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煬柏欲哭無淚,這個還能叫小事故嘛?他指著蕭素心下體的那一條“小蚯蚓”,尖聲叫道:“這個難道不是小JJ嗎?她怎麽變成男的了!原來你的針能把女人紮成男人,太邪惡了!”
何當歸翻一個白眼,冷然道:“請不要胡說八道,我行醫多年,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事,一定是你的藥有問題,潛君,一定是陰丸陽丸不能分開吃,還誇口說什麽能滋陰養顏。”纖指指點突蕭素心身上兀生出來的陽具,嗤笑道,“可見是胡說八道了,根本就是陰陽顛倒!”
柏煬柏看一眼床上那一具“女子”胴體,先看下半身的男性器官,再看上半身的嬌美乳房,情緒零碎地問:“她現在算是男人,是女人,還是……妖怪?”
何當歸揚高左邊眉毛,納罕道:“潛君你不是認識她很久了?她當然是人囉,怎麽會是妖怪呢?莫要胡說八道喲,世間的惡人比吃人的妖怪可怕的多了,她不過是一個睡著的人,你怕什麽、跑什麽?”
柏煬柏已經怕得跑到了門邊,一副隨時要逃出去的架勢。他的心靈經受了巨大的震撼,一下子頓悟了佛家所謂“紅粉骷髏”的真諦,捂著胸口說:“不是人,也不是妖,媽呀,這是人妖!沒想到太極丸的陰丸加上雲岐針法的連續作用,會把人變成人妖!腫麽會這樣?雙劍合璧的效果,不是應該絕逼無敵嗎?”
何當歸端詳著蕭素心沉睡的容顏,判斷道:“如今三日已過,太極丸的藥效也過去了,而她反而從三十歲的容貌變成二十四五,可見我的針法、你的寶藥,兩者雙劍合璧強強聯合,還是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不過潛君哪,此事應該怪你,你實在不該把陰丸和陽丸分開,應該整顆給她服下才對。”
“怪我?!”柏煬柏怪叫,“我可是把另一半藥丸送給你吃了呀,丫頭你難道沒有責任?”
他的聲音震天響,柔柔弱弱的何當歸立刻被他吼出了一層晶瑩的淚花,眸中光澤水潤閃動,白軟的小手掩口哭道:“腫麽這樣?我也有責任嗎?我不也是被你哄騙著吃下那粒陽丸的。”
柏煬柏被她這一提醒,連忙拿眼上下打量她,急得幾乎想把自己的眼珠摘下,放進她的衣服裏麵瞧瞧,也沒有多什麽或者少什麽。他一腳在門內一腳跨到門外去,遲疑地問:“丫頭,你那個,沒變成蕭素心這樣吧?”
何當歸啐他:“敢這樣說為師,你還要不要學針法了?”她怎麽可能犯這樣的錯誤?事實上,自從服食了太極丸的陽丸,後來又用雲岐針法鞏固了某些“重點部位”之後,她對自己的身子已挑不出半絲瑕疵來。還在感歎太極丸和針法搭配出來的效果如此絕妙,誰知用了陰丸,針灸了好幾日的蕭素心,卻變成……
柏煬柏苦著臉說:“好不容易學了這幾天,今天才覺得開竅了一些,剛才親眼目睹了她的下身長出那個玩意來,老朽隻覺得脊梁骨冒寒氣,幾天來學到的東西全忘幹淨了!”
“那可就不關我事了,”何當歸攤攤手,聳聳肩,“我已經盡最大努力教你,奈何你太笨,如今把教授用的蕭素心也紮壞了,等孟七公子回來,我看你怎麽跟他交代。”她伸懶腰,打著長長的哈欠說,“不行,我堅持不住了,每天都熬夜真要人命,徒兒你善後吧,我再在北邊那間農舍裏休息一夜,明天就要回揚州了。”
柏煬柏害怕地躲到門後,連連搖頭道:“不行,我年紀大了,眼底淺,見不得妖物,求師父你行行好,給她穿上衣物,我再進屋撤去我的鎖魂陣。”
何當歸開始不肯,可見柏煬柏不知是被觸動了哪根神經,確實被嚇得不輕,她隻好代勞,給床上那一具裸體穿上了小衣和中衣。她要走,柏煬柏卻攔著她問:“那咱們現在算不算成功救了她,她的那個JJ難道以後都得這麽帶著了?”
