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施加在身高八尺的猿赤魔身上的攻擊,對他來說就像是撓癢癢一樣,他甚至連武器都不屑於喚出,隻用留在外麵的那條手臂輕鬆應對。
這怪物身體雖然高大可動作卻又十分靈活,而且即便現在的他隻是個虛幻的影子卻仍然堅硬無比,稍不留神,夏秋手中的梅刃就會被他空手接住。
每當手中的刀被他控製就如同被磁鐵吸住一樣,單是想拔出就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而猿赤魔有時還會在握住梅刃以後左右搖晃擾亂夏秋的平衡,然後再借機以他那碩大的雙腳偷襲她。
當梅刃再一次被猿赤魔抓住後,夏秋屏氣凝神,穩住腳下並同時以雙手握緊刀柄側身將刀從他手中抽離出來,然後借助轉身的力量一個跳躍式的回旋斬朝他揮刀而下。
這一刀帶起一陣妖力氣旋在他的胳膊上留了一道豁口,他向後退了兩步,發出一聲詭異的尖叫,終於從背後亮出了他的兩一條胳膊。
夏秋感到周圍空氣流動的方向在發生著變化,看來這下子猿赤魔是想動真格兒的了。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卻並沒有急於向她發起攻擊,而是莫名其妙地大笑起來說道:“嗬嗬,沒想到你身為人類,還真有兩下子!那就讓我跟你好好地玩玩!”
然後他便朝後跳去,由張開的大嘴裏麵吐出無數的和先前企圖傷害合葉時吐出的相同的管子,並將它們朝空中伸去。那些蠕動的管子看起來令人作嘔,而它們的盡頭卻又出現一個又一個孩童形狀的黑影。那些黑影就是他曾經的供養者,當他們被選定,且肉身的能量和生命力被猿赤魔全部吸食幹淨後,他們的靈魂也從此與他一起墮入魔道,並淪為他的奴隸。
他用力一甩將那些小小的影子從管子上脫離下來,密密麻麻地在夏秋麵前排開。
“這些是?”夏秋雖已經大致猜到了這些黑影是什麽但還是問道。
“他們就是我曾經的供養者,現在則是我猿赤魔最忠誠的子民。”
猿赤魔說完大手一揮,那些小小的黑影便開始齊齊向夏秋發起攻擊。她並不想與這些孩子們的亡靈交手,因為他們生前已經遭受了那樣悲慘的命運,死後非但沒有得到安息,卻墜入了更加深不見底的苦海。
她企圖利用激將法讓猿赤魔將他們喚回去,於是向他喊道:“你作為魔靈族曾經的大英雄,現在難道要靠一群孩子來和我交手嗎?!”
可猿赤魔卻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反駁說:“想做我的對手你還嫩點兒,先贏了他們再說吧!”
說話間那些孩子們的亡靈同時向她襲來,他們的兩條手臂就如兩把鐮刀來回揮舞,帶起一陣陣淒厲的風,令她不得不左躲右閃,即便這樣她卻還是遲遲不肯發起反擊,隻好任由他們在自己的身體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弱小的身影卻突然衝了出來擋在她的麵前,喊道:“我不許你們傷害夏秋姐姐!”
夏秋一看原來是合葉,不由地驚奇於他竟然也具有魂離的能力,並且還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來保護她。那些孩子們的亡靈見勢調轉方向準備向他發起攻擊,他卻毫不退縮張開手臂護住他的夏秋姐姐。
她知道自己已不能再作片刻猶豫,為了合葉她也隻有狠下心來。她以飛快的速度閃了過去揮刀幾下把離合葉最近的幾個亡靈擊退,然後對身後的合葉說:“合葉,躲起來,遠離那個人!”
