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為止吧?
孟瑄瞪眼看著麵無表情的何當歸,活似她的頭上突然生出了一對山羊犄角,又似她剛剛說了“孟瑄,我懷上你的孩子了”這麽驚悚的話。
她、她在胡說什麽?!就在不久之前,她還一見了他就溫存脈脈,為他悉心療傷,在他借機撲倒她的時候欲拒還迎,比在竹林那一次還柔順,甚至,她還開口對他表白了!沒錯,如她所言,她的告白之詞簡直像是寫好台詞背出來的,乍聽上去就透著八分假意,可是,既然她肯花功夫寫台詞,兩分真意總還是有的吧?
他已經說了,願意封閉聰明的心竅,無條件地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做她的傻孟瑄,不管不問不想她轉變態度的理由,不追究她與朱權的那些過往,也不去……朱權?朱權!
沒錯,就是朱權,他才開口提了提朱權的名字,她的臉色馬上就變了,去換了個衣服回來,她就突然變臉了,還要跟自己絕交!就是因為一個朱權!
“是因為朱權嗎?!”孟瑄感覺喉頭像有烈酒在燒,血液反複衝擊著腦門,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這是一種強烈的狂躁的嫉妒的感覺,三年前,他發瘋般地嫉妒著段曉樓和她身邊每個男人,為了不讓毒草繼續在心間滋生,他才選擇逃回軍營療傷。
他在一瞬間恍然大悟了,原來,小逸真的是深愛朱權,之後因愛生恨,要跟朱權決裂,才決心找別的男人嫁掉,於是,她找上了待她最好最聽話的自己。可恨自己太急迫,從沒見過如此溫柔的小逸,一下子就起了貪念想要立刻霸占她,讓她不能夠反悔。而她則發現,她還是不能交出自己,對著一個沒有愛的“好朋友”,於是,她突然就反悔了!反悔了!了!
何當歸娥眉緊蹙,卻沒有反駁,隨他怎麽想吧,反正幾年之後自己出嫁,嫁的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朱權。
她這般的默認態度,讓孟瑄心頭的嫉妒燒成了一片燎原大火,燒去他所有的理智。他的眸中醞釀起一場暴風雪,從上下齒縫間擠出七個字:“不行,你不能反悔。”
何當歸能理解孟瑄此刻的感受,本來還好好的耳鬢廝磨著,甚至已經討論到婚嫁和生孩子的問題了,可突然她就翻臉不認人,將之前的一切全部推翻,孟瑄此刻一定有種被耍弄的感覺。她也對自己生出了惱意,為什麽每次都是這樣,先接受了孟瑄的擁抱和親吻,然後再發現自己與他的差距,覺得接受不了,於是就像烏龜一樣縮回自己的殼裏去了。連續兩次都是如此,看來注定她跟孟瑄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對不起。”一張口就是道歉的話,因為她真不知如何訴說自己的心情,孟瑄人很好,情義兼備,對她更好,從未拒絕過她的要求,可她卻將他徹底得罪透頂了,就這樣弄丟一個朋友。她深吸一口氣,找到了更多的話語:“我實在是個很差勁的女子,我……貪慕虛榮,還不切實際……我跟青兒有個約定,我們都要找‘一生一代一雙人’的姻緣,要為人正妻,然後不讓夫君再納其他妾……所以,就是這樣,我不能做你的妾。”
孟瑄愣了一下,緊繃的身體也鬆弛了一點,剛才有一瞬間,他已然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潛意識在瘋狂叫囂著,捉住這個女子,將她吞進腹中,將她徹底變成他的東西!
“隻是因為這個原因?”孟瑄訥訥地問,“隻是因為,我暫時隻能給你一個妾的名分?”不是因為他剛才提到朱權的名字,激怒了她嗎?
何當歸點頭:“還有你上次說過,你已經有妾室了,我不能接受。”
孟瑄麵露疑惑,他是真的弄不明白,連聲發問道:“我隻有三房妾室,都是迫於情勢而收房的,我對那三人形同陌路,沒有一絲感情,這樣你也不能接受嗎?我對你的心,難道你還存有疑慮?莫說是我們伯府子弟,就是普通的富家公子,到了我這個年歲上,哪個人沒有一票妻妾,按照你這個標準,豈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所有的富家子弟你都不屑一顧了?”
忽而他又雙目圓睜,驚呼道:“朱權的妻妾有四十多人,這就是你離開他的理由嗎?”連她愛的朱權都不能豁免,其他男人就更不行了?
何當歸聽到朱權的名字就是一陣心煩,冷聲告訴孟瑄:“不管你信不信,我同朱權沒有任何關係,比這世間最遠的陌生人更疏遠,而且我非常討厭聽到這個名字,所以拜托你的口中以後不要再吐出這兩個字。”
孟瑄啞然,果然,她是跟朱權鬧翻了,絕交了,才轉而來找自己。多麽絕情的小逸,對跟她纏綿過的朱權,都是如此決絕的態度,一朝翻臉,連名字都成了禁忌詞。她說要跟自己絕交,那麽,往後她跟廖青兒等人聊天的時候,自己的名字是否也會被劃為此類呢?
孟瑄再次確認,問她:“隻是因為跟廖青兒的一個約定,隻是因為,除你之外不能娶別的女人?”