何當歸一臉無辜地說:“給她吃藥丸的是你,說什麽針灸能幫她鎖住藥性,保留年輕容貌的也是你,然後抱怨說針法太難,要求多在蕭姑娘身上演示幾次的還是你。我都說去找些貓貓狗狗來練,或者用木頭製一個假人兒,你非說對著活人更有感覺,否則學起來就顯得艱深。瞧吧,這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事,我也罩不住了,你自己去跟七公子解釋吧,我明日就回揚州了。”
她說完就走,柏煬柏連忙攔住她,問:“你回揚州哪裏,這裏你就全然撂手不管了?可不帶這樣的,要不是為了你們夫妻,我也不來青州呀。”
何當歸見柏煬柏自從見了蕭素心變成人妖,就一直顯得畏畏縮縮,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懼怕而不是裝出來的,她不由奇怪起來,問:“蕭姑娘雖然身體出了點小事故,可她畢竟還是恢複年輕了,看上去隻比從前老了三歲,隻要推說是生病憔悴了,也不會有人特別在意這個,徒兒你何故如此之怖?蕭姑娘又沒看見過你的臉,她找肇事者尋仇,也尋不上你哪。”
柏煬柏麵色陰晴不定,唇瓣幾次開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心道,怕是瞞不得了,跟她說了,也好多一個人想辦法。於是他給她講了一個故事,是大過門幾百年來隱晦流傳的傳說,內容詭異到了極點。何當歸聽後也是一陣心驚,再回頭看熟睡中的蕭素心,眼神也變了幾分,最後沉吟道:“她的情況和‘傳說中的人’的情況並不一樣,而且,她的體內已經沒有一絲內力了,潛君你還不放心,那我教你一個法子。”
柏煬柏連忙虛心求教,他此刻心神散亂,完全是被牽著鼻子走。於是何當歸附耳,片縷蘭芷清幽輕觸著他的鼻端,如此這般地傳授了一番,柏煬柏聽得麵色微霽,然後連連點頭,長舒一口氣說“很是,很好”。於是,他讓何當歸作陪,對蕭素心喃喃咒了一通,如果咒語見效,那麽百日之內,她就“去勢”了,那麽那種最壞的情況也就不會發生了。
善後完畢,柏煬柏無意再在青州久留,打好行囊,當夜就欲踏著滿地月色起程。他問何當歸向揚州何往,用不用他送她一程。何當歸笑辭:“這幾日跟你呆一塊,我覺得身心收獲極大,想來跟你同行,一定是一件極開心的事,可是我又突然想起點私事,因此這回就先不一起走了。”
柏煬柏想到針法口訣已經到手,雖然最終還是沒真正學會雲岐針法,不過現下掌握的一點也夠用了,就像他的武功一樣,夠用就行,橫豎不靠它吃飯。於是他就作別了何當歸,往別的地方去了。
何當歸孤身佇立在月下,目送柏煬柏的銀灰身影沒入陰影中,回頭望一眼這一座農趣盎然的深宅大院,思緒卻飄往某個很遠的地方。
跟柏煬柏在一起的這幾日,對她的確是獲益匪淺,自從吃了那一粒太極丸的陽丸,就不斷有各種印象的片段,零零碎碎地找上她,有一些很遙遠模糊;有一些很怪很奇異;還有一些,那裏麵的人物中有一個她,但是她看起來至少有二十五歲,身上穿的衣飾十分華麗,額飾繁複,看起來像是已婚婦人的裝束,還有個綠衣女婢在旁叫著“何嬪”,怪哉,那個何嬪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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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弟,青州局勢動蕩,”孟瑛一身藍色勁裝,挺拔如蒼竹,打著一把鋼骨折扇,勸說著,“雖然兩次交鋒,都是咱們占上風,但叛匪之所以畏首畏尾,完全是因為畏懼咱們背後的那一支平叛軍。可咱們的軍隊至今未到,這樣下去,青州呆起來一天比一天危險。不如今夜就趕回農莊,等二哥率大軍到達之後,咱們再來青州城找回場子不遲。”
“等等,”孟瑄搖首道,“再多等兩日,我有預感,咱們布下的幾顆‘地雷’,這兩天裏就能引爆。”他身著一件挺括的暗青窄袖唐裝,坐在案後過目幾道情報竹簡。
孟瑛靜靜望了他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爆料說:“那一日你接到的信鴿,我也截住看了一回,是柏煬柏寫給你的,說什麽何當歸會來青州城尋你,讓你安心等著,不要亂跑,對吧?你不會是為了這個才滯留青州,陷自身於險地吧?”
孟瑄聞言眉頭輕蹙,不點頭不否認,隻是認真地過目每一隻竹簡中卷著的青州勢力的分布與動向情報,紙張在他的手下沙沙作響。
孟瑛知道,對他說何當歸的壞話也沒有用,於是從另一方麵勸道:“說不定這就是一個計,那隻送信的白鴿,城裏尋常可見,而柏煬柏的信箋被雨水浸泡過,字體都花了,任誰都可以仿造。依我瞧,這極有可能是一個陷阱,是叛匪或第三方中的高明人物,為了把你拖在青州而專設的陷阱。”
不管他的分析有沒有道理,他都是在用一種猜測的可能性,當做事實鐵證來說,其實他也覺得自己是瞎猜瞎講,不過青州真的不適合再呆,退一步講,就算何當歸的人真的在城裏,不日要趕來相會,瑄弟也不能再多停留了,因為他的真實身份已然被叛匪拆穿,叛匪隨時有可能采取行動。犧牲一個何當歸,總比犧牲瑄弟這個三軍統帥要好吧。
孟瑄的麵容波瀾不驚,不知是不是沒聽懂孟瑛的話外之意,還是靜靜看他的竹簡,仿佛在靜等著什麽喜事或好時機降臨。
可是,他究竟在等什麽呢?自詡對弟弟非常了解的孟瑛也徹底看不懂了,為什麽孟瑄顯得這麽成竹在胸?他的自信緣何而來?聯想起這幾日的遭遇,孟瑛的心裏冒出了一個荒誕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