話音未落,猿赤魔口中的管子又如蛇一樣扭動著朝這邊刺過來,她用刀一擋,抓起合葉的手就向反方向飛去,而那些孩子的亡靈卻又跟上前來。她一麵要抵擋這些亡靈,一麵又要顧及合葉不被猿赤魔偷襲,一時間手忙腳亂,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越是到這樣的時刻,她就越是開始懷念起她的同伴兒們,這種孤軍作戰且腹背受敵的感覺令人絕望,過去每一次當她以為已到達絕境的時刻,總會有他們出現在她身旁,如同一道道光芒將她帶出陰霾,重新點燃她的希望。
“都是因為我,夏秋姐姐才會受傷的!”合葉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越來越自責,竟開始變得意誌消沉起來。
“合葉,快跟我來吧!隻要你肯離開,我就不再讓他們傷害那個人類少女!”猿赤魔卻趁此機會開始誘惑起他來。
合葉雖然對他的話還很懵懂,但雙腳卻開始不由自主地慢慢向他靠攏,直到被夏秋一把拉住。
“聽我說,合葉!你必須留下來,留在你父母的身邊!你會改變曆史,並且還能挽救許多人的生命!”夏秋對他說道。
她的聲音如同一股清泉將合葉心底的渾濁衝散,他漸漸清醒過來停下了腳步,跑向一邊拾起一根木棒站到她身旁說:“夏秋姐姐,你放心,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
夏秋欣慰地笑笑,看著懂事的合葉,她越來越清楚的知道即使現在的自己孤身一人,她也必須堅強,因為她就是合葉的希望,若是她放棄了,那麽他就要成為猿赤魔的供養者,最後淪為和那些孩子們的亡靈同樣的結局。如果她退縮,那麽魔靈族將麵臨亡族的危機也將無法被逆轉。
她在心中默默呼喚:“梅刃,梅刃。”
“是,我的主人!”梅刃那熟悉的聲音穿越亡靈們的嘶喊傳至她的腦海中。
“恐怕又到了需要你出場的時刻了!”夏秋先揮刀來回幾下打飛撲上來的亡靈,然後轉頭對她說。
“明白!”
梅刃應完便由刀中顯現出她的人類形態,那個帶著白色麵具的紅衣女子,這個時候能看見她的身影讓夏秋有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也像是一下子有了強大的精神支柱。
“主人,讓我來應付這些孩子們的亡靈,您放心保護合葉就好!”梅刃把兩條紅袖一甩,露出擁有梅花紋身的手臂來開真是,對夏秋說道。
“嗯,多謝了!”夏秋感激地點頭回應。
“這把刀……難道是妖王狐禮贈給你的?”猿赤魔問道。
他隻聽說過禮有一把寄居著靈魂的奇刀,是由一棵萬年梅花樹妖鍛造的,剛才看見這人類少女手中全黑的梅刃所釋放出的力量就讓他覺得十分地與眾不同,沒想到她竟會和妖王狐扯上關係。
“正是!”夏秋應道,有了梅刃的幫助,她像是突然得到了釋放,整個人也變得輕鬆而自信。
“人人皆知我猿赤魔素來喜歡挑戰各路強者,看來我今天真是交上了好運,竟然把你送到我麵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妖王狐的人類血盟締約者,我隻聽說過他的締約者是個男性,沒想到竟是個少女。不對,禮的締約者應該早就不在人世了,那麽你是……”猿赤魔自言自語著。
夏秋哪還會再與他廢話,趁他分神之時抓緊機會向他發起攻擊,他躲閃不及被她一刀正砍到左側的肩膀。剛欲揮手去抓,她卻雙腳一蹬,把刀拔出跟著一個後空翻躲開,又借著落地時的回力反手就是一記橫向的回旋斬,猿赤魔隻好向後躲去,他冷笑一下,沒想到就在轉瞬間他就處在了劣勢。
這還是他第一次與人類交手,不由地感歎血盟竟會讓弱小的人類擁有能與自己這樣的大妖怪相抗衡的能力。在他還活著的時候,他就開始依靠噬天之術不斷地提高自己的能力,開始時他是能夠控製自己的,隻是由供養者身上取得適當的能量,而不會影響他們的健康,更不會危害他們的生命。誰知道時間久了,竟會因這噬天之術而走火入魔,就如同犯了毒癮的人開始不受自己的控製,他嚐試了許多種方法想要停止,可卻都於事無補,迫不得已隻好選擇自毀肉身以保全他的同族不會被滅亡。
本以為他的靈魂與香土一起被封印在銅像內會是萬無一失的,可被困住的靈魂卻仍然難忘吸食孩童生命力的那種快感。這無法停止的欲望不斷地折磨著他,直到他的亡靈被青雲由銅像中釋放出來,這時候的他,理智早已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有對繼續修煉噬天之術以獲取力量的殘念。
他已記不起自己曾殺死過多少個魔靈族的孩子,但卻始終沒有找到最理想的供養者,而合音恰恰就是一個百年難遇的具有強大生命力的孩子。
合音之所以能夠活到這麽大,也正是猿赤魔有意所為,就好像是想要一粒種子成長為一棵大樹需要等待,他也在耐心地等待著他所理想的供養者長得更大一些,以提供給他更多的生命力,而現在他終於等到了這個時刻的到來,又怎容一個人類從中作梗。
憤怒的火焰在他胸中燃燒,他握緊兩隻拳頭用力朝地上一擊,把他的妖力氣旋帶動起來,夏秋隻感到一股狂風將自己向後推去,根本無法阻擋,這便是她一直期望看到的屬於猿赤魔的真實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