何當歸點了點頭,然後又用力搖一下頭,鄭重道:“其實並不因為與青兒約定過此事,而是因為,這是我最想要的東西,立的那個賭約,是我二人共同的堅持。”
“原來如此。”孟瑄又明白了,所有心儀她,然後又慘然碰壁的男人,都是被打死在這一點上了。段曉樓就是最鮮活的例證。
“你說你喜歡我,你能做到同我一生一代一雙人嗎?”何當歸故意這樣問。向他要他沒有,也給不了的東西,然後被他斷然拒絕,就像上次那樣,然後,她就可以用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跟他絕交了。沒了她在中間攪和,他一定會跟他的妻妾過上幸福美滿的好日子,不複三年後的悲慘情狀。
“好,我答應你。”孟瑄這樣說道。
何當歸惑然:“你答應?”上次他不止不列入考慮,還嘲笑她的癡心妄想,怎麽這次又答應了?
“對。”孟瑄點了一下頭,而後猝不及防地出手如電,封住她的穴道,將她平放在床上,將眼珠子瞪出一半的她攬進懷中,歎息似的說道,“小逸,你別再折騰了,你再如此折磨我,我的整條命都要栽進你的手裏了,真的。”
何當歸驚怒交加,厲聲問:“你什麽意思,你封我的穴道做什麽?!”
“我的意思,就是……”孟瑄將臉湊近一些,從她的唇畔偷得一抹香,然後揚手“刺啦”一聲,她新換的一套衣裙就變成廢布了。光潔如玉的肩頭和雪光縈繞的椒乳立時暴露在空氣中,他愛惜地撫摸兩下,然後又轉而摸她的臉,對上她吃人的目光,認真地宣布:“你已經起頭了,就不能再反悔,小逸,你沒有反悔的權力了。”
何當歸先是一陣氣結,然後勉強壓抑火氣,好聲同孟瑄商量:“我知道我那樣誆你,是萬萬不該,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一時想岔了才會跟你告白。你是大俠,大將軍,莫同我一般見識,你先解開我的穴道,咱們好好說話,行嗎?”
孟瑄擁她在懷,用指尖為她畫眉,撫平她眉心的凸起,拒絕道:“我跟你好好說話的時候太多了,多到在你麵前,我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低聲下氣到我都不認識自己了。”他倏然低頭,含住了她胸口的櫻紅,深深允吸,同時手下扯動,將她的下裳也撕為幾片,拋在地上,兩下旋指,帳幔的掛鉤齊齊折斷,幾層帳幔依次緩緩落下,掩住了床上春光。
何當歸何曾見過如此暴虐可怕的孟瑄,他對她的耐心終於告罄,要用這樣的方法來索債了嗎?
孟瑄迅速地將他的幾件衣物也盡數除去,露出光潔的小麥色胸膛,身上隻餘一件及膝的素綢褲。而她也極搭配地隻剩一件短而薄的細綾小褲,比方才被他撕壞的上一件小褲更薄更禁不起輕輕一扯。
這是孟瑄第一次接觸真實的女子的胴體,而這個女子,又是他心心念念地念了那麽久的人,一肌一膚都極近完美,讓他可以花盡一生的時光去膜拜。
就是這個可惡的女子,時不時就給他一點希望的火苗,然後又極盡無情地吹熄,一次這樣,兩次也這樣。有時候跟她在一起,他幾乎忘了自己還是孟瑄,一個殺伐決斷的戰場殺神,一個掌握著隨時能讓整個武林變天,也讓半個大明朝抖三抖的齊央宮的齊央魔主。
小逸,我是否前世欠了你良多,因此今生你要將我逼到絕境,逼成一個瘋子才高興。一下將我拋上雲端,一下又將我推下萬丈懸崖,我已經幾次接受你不愛我,也不屬於我的事實,可你卻又在翻手之間給我這世間最大的希望,對我展露你的溫柔。既然你已經給我看了你的全部美好,你為什麽還要收回?
“你不能再收回去了,小逸,”孟瑄像個虔誠的信徒,膜拜著他唯一的神,以唇和手指膜拜著身下人兒的每一寸雪肌,由上而下,漸漸來到她的小腹,重點光顧了她可愛的肚臍,然後像方才那樣,故意又非故意地撕去她小褲,菲薄的布料在他指掌之間,簡直是一碰就碎。
她無遮蔽的鴿子樣光滑的身軀暴露在了他貪婪的目光下,這個女子,她美得簡直不似人間之物,仿若天山上的一朵幽幽雪白蘭花,從骨子裏散發出清冷的香。這個女子,就要成為他掌中一朵永遠飛不出去的蘭花兒了,她,終於是他的了……
孟瑄噴著滾滾熱氣的唇沿著那小巧可愛的肚臍滑下,虔誠地膜拜著他心上的蘭花女孩兒。
“小逸,小逸,”孟瑄開心地喚著她的小名,同時要求道,“快喊我的名字,喊我沈適——我孟瑄,孟沈適,以後就是你的丈夫了。”他從下方仰望她小巧美好的下巴,開心地問,“小逸,你開不開心?”那個美麗的尖尖下巴緊繃著,一動不動,於是他又問,“小逸,你想在揚州拜堂成親,還是回京城?”
何當歸盯著上方的橙色帳幔,輕輕道:“別讓我恨你,孟瑄,我不想將你當成敵人。”她到底欠了他多少,才要用這樣的法子來還債?
孟瑄的喉結上下滑動,還未開口,兩大顆淚珠突然滾下,落在她晶瑩白皙的小腹之上,綻出兩朵透明的水晶花。他咬牙哭道:“為什麽你不能像我愛你那樣愛我?為什麽我的情深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小逸,你真是一個偷心的賊,你偷了又不還,你憑什麽還反過來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