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十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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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汪從寒

因為沒有龍舟這種活動,所以年年的端午節過後遊百病,都是最激動人心的時候,年輕的少年郎君和娘子們,也都會隨家人出來遊玩,連年長者也會出來一起出來湊個熱鬧應個景。

今年白逸天格外的上心,約了周家一家子,又趕上青州的表哥表妹過來,自然是特別開心。

自己父母清淨慣了,所以他已在縣城最大的酒樓“富海樓”定了最大的雅間,足可容三桌,中間隔了屏風,自是方便女眷和僮仆一起用餐了。

未到中午,安寧縣也是難得的車馬如流,一路逶迤把商業街的主街道都塞滿了。

白逸天和汪從寒汪從夢三人,分別帶著小廝和丫頭,步行來到“富海樓”,白逸天不禁得意的對汪從寒道:“表哥不知道,這‘富海樓’剛從帝都請回來個廚子,聽說手藝是極好的,比青州府都絲毫不差。”

不同於白逸天的歡喜,汪從寒一副淡淡的表情,沉沉的道:“我以為咱們會陪姨母姨丈在家裏吃。”

白逸天詫異道:“你倒不怕我爹跟你在這種時日談學問?”

“你呀你,姨丈也不過就是嚴厲些,就被你煩成這樣?”汪從寒搖頭,因著對時局不滿,姨丈不讓白逸天參加科考,對之學問卻絲毫不肯放鬆,弄得白逸天難免總想著找借口出府,以前是每隔兩三月都要去自己家,或者捎信把他叫來,現在聽說是常去那個鄉下人家居住。

白逸天怔了怔道:“我倒也不是煩,隻是……”

“哪怕你隻是在姨丈麵前做做樣子也好。”汪從寒麵帶譏誚,道:“你和我不同,……”

白逸天皺眉道:“表哥,……”

“不說這些了,”汪從寒冷笑著道,“聽說你如今都快常住鄉下了?怪道姨母姨丈這次倒沒罵你!”

“罵我做什麽?”白逸天聞言,臉上露出了笑意。

見他如此開心的模樣,一直未說話的汪從夢小聲說:“聽說周家兄妹,隻是商賈出身,竟得姨丈高看,想必是有些真性情的。”

以白兼然的脾氣,如果看不順眼,那是一品大員的麵子,也不會給的。學問本領還在其次,性情二字,更是看重。比如和他相交的徐從安,也是相似的個性。

同樣想到那個脾氣古怪的徐神醫,汪從寒不禁問白逸天:“我之前聽姨母說,徐翁現在竟是常住周家了?果真如此?”

白逸天道:“自是如此,徐翁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他隨性慣了,在周家比在縣府更隨意些,又在周家種了一些藥草,就樂不思蜀了。”

“那周家沒有長輩嗎?”汪從夢好奇的問。

“自然是有的,”白逸天搖搖頭道:“聽博哥兒隱約透露過,聽說周家以前生意做得挺大,所以攤著的事也就大,他們應該是回來避難的,具體是什麽情況,就不知曉了。”

汪從寒道:“如果隻是普通商人,何需避難一說?”

“人家私事,自然不方便細問。”白逸天對這事本身沒什麽興趣,曬道,“你實在應該去公堂審案。”

“表哥這話極是。”汪從夢捂嘴一笑。

汪從寒和父母一向有嫌隙,全府上下,隻對這個不同母的妹妹最為疼愛,所以聞言也是一笑道:“我去求姨丈讓我替他坐堂二日。”

白逸天萬分支持的拍掌笑道:“我和夢娘自是支持,你現在也不必去‘富海樓’,直接回縣府領差吧。”

“我看你是找打!”汪從寒低喝一聲,迅捷的一掌過來,隻是白逸天早就料到他這一手,早就閃了身形,不再理會他,徑自帶著汪從夢施施然的走進“富海樓”。

“表哥也不想想,”白逸天和汪從夢邊上樓邊嘀咕,“我又不是木頭人,就他那身手,能打到我嗎?”

汪從夢抿嘴笑道:“是,是,是,表哥最厲害了!”

“在你心裏,你自是向著寒哥兒的,”聽她說的言不由衷,白逸天傷心地說:“枉表哥一向疼你,真是傷透了我的心!”

“桃子,去叫小二端來大碗一隻,”汪從夢笑著對身後的丫頭道,“給表哥接眼淚,需用大碗才是。”

趕上來的汪從寒也道:“有這麽大的海碗最好。”伸手比劃了半個圓形。

白逸天捂著胸口,悲痛欲絕道:“夢娘也被表哥帶壞了。”

走過一段較為昏暗的廊道,推門進了雅間,徑自走到窗前作勢道:“我這不讓人待見的,就自此處跳下才是。”

汪從寒手持折扇,含笑展開,道:“你自跳你的,我們絕不攔著。”

他這話說的語調極是溫柔,白逸天無奈看天,“罷,罷,罷,不是天要絕我,而是表哥呀!”

到底是汪從夢過來攔著,並挽住他的胳膊,笑著道:“表哥,別玩了,給夢兒說說你們安寧縣新出的那個鬆花蛋可好?也不知道這個‘富海樓’裏有是沒有?”

汪從寒奇道:“‘鬆花蛋’?那是什麽?”

白逸天卻賣著關子:“且不告訴你們!”

汪從寒道:“反正過會問過小二,也就知道了。”

“周家兄妹來了,聽到這話,恐怕會被笑死。”白逸天含著笑。

這裏麵又有那鄉下人什麽事了?汪從寒挺好奇的,但看白逸天一臉的得瑟,自然不會讓他得逞。

察覺到汪從寒的不滿,白逸天直接把話說得明白:“周家兄妹雖然身份低下,但人品高潔,博哥兒更是逸天的好友,希望表哥不可自恃身份輕慢於他,可以嗎?”

汪從寒什麽人?少年舉子,聰明過人,從姨丈和徐從安的態度,已看出這周家不是一般人家,但若他高看一眼,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自己這個唯一的表弟,比家裏那幾個庶弟還跟他親近,他自不會掃了他的麵子,所以斂了心神,懶洋洋道:“是!是!是!白大公子!”

汪從寒父親是青州知府,他娘親早逝,現在的知府夫人文氏,隻有從夢一女。他雖是家中長子,但和素有賢名的繼母並不親近,汪知府小妾侍婢眾多,家裏庶弟也有五六個,他母親正是因為受不了才被氣死,所以,也使得汪從寒的性格偏激了些。

汪從夢性格綿軟,雖是嫡女,但有時也會因為性格受氣,他從小便護著這妹子。

“來了來了!”一直在窗口眺望的不語先道。

等片刻後,周家兄妹已被小二殷勤地迎上二樓送進雅間。

白逸天率先過來拉了周博和二娘道:“來來來,我給博哥兒引見一下,這位是我表兄汪洌字從寒,這個小娘子,是我表妹,汪從夢。”