直到数百年后的今天,他仍然无法忘怀。

如今他却早已释怀,也许从遇到欧阳雪夜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他找到了唯一值得他追随的人,他宁愿在他背后,甚至只做他脚下铺路的基石,他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位置,也找到自己一世的挚友。

他在千骑和欧阳小冷身上总能看见他自己和雪夜的影子,尽管他们一个过于激烈,一个又太过沉默,彼此较劲,互不服输,却很容易就看出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当然还有夏秋,命运的轮盘选择他们结伴同行,他们便会并肩走下去,而且最终会成为彼此的依靠,这样一来即使自己无法陪伴他们走到最后也能安心了。

山涧中缓慢流淌的河流,清澈见底,在更靠近妖界中心的那些城里已很难见这样干净的河水,水的声音和触感总会激起人们的愉悦,可能因为所有生命最初都来源于这种液体,水不停流动,也暂时带走了大家心中对于前途的不安。风火在河边躺下来,头枕着手臂,眯起一只眼睛望着天空。

“有些人真是老了,走到哪躺到哪。”欧阳红叶在风火边上坐下打趣道。

“对啊,他本来就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大的。”望月也坐到一边。

风火瞪起眼睛不服气的说,“难得有这么清静的地方,刚才你们不也说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吗,还不让人家歇会儿,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老吧?!!”

望月和欧阳红叶同时笑起来,他们只是随口打趣,风火就总信以为真。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的关系也变得越发融洽了,他两回想起在王城时与风火敌对的那些岁月好像就在昨天一样,那时他们绝不会想到自己有天会和风火谈笑风生。

一番说笑后,欧阳红叶抬头看了看在河边各有所思的三个年轻人,突然有了个想法,便向着他们喊道:“今天的晚饭就由你们准备了!”

“你不是说真的吧?”千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是连盐和糖都分不清楚的龙王之子,更别说在这荒郊野外,连件正经工具都找不到。

欧阳小冷也是一脸茫然,但并不慌张,四下环顾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点子,于是默默转向了夏秋。

夏秋倒是觉得这是个好提议,她思考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河里几尾白净的鱼正好游过,这种鱼她从未见过,体型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却也肥美,她指着河水的方向问欧阳小冷和千骑:“这河里的鱼可以吃吗?”

“嗯。”欧阳小冷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应道。

“那我们就抓鱼来烤着吃吧,只要能抓到鱼,做起来就很容易了。”夏秋兴奋起来,记起小时候爷爷常带自己去湖边钓鱼,那时候的自己就对烤鱼的香味无法抗拒。

一说到抓鱼,千骑的情绪明显瞬间高涨,拍着胸口说:“好呀好呀,抓鱼这件事我最拿手了,别说这么小的鱼了,鱼妖我都抓得到!”

“那你和小冷负责抓鱼,我就负责搭烤鱼用的炉子吧。”夏秋建议。

“没问题!”千骑卷起袖子和裤管就向河那边走去。

欧阳小冷的脸上虽仍就没什么表情,但其实心底也觉得有点意思,抓鱼是他完全没尝试过的一件事。从记事起,他就在拼命苦练剑法和提升自己的妖力,无论欧阳红叶怎样严厉地要求他,他都能咬牙挺住,虽然偶尔也会因为过于强大的压力而有想暂时逃开的冲动,但也都只是一念之间,除了画画这一与生俱来的天赋和爱好外,生活里再无其他,玩乐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也是他认为不应在生命中出现的字眼。

可随着和夏秋相识,甚至是和千骑一路走来,他却越来越开始觉得即便此行是为完成自己作为妖王狐后人的责任,却也渐渐变得有了乐趣。他拥有了许多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也开始拥有想笑,想呐喊,想哭的冲动,甚至是争强好胜和嫉妒这样的感觉,他一面想着一面学千骑的样子也挽起衣袖,跟了上去。

“这里没有桶,所以呢,我们要先在河沿上挖一个坑,抓了鱼可以先放在这里面,你看像这样。”千骑很有经验的在河沿上挖出一个坑,留一个小小的入水口与河流连接,一会的功夫,坑里就被河水注满了。

“等鱼的时候要静止不动,抓鱼的时候要眼疾手快。”千骑边说着边走向河的中央,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当有一尾鱼游过,他瞬间就出手将鱼抓住,然后走过来放进先前挖好的水坑里,鱼一进入水坑就开始游动起来。千骑得意地看了看欧阳小冷,“怎么样,会了吗?”

欧阳小冷并不回答,也走到稍靠河中心的位置,刚好有几条鱼同时游过,他快速抓住两条,然后不慌不忙地走到千骑面前,特意举起来给他看了看,紧接着将它们也放进水坑里。

“嘿,真有你的。”千骑嘴上夸着,心里却很不服气,边说边又跑到河中心去。

两个人就这样比赛式的一会儿功夫就用抓的鱼把水坑装满了,此时夏秋也已用河边的石头搭好了烤鱼的炉子,千骑得意地跑过来拉她一起看他和欧阳小冷的斩获,她看见他们两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抓来了那么多鱼也兴奋不已。

千骑却出其不意的弯腰撩起水花溅了她一身,她假装生气,弯下腰好似要回击他,却突然转向将水撩向欧阳小冷的方向。欧阳小冷迟疑了几秒也出乎意料的加入了他们战斗,虽然脸上没有千骑和夏秋那样灿烂的微笑,但目光却清澈了不少。

三个少年组成了夕阳下再美不过的画面,欧阳小冷和千骑一个似冰,一个如火,却都情不自禁的被夏秋所吸引,围绕在她的身旁,引得一旁的欧阳红叶他们看得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